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结束。
张可颂推着张可伊去了办公室。张可伊的助理李瑞一直跟在身后，铁面无私的模样，好像张可颂是他老板的敌人一般。
这种感觉，让张可颂很不舒服。
去了办公室之后，李瑞亦跟着进来了。
张可颂对他说道：“我和姐姐有话要说。”
李瑞看向张可伊，待张可伊点头之后，他方走出办公室。
张可颂问道：“姐，你什么时候找的助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管过我的事情？我去复健中心这么久，你也就陪我去了一次。我找助理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
“对不起，我没有陪你。那一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
张可伊眼波一转，说道：“你和你男朋友约会的时候，时间倒是挺多。”
张可颂无话可说。
她顿了顿，有些语重心长，问道：“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你的意思是，我一定是想多了，所以才对你有误会？”
任凭张可颂口齿伶俐，辩才无碍，可是一面对张可伊，她总有一种在跟一堵墙交流的感觉。
无论她说什么，在张可伊看来，就是针对她。
“没有。我只是觉得……”
张可颂蹲在张可伊面前，握住她的手，接着说道：“我们姐妹俩应该好好沟通一下。”
“好啊。”
张可伊硬邦邦地说出这两字，然后便等着张可颂开口。
她如此态度，张可颂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不是要跟我沟通吗？怎么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姐……梁金燕要投票给我们的事情，应该提前跟我说一下……”
“我倒是很想告诉你，但是那一天一夜，你都在跟你的男朋友缠绵，哪有空跟我说话。”
张可伊抽出手来，说道：“你男人？他妈妈是杀害我们父母的凶手。”
“你男人”这三个字，张可颂听着特别耳熟，却忘了在哪里听到过。
“姐姐，我很抱歉没有向你说明这件事情。不过……”
“你应该对爸妈感到抱歉！”
谈话陷入艰难的地步，张可颂发现，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错。
她低了头。
“正好，吴道林任命你为宝信日化的总经理，宝信日化的资产评估，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你配合我把宝信日化处理了。”
张可颂努力让自己保持温和，说道：“姐，你想一下，吴道林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为了给你在宝信树立威信。”
“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你做了宝信日化的总经理，我被打发给人做跟班，宝信日化在你手上顺利出售，凭你的能力，应该会卖得很好。这就是吴道林的目的，拉拢你，收买你。”
“姐，我是绝对不会卖掉宝信日化的。”
“因为那是爸爸一手创造的吗？”
“是。”
“我觉得，你有更好的纪念他们的方式。”
“什么？”
“跟那个人一刀两断。”
张可颂叹了一口气，说道：“姐，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吧。”
“我跟你一本正经的谈话，你竟然以为，我在跟你吵架。”
“姐，吴道林的目的，就是挑唆我们姐妹关系，希望我们就此反目。我们不要上了他的当。”
“你要明白，现在是你不跟我站在一边。”
“我有……”
“那立马跟陆辰分手。”
张可颂含着泪，说道：“姐姐，这件事跟是不是和你一条心，是两码事。我不会因为谈恋爱，就不是你的妹妹……”
“你跟凶手的儿子谈恋爱，你就已经不是我的妹妹了。”
张可颂捂了眼睛，泪水却流了下来。
她希望自己身上有一百张嘴，那就可以轮流不息地向张可伊解释了。
张可伊却更加生气了，说道：“你哭什么？好像我欺负了你。如果让人知道了，就全是我的错，因为你先哭了出来。这跟恶人先告状有什么区别。”
“姐姐，我哭是因为，你让我难过了。”
“难道我不难过吗？”
张可颂先服软了：“对不起……”
“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让李瑞进来，我有话交代他。”
张可颂无奈，只得走了出去。
李瑞跟看贼一样，盯着她看。
“姐姐让你进去。”
李瑞点头，却不动，他要看着张可颂离开之后，他才进去。
“怎么？怕我偷听你们说话？”
张可颂冷笑一声。
李瑞面无表情。
“我走。”
张可颂快速地离开了。
高琪一直在不远处等着她，见她过来之后，向她报告：“张总，口头任命已经传到了宝信日化。明天会正式出通知。”
张可颂点头。
“我们现在……”
“我想……去找一个人。所有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她现在只想躲进陆辰的怀里。
“我送你去。”
“好。”
两人进了电梯，到了十五层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
