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是罗扬有史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假期,连着上学都有了动力,成了不缺课,上课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每天更是喜笑颜开,连带着论坛里都讨论着校草最近满面春风。
刘夏在寝室里上下打量着罗扬,揶揄道:“有了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
“你不是也有么?”
“我这离的远看不见啊!羡慕啊!”
“那你羡慕吧!”
“一会儿去游泳吧?正好班级同学也一起。”
“成,收拾完一起去。”
游泳馆,已经来了不少人,罗扬和刘夏已经换好了衣服,两人做了会儿热身,准备下水。
只见罗扬趁刘夏没注意,直接照着刘夏背后来了一脚,人直接落下了水里,激起满池的浪花。
“哈哈!”周围同学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K,罗扬,你这贱人,给我下来吧!”刘夏挥着手臂踩着水花,在水里浮了上来,抹了把脸,趁罗扬笑的功夫,一把拽住罗扬的脚,把罗扬也拽了下来。
“让你知道什么叫折戟沉沙!”
两人在水里闹了一儿,游了几个来回,时间总是不经意间在笑声中溜走。便不知不觉到了时间,二人意犹未尽的走向换衣间。
冲了澡,换上衣服,罗扬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十几个未接,都是余瑶的。刘夏也看着手机说:“罗扬,余瑶给我打电话了,十几个未接。是不是简单出事了。罗扬顿时有些慌了神,手有些发抖,直接拨了电话,电话马上就通了。罗扬声音有些发颤,“余瑶,出了什么事?”
“罗扬,简单住院了,你快点来,省医院,具体我发微信给你。”罗扬恍惚中挂了手机,人仿佛被吊在了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站立不稳。瞬间,他又醒悟过来,“简单住院了,我去趟医院!”
“我跟你去!”
罗扬挂了电话,马不停蹄的直奔省医院。在三楼病房里看到了简丹。郑辰宇和余瑶已经在里面了。“简丹。”他喘着粗气,又咽了咽干干的嗓子,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躺在病床上虚弱的人。
“罗扬”
听简丹叫过自己多次,还是第一次这样叫自己,两个字是颤着的,抖着的。
这种颤抖让罗扬感到害怕,怕到不知所措,怕到一眨眼不见了。
“我疼。”简丹小声的跟他说。
简丹在他眼里,是坚强的,没跟他撒过娇,也没流过泪,就像那松树,有的从来都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坚韧。
而病床上的简丹,让他有些怕了,他弯着腰,摸着简丹的脸。“不怕,我来了!”罗扬攥着简丹的手,指尖有些发白,声音颤颤地说。
刘夏走上前,看着简丹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没事,就是胃病犯了。”
“你们干什么去了,知道我打多少个电话吗?最后找学长才来的医院。”余瑶大声声讨着。
刘夏又是道歉,又是讨饶。“实在对不起,我们去游泳了,手机锁柜子里了。”
郑辰宇走到床边,拍了拍罗扬的肩,“你和我出来一下。”刘夏和余瑶对视一眼,“不会吵起来吧。”
“不能吧。”
余瑶看着病床上的简丹,问道“怎么办?会不会有事?”
“没事。”简丹若有所思地说道。
两人没走远,就在住院部的楼梯过道里,罗扬靠着楼梯扶手,按奈不住的说道:“学长,这次谢谢你,不过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会照顾好她的。”
“再有一次,我就不放手了。”郑辰宇双手插在衣兜里,面色阴沉,声音冷冷地盯着罗扬说道。
说完,两人都回了病房。不一会儿,其他人都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罗扬。简丹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罗扬看着点滴一点一点滴下来,仿佛像简丹的眼泪,滴到了他的心里,咸咸的,带着苦涩。
拉着简丹的手,苍白的没有血色,看着上面的针头,心里更是发酸,放在心尖上的人,平白受了不该受的苦,遭了不该遭的罪。罗扬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就那么牢牢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一眼。
他后怕到发抖,如果没有郑辰宇怎么办,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想到这里,他不敢想下去。
简丹还在昏睡,直到一瓶药快打完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护士进来给隔壁床换药时,才悠悠转醒。
罗扬立即起身,倾身向前,拉着简丹的手。
“还疼吗?他忙问。
简丹眨了眨眼,看着罗扬,笑了起来。“好些了,你哭了?眼睛都红了。”
罗扬望着她,嘴硬地回道:“没有!”
