张伟逃出公寓后,第一时间开启小破轮,往家里赶去。
现在二大爷的身体不太好,他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老人家没人照顾。
嘎吱,嘎吱!
等他回到家中,发现二大爷已经煮好了午饭,正在等他一起吃呢。
他看到这样的画面,内心不禁升起小小的波澜。老人家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等待游子归来的长辈,而他、就是那个归来的游子。
“二大爷,您身体不好就不要煮饭了,以后我来就行。”
吃完饭,张伟点了一根烟,在那吞云吐雾。
“行了,还没到走不动的时候。小子,给我来根。”
老张说完,伸出了剪刀手,在他面前不停地晃悠。
一看到这个手势,张伟本能地递给他一根烟。
“不对啊,二大爷,您这病还是不要抽了。”
想起他的病情,张伟想将烟收回来。哪知二大爷的速度比他还快,一会的功夫已经点上了,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怕什么,我都要入土的人了,抽点烟怎么了?”
老张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一副看透生死的模样。
“小伟,大爷提醒你一句。趁年轻,有些事想做就去做,不要等老了空留遗憾。”
老张悠悠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不过这话听在张伟的耳中,却又是另一副景象。他觉得大爷说的有道理,人的一生就这么长,不做点成绩出来怎么对的起这大好年华。
可是他活这么大,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更别提理想了。二大爷的话不禁让他陷入了沉思。
“我最想做什么?”
“我最初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人生轨迹又该怎么走。”
…………
想到最后,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如果说他最早的愿望,可能就是希望得到父母的认可吧。
可是从小时候开始、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没有得到过他们的认可。在这样的环境下,心灰意冷下的他,走向了迷惘的道路。
想到这,他呆呆地望向了二大爷。
顺着他的目光,老张指向窗外的一颗大树,缓缓说道:“你看那颗树,是不是很高大?”
“是。”张伟点了点头。
老张看着窗外,继续说了下去。
“一粒种子,翻土后发芽,与杂草争夺养分,使自己慢慢成长。”
“长成小树后,面对*****,烈日的拷打,它逐渐进化出强劲的枝干,来抵抗自然的侵害。等它成长为苍天大树时,四周的一切都会为之臣服,”
“咳咳。而那时,能影响它的,只有岁月的侵袭。”
说到这,老张收回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张伟,接而说道:“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呃、明白。”张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老张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在装懂,当下又说了一段话。
“其实人和树一样,只要你不停的克服各种困难,就能不断的强化自己,从而成长为苍天巨挚。到时候所有的质疑、不公、藐视统统粉碎,再也无人能够撼动你的位置。咳咳!”
此话一出,张伟的心中的热血瞬间被点燃。他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大树,心想就是自己的目标吗?如果此生能像它一样,这辈子还能有什么遗憾。
“二大爷,我明白了。”
张伟眼中的迷惘散去,留下的只有满满的自信。
“咳,咳!你明白就好。”
老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说话时经常伴着咳嗽。
“二大爷,我还有个问题不明白。”
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不得不提出来。
“咳咳咳!什么疑问。”老张应了他一句。
“您说那颗大树,能影响它的只有岁月的侵袭,这话不太对啊。”他一直觉得这话漏洞很多。
“哪里不对?”老张有点疑惑。
“拿把斧子把它砍了不就行了。”他一脸认真地说道。
咳,咳!咳咳……
老张差点被他的话呛死,心里忍不住谩骂起来。
这是哲理的问题?你扯到伐木业干嘛?
再说了,乱砍树是不对的,那样不仅影响环境,还可能被抓去坐牢懂不懂?这败家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大爷,您没事吧。”
看老人家咳的这么厉害,张伟也有点慌了,连忙跑去帮他拍了拍背。
“咳咳!你个小王八羔子,没事都快被你气死,脑袋里整天想着什么玩意。”
老张回过气来,又忍不住骂了两句。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张伟脸色尴尬,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思想一下就飘远了。
…………
很快,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在两人的闲聊中过去。
老张也是个能聊的主,军事、政治、天文地理样样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还能不断举例,转换成哲学来拷问张伟。
张伟虽然经常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受益匪浅。最起码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眼界在不断增长,阅历也丰富了不少。
晚饭时,张伟自告奋勇,准备好好犒劳下二大爷,以感谢他的授业之恩!
老张见他这么自觉,难得夸赞了他几句。
…………
“小伟,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夜里十二点,当张伟熟睡时,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声响。
“谁?”
张伟被声音惊醒,连忙坐起身来。可当他放眼望去时,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
“奇怪了,难道出现幻觉了。”
他甩了甩脑袋,再次看像四周,发现还是空空如野。
想不通的他,决定继续睡觉。
“小伟,以后对果果好一点,可不能欺负人家。”
当他睡下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听上去有种悲凉的感觉。
可当他再次起身时,四周还是空荡荡的一片。
“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张伟捂着胸口,喃喃自语道。
“跟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是大爷下半辈子最快乐的时光。谢谢你,小伟。”
这时,飘忽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让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因为这次他是清醒着的,所以听的比较真切,他发现这声音非常熟悉,自己肯定听过。
“二大爷!”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大叫了一声,飞快地往二大爷房间跑去。
他一推开门,就见二大爷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胸膛已然不见起伏。
“二大爷,”
张伟小声地呼唤了声,然后用手探着他的鼻息,希望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一分钟后,张伟颤抖着将手收回,不可置信地张着嘴,打心底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虽然他心里早有准备,但等到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就是此刻对张伟最好的验证。
虽然俩人相处时间不长,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二大爷特别亲近,和自己特别聊得来,给了他一种从所未有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父母对子女一样?
最让他想不明白是,白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去了呢,两人连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该死的老天爷。”
张伟满脸泪痕,忍不住仰天长啸,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悲愤。
此时,他就是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时哭时笑,时颠时闹,浑浑噩噩,无一丝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