有人往里搬东西，所以电梯门一直开着。
十五层是宝信日化的总部，张可颂不免多看了一眼。以前她在林娜身边时，以合作的名义，进出过宝信日化多次。
第一次，她以主人的身份，来审视这里的一切。
因为宝信日化被卖掉的消息早已传了出来，工作人员都没有心思工作，整个办公区像被拆迁过后，剩下的断壁残垣，死气沉沉。
张可颂低头看着那人搬进来的东西，一共三个箱子。
“这里是什么东西？”
“研发的新产品，不过没用了，现在都论斤卖，人们都抢着要，放淘宝上可能赚钱呢。仓库已经被抢购一空了。我托了关系，才到办公室搞到最后一批。”
那人走进电梯，按了关门按钮。
电梯门关上，却又被打开。
张可颂对那人说道：“把货给我放回去。”
“我花了钱的。你是谁啊？”
张可颂提高嗓门：“我让你把货给我放回去！这些东西我不卖了。”
声音惊动了路过的人，是宝信日化的工作人员，他们是认识张可颂的。
他们立即跑去找领导。
不一会儿，只要在办公室的相关负责人，都跑到电梯门口。
张可颂厉声问道：“谁让你们低价贱卖宝信日化的新产品的？”
负责人们都低了头。
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张可颂问那人道：“这三箱东西一共花了多少钱？”
那人缩着脖子答道：“八十五块钱。”
张可颂弯下腰，把胶带全撕开，对高琪说道：“你给我清点一下东西。”
高琪开始清点东西。
各部门负责人一共来了五个，一字排开。
张可颂神情凝重，缓步从左走到右，严厉的眼神一一扫过每一个人。
她又从右走到左，然后问道：“把新产品卖了，是谁的主意？！”
没有人敢回答。
张可颂冷笑一声，问道：“那我问一个简单的问题，宝信日化一共几个部门，几个负责人？”
她指着第一个人。
那人回答：“九个。”
“为什么现在只有五个人？”
“跳槽两个。一个……家里有事，一个……生病了。”
这时，高琪已经清点完毕。
“张总，洗面奶36个，水，乳液各48个，隔离80个，气垫CC58个，口红32个。”
张可颂甚感心痛，她告诉高琪：“你打开计算器，帮我算一笔账。”
高琪打开手机计算器。
“洗面奶市场价89块，水112块，乳液128块，隔离136块，气垫CC198块，口红76块。”
稍等了片刻，高琪说道：“一共39520.”
张可颂冷笑道：“市价将近4万块的东西，你们卖了85块钱。听说仓库都被搬空了，损失尚可计算。这些东西流落到淘宝上，被10块，20块的卖掉，毁掉的是宝信日化的整个市场。这将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有个人小声地说道：“宝信日化不是要被卖了吗？”
“谁说的？”
“公司上下都知道……”
“只要有我一天，宝信日化绝对不会被卖掉。”
五个负责人面面相觑，有的露出喜色，有的不敢相信，有的表示怀疑。
买东西的那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付了钱的，我现在可以拿走了吗？”
“我全都买下来。”
那人喜上眉梢，说道：“我再转手卖，可不是85块钱的事情。”
“你想多少钱卖？”
“我吃点亏，一个就卖你10块钱吧。”他抓耳挠腮，“刚才你们清点过，一共有多少个？”
张可颂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原价买。”
那人愣住了。
张可颂拿出支票本，签了一张39520的支票，交给那人，说道：“好的产品，就值得合理的价格。”
那人难以置信，伸手欲接支票，张可颂却缩了手回去，说道：“不过，我得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张可颂在高琪耳边低语了一番。
高琪点头，随后拿了张可颂手上的支票，让那人跟她去了办公室。
那五个负责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张可颂。
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我在这里宣布一下，宝信日化从上到下，每一个人明天正常上班，各司其职。这一段时间里，迟到早退，或是消极怠工，我都既往不咎。但是，如果还想继续混日子的人，给我立马滚蛋。”
张可颂顿了顿，说道：“到底是谁私下允许卖仓库的东西，我不想费精力调查，但是你们一定清楚。替我转告那人，明天他不用来了。”
有人小声说道：“是吴副总，他是董事长的亲戚……”
果然是他。
吴道林的本家弟弟吴又斌。
这一段时间，就是由他代理总经理一职，帮助吴道林尽快掏空宝信日化。
也是，除了他，谁还有那个胆子呢？
“照样通知他。如果他明天敢厚着脸皮再来，我就把他赶出去。”
张可颂环视了一眼办公室，说道：“我们明天见。”
张可颂下了楼。
她给陆辰打了一个电话，结果却是关机状态，想必他有重要的事情。
她只好自己先回去了。
陆辰已经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她。
她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去了陆辰家里。
这个人特别爱干净，家里从来是纤尘不染，物品各归其位，房间里空气洁净清新，就像被蒸馏水清洗过。
反而，少了很多温度。
也少了他的气味。
她疲惫极了，可是却想着，等他回来后，能第一时间见到他。
她打开衣柜，找了一件他的衣服，放在鼻子处，仔细嗅了嗅，方找到他的味道。