“渴了吧,医生说还不能喝水,我拿棉签给你沾一下吧。”罗扬看着简丹发干的嘴唇。
“嗯。”
罗扬在病房里给简丹擦着嘴唇,看着两片嘴唇湿润了些,又摸了摸简丹的手还是那么凉,便给简丹搓起手来。又打了两瓶药,直到全部输完,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
护士给简丹拔针,开门间隙,病床外尖利的哭嚎声闯进了屋子,那么突然,那么刺耳,病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压着简丹手上的针眼,被这声音吓得心里一紧。隔壁床阿姨已经起身去关门,说了声好像是车祸。
罗扬这时意识有些游离,一个普通的对话,一个普通的场景,但是在医院里就显得陌生起来,在医院这意味生死和阴阳两隔。
他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活过,但是那是只有他自己的世界,但现在不是了。他想她,记挂着她,希望跟她接近。简丹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越看越喜欢的宝贝,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好不容易拉回思绪,他帮简丹盖好被子,又吻了吻简丹的手背。把简丹的手放回被子里,仔细盖好。
做完这一切,才感觉有些怅然和疲惫。他坐在床边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让自己稍微平静了下来,直到晚上滴水未进,感觉坐了半天的腿脚开始麻木。撑着用腿站起来,活动了一会儿才站稳,低着头,便悄悄的走了出去。
大夫给简丹开了三天的输液,胃病不太严重,医生便准许回家休养,只是要多注意饮食。
这几天,简丹只能吃些容易消化的食物,罗扬四处寻找学校附近的好吃的,易消化的食物。简丹看着罗扬每天忙东忙西,现在罗扬不知从哪里买来的粥,心里一暖,看到罗扬看着自己的眼睛,突然发现,那里早已装了太多的东西,快要满溢出来。
从前也曾注意,但是现在更无法忽视。
“别担心。吃完饭,我陪你一会儿吧。”简丹心下一软,握了握了他的手,又揉了揉罗扬的头发。
校园里有个人工湖,湖里锦鲤众多,扔一块面包下去,都争先恐后的过来抢食。六月湖里的荷花还没有开,只有蜻蜓偶尔落上头,又偶尔有低空飞行的燕子,翅膀掠过水面,荡起一层粼粼微波。
湖边有石柱和栏杆,有随风微拂的翠柳,柳树下有长椅。简丹和罗扬人就这么坐着,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简丹感觉手有些出汗,黏兮兮的,“还拉着手,你不热吗?”
“热也拉着。没人还想抱呢。”罗扬晃了晃拉着的手,耍赖道。
“你这是没救了。”
“有救,只有你能救!”罗扬嘴角笑着,眼睛盯着前方的湖面,笃定地说道。
简丹坐了一会儿,想了想,认真说道:”罗扬,每个人都会遇到生命中的难题和灾难,区别的是难题能越过,只是磨砺;灾难则是无可避免。但是,不要怕,我们手拉着手呢!这次生病吓坏你了吧,来,摸摸毛,吓不着!”
我会像光一样站在你身边的,谁让我那么喜欢看你笑呢!”简丹心道。
其实每个人有很多悲伤,也有许多黑暗的日子,吞噬着我们,生命里从来不是只有灿烂和辉煌,然而人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罗扬眼圈红了红,一把搂过简丹的肩膀,头埋在简丹的颈窝里,哑着嗓子说道,“我怕,简丹。”颈窝处都是她的馨香,这馨香再一次充斥进他的鼻孔,钻进毛细血管,最后钻入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这时,他脑子里痛心疾首和心里的酸痛苦楚,都被这馨香一点点抚平。
像雨后的初晴,叶子上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偶尔有叶子上滚落下来的雨珠砸到地面上来,但阳光已经透过云层钻出来了,把翠绿叶子照的莹亮。
罗扬抬起头再看简丹时,仿佛自己窥见了天光。
在以后的许多年里,即使罗扬创业中即将走投无路的时候,想着简丹这句话,总是有无穷的勇气和力量。因为有了她,他觉得周围嘈杂喧嚣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车里的音乐,看着路边叫卖的小贩,想着这车水马龙的人间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