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呢,就在她要奔跑到他的身边,他倚在车头前,却没料到身后一辆货车刹车失灵般刹不住急急撞向他的车。
“砰”的一声,他整个人犹如烟花般在她惊愕的视线中飞上天,再重重摔在地上……
她的眼瞳一下变了,铺天盖地的绝望,她的喉腔震出撕心裂肺的声音“不”,可她还没梦到这里,在货车开过来,那种恐惧的情绪已经铺满她整个胸腔,薄晏那么一摔,她就醒了。
缓了好一会,黎醉下了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从上面往下看,下面已经有佣人起来工作了,黎醉觉得都是因为昨天看到的那则新闻,又得知被害者是家里的女佣才会触发自己潜藏在内心的恐惧和无助,才会又梦到乔邵白出车祸的事。
乔邵白出车祸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年零四个月了,开始的几个月,她满脑子都是乔邵白,基本是每晚噩梦连连,可现在,她明明已经很少梦到他出车祸的场景了。
她微微攒紧手,“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不能再这样了。”
她又走回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萧清湛打电话。
萧清湛的经历让他养成了稍有风吹草动就会从睡眠中醒过来的习惯,所以手机一响,他就睁开了眼睛,漆黑微微墨绿的眼瞳中一派冷沉肃穆。
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黎醉,眼中的冷酷幻变成几分柔情,他马上摁了接听键,“喂,小醉,我在。”
“嗯,”黎醉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到薄晏,她还是说了出来,“师兄,你之前说要介绍心理医生给我看病,现在还方便联系上吗?我可以承担任何治疗费用。”
萧清湛怔了一下,眼中的柔情散去,阴沉的黑雾慢慢凝聚,“怎么了?突然想到这个?”
他可深刻记得,乔邵白刚开始出车祸的时候,黎醉陷入自闭中整整一年,不肯好好吃饭,不是白天酗酒就是晚上做噩梦,他说要找心理医生给她看看,都被她拒绝了,理由是不想忘记乔邵白,哪怕乔邵白满身血淋淋,像个鬼一样出现在她的梦中,她也是开心的,起码自己能看到她。
他有一次强行将心理医生带过来给她诊治,她一个字也没说,拒绝和心理医生交流,可是到晚上竟然服了安眠药,要不是他发现得早,带她去医院洗胃,她现在只怕不能好好活着和她打电话。
“我就是想忘掉过去,这样才能快点开始新的生活。”黎醉踌躇了一会,解释说,好像她现在真的挺困扰的。
萧清湛眼中磨出几分冷戾之色,她记得她说过不想忘掉过去,哪怕抱着回忆过一辈子也不要,他还开玩笑说要不要整容成乔邵白,这样她看着相似的脸会不会振奋起来。
可她拒绝了,说相似终究不是他。
可现在她却主动要忘记过去,是因为薄晏吗?
垂在膝盖上的手捏成拳,青筋爆起来,他知道黎醉是因为薄晏长得像乔邵白,才接近他,嫁给他,可她若决定忘记过去,就不单单是因为乔邵白的原因了。
“难道她对薄晏动情了?”这个认知让他整个表情变得无比恐怖。
可他的声音还是温和的,“好,如果你想这么做,我可以带你去看医生,只是小醉,不要勉强自己忘掉过去。”
他曾经多渴望黎醉忘记乔邵白啊!可若是为了薄晏,他开始恐惧。
“嗯,我知道。”
电话被挂断后,萧清湛握着手机,几乎要把它捏得粉碎。
他的眼睛看着正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素描,眼中满是狠决嗜杀,“小醉,我是绝不会让你爱上薄晏的,绝不。”
……
黎醉跟萧清湛打完电话,想到薄晏离开房间前的眼神,真的很想去他房间问个清楚,她到底乱说了什么?总不可能把她接近他的目的交待了吗?那薄晏的反应也过于平淡了吧,她这么算计他,他要是知道了真相,不该当场了结了她?
胡思乱想着,也没有勇气去问,这一折腾就到了八点钟,薄晏准时出房间,她当然也收拾好一切,在薄晏没有作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前,她不能自己乱了阵脚,今天还有事忙呢!
薄晏看见她跟着自己,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他没有让她远离自己,也没有跟自己讲话,也不让她充当司机,而是自己开车,黎醉上车他也没有阻拦,只不过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黎醉几次尝试着交流,他却不给她机会,这种状态很像夫妻吵架后的冷战。
黎醉的手揪着裙子,心里乱得很。
到了公司车库,薄晏下车,她跟在他身后,眼睛没有看路,心里想着事情,等到自己的鼻子撞到他的后背,疼痛才让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薄晏转过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敏锐的郑秘书也意识到两个人出了差错了,总裁表情阴郁,明显在生气,而夫人呢,又是迷迷糊糊的,当然还有点不知所措。
薄晏进去工作,黎醉便想着做点什么来讨好他,便自顾自走到茶水间泡咖啡,郑秘书走过来,好心询问:“夫人,总裁这是怎么了?”
黎醉略一耸肩,“我要是知道就好了。”那她还能对症下药。
郑秘书问不出什么,也只能作罢。
黎醉冲好咖啡,端到总裁办公室,薄晏周身绷着冷气压,冷冷的,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拒绝:“拿走,我不喝。”
“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昨天没成功,我一直耿耿于怀,不如你就当做是昨天的心情,用昨天的心情把这杯咖啡喝了。”
薄晏没理她。
“你生气也得告诉我原因吧,不然我怎么改?难道要闷一辈子不成吗?”
“我们有一辈子吗?”薄晏嗤笑一声,满眼都是嘲讽。
黎醉心一凉,确实,只有三个月了。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心里酸楚到冒汗,她却强颜欢笑。
可是薄晏并不理解这种笑容,她还笑,好意思笑,这种没心没肺的笑容只让他觉得扎心、刺眼。
“黎醉,人有时候做梦也要走有底线的,你该醒了,我不可能爱上你。”
残酷的话将黎醉那一点点脆弱的坚强击溃,她的笑容凝固成苦涩的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