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她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身上盖着是他的衣服，渐渐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他却还没有回来。
她的心好空。
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忽听着，外面有声响，想必是有人进来了，忙起身去看，却空无一人。
她把他的衣服覆在身上，怅然若失。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脚步声，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只听着有人推门进来。
陆辰轻声唤了她一声：“宝贝。”
她扭过脸去，眼眶里的泪随之滑落。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陆辰吓坏了，忙走到她面前蹲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她抱住他，说道：“我病了。”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我马上去开车？”
张可颂一动不动，说道：“相思病。”
陆辰笑了，问道：“你给我打电话了？”
“嗯，打不通。”
“以后我的手机24小时保持开机，只要你给我打电话，我第一时间就接听，好不好？”
“嗯。”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可颂便简单地说给他听，然后说道：“我好累啊。”
陆辰摸着她的头，说道：“做陆太太就不累了。”
“你跟我求婚吗？”
陆辰点头。
张可颂狡黠一笑，陆辰便知道自己入坑了。
“求婚是不是得有聘礼呢？”
“是。”
“陆总准备给我多少钱呢？”
“那看你要多少了？”
张可颂捧着陆辰的脸，亲了他一下，说道：“陆总只要给我在银行做担保就可以了。以陆总的信誉，我想贷多少钱，就可以贷多少钱了。”
陆辰眼睛向上，生无可恋。
“大家都是生意人，何必花自己的钱呢。银行不都在那儿嘛，尤其是陆总您，那银行就跟您自己开的一样。”
“你开心就好。”
张可颂一脸满足样，说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最帅了。简直帅炸了。”
陆辰笑着。
他在她面前，就是那种，知道自己被卖了，还依旧开心地帮她数钱的人。
张可颂依在陆辰身上，说道：“陆大人，现在我就是您的女仆，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我一定满足您。”
“让我开心吧。”
张可颂若有所思，忽然眼前一亮。
“你要开心是不是？”
张可颂把双手放在嘴边呵了两口气，然后扑倒在陆辰身上，给他搔痒痒。
偏偏陆辰最怕这一招，而张可颂不依不饶。
两人扭在一起，却笑成一团。
最后，以陆辰紧抱着张可颂，将她压翻在身下而告终。
“陆大人，你开心了吗？”
陆大人点头。
“还有什么要求吗？”
“说我十个优点。”
张可颂一脸不满：“怎么才十个呢？一百个都不够呢。”
陆辰又被逗笑了，说道：“那你开始说吧。一百个，少一个都不行。”
“优点有大有小，大人您要从哪个听起呢？”
“最大的优点。”
张可颂的眼睛闪动着钻石般动人的光泽，说道：“你是我爱的男人。”
陆辰很满意：“第二个呢？”
“你是我最爱的男人。”
陆辰抿嘴笑：“第三个呢？”
“你是我唯一爱的男人。”
陆辰笑不拢嘴：“第四个呢？”
“你是我想与之过一辈子的男人。”
陆辰还想听：“第五个呢？”
“你是我想跟你生孩子的男人。”
陆辰点头，表示同意：“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生孩子吧。”
……
有这样一种传说，每个生命到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谁是他的父母。
如果这个传说成立。
陆辰和张可颂的孩子，此时在天上必是恋无可恋。
那孩子一定想对张可颂说：“你的甜言蜜语已经出神入化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那孩子也一定想对陆辰说道：“你面对那女人的智商已经低到可歌可泣的程度了。”
“我暂时不想理你们，等你们什么时候恢复理智，我再去找你们。”
阿门。
不过，每个孩子都是天使。
陆辰和张可颂一定想对那孩子说，在你到来之前，我们已经爱你爱了很久。
张可颂问陆辰：“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
“为什么？”
“因为妈妈年轻漂亮，等女儿长大了，走在路上，她们就会被误以为是姐妹。”
陆辰问道：“你呢？”
“儿子。”
“为什么？”
“儿子就可以陪着爸爸，做妈妈做不了的事情。篮球，赛车，冒险。”
那孩子在天上听到了，虽然很感动，但是他还是理智地拒绝前来。
天使或许是因为看得懂命运，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