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修瞧见这胖和尚随风而动的长寿眉,配上此刻猥琐至极的眼神,怎么说呢,要说他是个淫僧,估计都有人信。
“大和尚你别大半夜的叫魂,你叫我陈掌柜,三觉实在听着刺耳朵。”
陈不修也是好奇,竟能又遇到这个胖和尚,不过几次在陈不修感受切肤之痛的体验后,对秃子、胖子、小孩莫名的“仇视”。
更何况,这家伙二者兼具,胖和尚……
“大和尚,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陈不修也纳闷,这极火宗门户分仙山也是有护山大阵的,这胖和尚怎么进来的,而且还没有被发现。难不成这四维上宗的名头都是白叫的?这分仙山护山大阵虽然是外门大阵,但也不至于像个纸糊的一样吧。
“三觉,我最近想了个新法号,也是三字辈的,叫三疯,修佛路上不疯魔不成活嘛,而且和你的法号特别搭对。”
“三疯?那你怎么不叫三魔。”
“呸呸呸……当和尚忌讳提魔这个字,再说了,万一我后面再遇到有缘之人,就把三魔法号送给他。”
陈不修闻言也是觉得新奇,当和尚还忌讳提魔,咋的?你一个当和尚的,反而还怕心魔啊,忌讳还挺多,这点和本掌柜倒是挺像。
陈不修看着两年匆匆两瞥的胖和尚,心想,你还知道知道忌讳啊,你本身在本掌柜这里就是忌讳,胖子加上秃头。实在懒得再去纠结这名字的问题,转而问道自己好奇的问题。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进来的呢,还有,你来极火宗干什么?”
“我就是晃晃悠悠地就进来了啊。”
“昨夜一颗相思泪,今日方流到腮边,三疯,你这脸大的可以啊。”
连陈不修自己都开始“三疯”的叫起来了。
“三觉,我听说极火宗有一种神奇的酒,据说如果不稀释,连普通修士都能给放倒;还有一种丹药叫狂心丹,据说是返真峰炼丹失败意外的产品,却对于破障有出奇的效果,而且据说吃进去,颠倒生死,特别过瘾。”
胖和尚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搓手,感觉脸上的肉都快把眼睛给挤没了。
“打住,这两样东西我都没听说过,再说了,我明明记得之前你说过,你不喝正好,一喝就多的。你看,我的马车都回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为敬。”
陈不修预感到这胖和尚下面准有幺蛾子,紧赶几步,迎上返回的马车,准备回右峰。
“三觉,别走,你帮我搞到这两样东西,我不白白麻烦你,给你好处。主要是这再往前走,我就会被发现了。”
“什么好处?上次见到你,你不是说你身无长物,而且法不轻传的吗?”
胖和尚一听,似乎在努力地回忆,自己是否听说过这句话。
“那这样,你把你手上的佛珠给我,我就帮你去打听一下这两样东西的情况。”
胖和尚下意识像个小孩子护食一样,一把拢住手上的佛珠。
“这个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我自己闲着没事随便拿东西磨的,就是带着习惯了。三觉你要是想要,我重新给你弄一个。”
“那算了,我还赶着回去喂马睡觉呢,本掌柜时间很紧张的。还有,既然这外门护山大阵拦不住你,你也赶紧回去吧,如果被发现了,那你就是龙出大海鸟下天,保准你嗝屁信不信?”
陈不修也不想打趣这和尚了,却也莫名的关心了这和尚一下。
“三觉,五天后还是这个时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点好处,记得要守约。”
还没等陈不修搭再搭话,这和尚几个跳跃就消失在夜幕中,如同一只大肥鸟一样轻轻掠过矮矮的树林,却无一声回响。
“呦呵,还知道静静地来悄悄地走,你倒是像上次破庙的时候,一飞冲天啊,这和尚出家前怕不是干小偷的吧。”
陈不修驾车回到右峰丁字区,卸车喂马,马无夜草不肥,这略带一丝儿妖兽血脉的马儿,倒是有些许灵性,十分的帖服。
冰轮悬空,月夜微风,轻推柴门,故人无声。
离家四载有余,这里算是陈不修第二个常住的地方。
右峰虽灵气不少,但草木不多,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林。整齐的栅栏里面是陈不修随意栽弄的几盆风铃兰,算是普通的灵草,细长的绿叶,零星开着粉红色的小花。
小院子内舀起一瓢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半瓢,剩下的随意地洒在风铃兰上,转身进屋。
陈不修的屋子算是丁峰靠边的位置,根本谈不是洞府,凭着和王运宏的关系,选择了这个本也没什么争抢的小院落。
屋内简简单单,一面墙上挂着厚德军的装备,一个石桌四个石墩子,中间靠后的地方一个栖鹭草团成的厚厚草垫。
进入分仙山后,凝气五阶后的修士便可以逐步辟谷,或者靠食性丹药譬如辟谷丹,来维系身体消耗。
陈不修偶尔的也打打老百姓的牙祭,平时的举动在同修看来,总是开玩笑地讲他是江湖走马入仙门,不过在有些人的眼里就是不务正业嘛。
“陈师兄在吗?”
院外响起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听声辨人的确是陈不修的本事,听到这个娃娃音二号,陈不修已经知晓,岑遥来了。
两年前,岑遥被陈不修一刀给差点劈晕后,连眉毛衣服都点着了,后面受孙由嵩明里暗去地指示去找陈不修的麻烦。
一来二去,岑遥鬼使神差似的,偏偏喜欢亲近这个满身江湖气息,偶尔却又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烟火气息,在十三岁的岑遥眼里,有着异常的魔力。
岑遥偶尔背着孙由嵩半夜来找陈不修,听听厚德军的故事,听听陈不修所见过血肉长城的模样,听听江湖儿女的刺激故事。
二人坐在院外的竹椅上,岑遥好好端坐,两只手捧着一杯水。陈不修则一副地痞流氓的架势,两只脚交错地搭在竹桌上,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调调。
天上的月儿弯弯,
地上的人儿翩翩。
此间年少,最爱的是憧憬,不爱的是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