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给黎醉穿好雨鞋,一只手撑伞,单手抱着她出门,他们到校场的时候,那里已经集结了很多人,除了裴将军和一些士兵外,其余的都是女眷。
裴将军看到萧清湛带着黎醉来了,便起身,扬声道:“今日,本将军和萧君在商议要务时,听到外面有动静,有人在偷听我们的讲话,这个岛上出现了奸细,所以我们必须把这个找出来以正视听,经过查探,发现这个偷听者是个女人,所以我把大家召集过来,就是为了找出这个女人,为了安抚那些死亡的英勇亡魂,我想各位也一定希望尽快找到这个奸细者吧!”
这里很多女眷都与裴将军的手下士兵结为夫妇,上批交易死去的士兵中就有他们的丈夫,她们一听说有奸细,当然群情激愤,“找出奸细,杀了她,杀了她……”
“很好,现在一个个开始检测,谁能穿上这个与奸细留下脚印一样大小的鞋模子,谁就是嫌疑犯之一。为了显示公平,我决定让我的夫人先行试穿,彰显公平。”
“好,好……”群众的叫声更加嘹亮。
只见花姐在众人的注目下穿上临时弄出来的鞋模子,很明显,她的脚小了。
她个子娇小玲珑,跟黎醉差远了,她的脚也很小。
她穿大了,裴将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们看,夫人穿大了,所以她不是奸细。好了,下一个。”
裴将军一扬手,立刻有女仆上前试穿,穿大了或者穿小了女仆都是神采飞扬的,这直接证明了她们不是奸细,这就犹如她们立了大功,是典范一样。
那些试穿得正合适的女仆则是一脸颓丧,甚至哭泣,哀嚎,说自己无辜,叫喊自己不是奸细,士兵无情地将她们扣押。
黎醉的手不自觉攥了起来,是她低估了裴将军的精明,她也明白了萧清湛在出来前对她说那些话的用意。
原来他已经看穿她了,可他却没有生气,将自己交出去,而是拼命维护自己,她真的越来越迷茫了,这条摧毁他的路还要走下去吗?
不,自己不能因为这些好就心软,他对她再好,也磨灭不了他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坏事。
“萧君,现在轮到她了,不要说我苛责,我们待你们是客,所以让你的女人最后一个试,如果她也是嫌犯之一,就太对不起我们了。”
萧清湛面色冷硬,直接否认:“她不是。”
裴将军笑着说:“我也希望她不是,不然就太令人失望了!来啊,拿鞋模子过来。”
他一扬手,士兵就拿了鞋模子过来,他本来要给黎醉试穿的,却被萧清湛劈手夺过,“我来。”
裴将军也没有说什么,他来又怎样,只要黎醉能够穿进去,她就完蛋了。
萧清湛小心地将黎醉的裤腿挽起来,然后握住她的脚,不,准确来说是轻轻托着,他托着她的脚挤进鞋子里。
黎醉的脚一点点被送进去,一切都很妥帖,合适,可是她的后脚跟却多出来一点点,这个鞋子对她来说,有点小了。
裴将军脸色顿变,“怎么会这样?”
他已经认定了奸细就是黎醉,因为岛上的女眷并没有外招来的,都是土生土长伺候了多年的,他不相信会生出奸细来。
“不这样还怎样?裴将军,你什么意思?”萧清湛脸色一直淡淡的,听到他质疑的声音突然就冷了脸。
裴将军知道萧清湛也不是个好招惹的角色,就跟毒蛇一般,外表斑斓五彩,被他咬一口,绝对不得了。
他的脸上马上带了一分笑意,“萧君,不要着急,既然鞋子不合适,你的夫人的嫌疑就洗去了一大半,可否容我问几个问题?”
“不可以。”萧清湛马上拒绝。
这气氛陡然有些剑拔弩张起来,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有什么情绪都要抑压住,黎醉伸手拉了拉萧清湛的衣袖,面带微笑道:“裴将军,请讲。”
“还是萧夫人识大体。萧夫人可否告诉我丧礼结束,你回到房间有无去过其他的地方?”
黎醉平静道:“去过厨房,拿了一些糕点,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询问厨房的女仆,是不是这样?”
花姐管内务的,她知道哪些人在厨房工作,马上就逮着一个厨娘问:“萧夫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个女仆马上跪下来,嗫嚅道:“回夫人,她说的是真的,她不久前的确来过厨房,要走了几盆糕点。”
这就是不在场证明了。
裴将军盯着黎醉看了两眼,似乎打消了疑虑。
“好了,既然你的夫人没有嫌疑,萧君,你把她带走吧。”
“好,谢谢裴将军。”
萧清湛将黎醉打横抱起。
花姐和裴将军忙着排查剩下的人,奇怪的是,排查完,那些可以将鞋印子穿进去,大小合适的女仆竟然都有不在场证明。
裴将军气的不轻,竟然没有排查出奸细来。
他坐在桌边,一只手搁在桌上,胸膛剧烈起伏着,花姐淡淡道:“将军,你不觉得很可疑吗?萧君对他的夫人百般维护,他是牵着她来的,却是抱着她回去的,我们检查的过程中,那位夫人时不时就会摸一下自己的腿,好像很不适似的。”
“夫人,你想说什么?”
花姐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幽光,“将军先不要急,我已经让伺候他们的女仆偷偷偷一双萧君的夫人的鞋子过来了,只要再验证一次,就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查验的时候动手脚了。”
裴将军眸子里也掠过一抹精光,“还是夫人考虑周到,你可真是我的解语花。”
他的手拍了拍搁在自己肩上的花姐的手。
花姐思虑了一会,又斟酌道:“不过我觉得就算查出萧君的夫人就是窃听者,是奸细,也不能证明那伙抢劫的人就是她引来的,她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你是说?”
花姐按住他的唇,“不错,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能耐?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萧君的障眼法,他表面上对那个女人表现疼爱,实则是做给我们看的,好像他被蒙蔽了一样,其实是他在算计我们,不甘心只拿一点点分成,而想要整个吞并我们,不然抢劫的人一来,承担责任方面,他怎么应得这么痛快呢?”
裴将军被她猛然点醒般眼中覆上一层阴霾,“夫人,你说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