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脸色一僵，陪笑道：
“宋先生，俺老早就把例钱备好了，正准备明天给您送过去呢，没想到您竟然自己来了。”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枚黯淡的黄玉，递了过去。
宋三没有接灵玉，而是拿了一大把筷子，道：“这几天来，你面摊的生意少说也翻了十倍，现在就拿这点钱糊弄我？”
“咔嚓！”
他轻描淡写地折断了手中的筷子，然后随手一抛。
老吴看着撒了一地的断筷，小心翼翼地问：“那宋先生，您说多少才合适？”
宋三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懂事，那我也不多要。你现在流水翻了十倍，那例钱也一样，公平吧？”
老吴面露难色，搓了搓手，道：“宋先生，能不能宽限几日。昨日俺刚给大女交了束脩，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宋三摇了摇头，道：“不行，规矩就是规矩，任何人都不能违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去，叫你婆娘把钱拿来。”
老吴看了自己婆娘一眼，她正拼命摇头。
面摊一月的流水是五万到六万灵元，但摊位费、原材料、税费，等等成本加在一起，就已经占去了六成。
更别说，他们还要交三成的保护费。这样下来，留到他们手里的就只有一成。
再加上衣食住行，哪怕他们一家三口能省就省，但一年到头也根本攒不下钱。
一个月流水的三成，大概是一万五到一万八，翻十倍就是十五万到十八万灵元。
而宋三开口就要翻十倍。
这钱，他们无论如何是拿不出来的。
老吴只能恳求道：“宋先生，能宽限到月底么？这生意好起来才不过几天，我实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宋三拍了拍手，身后一个提棒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嚣张道：“你个老王八，少废话，快交钱。”
老吴挺直了背，正视这个年轻人，道：“我不是王八。”
年轻人没料到这个一直低声下气的老实人，竟敢挑衅自己，于是恼羞成怒，抡起手中的棒子，狠狠砸向他。
老吴没有躲闪，任由木棒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嘭”的一声响，木棒断了，而老吴毫发无伤。
老吴自小就苦练铁布衫，虽然因为缺乏灵元，他的功夫不深，但也不是任谁都能欺辱的。
宋三见状，伸手制止了年轻人，意味深长地问：“老吴，你在楼兰摆摊有三年了吧？”
老吴低下了头，道：“有的。”
宋三站了起来，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个面子，不管这事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将三个手下扔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提棒青年耳旁响起了一句话：“收不到钱，你们三个就不用回来了。”
提棒青年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狞笑。
恰在此时，小长生吃完了一碗面，颜子渊笑着又给他递了一碗，道：“喜欢就多吃点。”
“唔。”
小长生没吃午饭，所以他很饿，吃得很急。
接着，颜子渊将小长生和世界隔绝，不让他干扰接下来的事。
“咚咚咚！”
颜子渊连敲了三下桌子，面摊上的所有人都静止不动。而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一个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
他笑着问道：“小素，你真名叫什么？”
面临如此变故，素姑娘仍然保持了冷静。只见她放下筷子，恭敬道：“奴家本名童素。”
颜子渊指着老吴，问道：“你有办法解决这事么？”
童素心中一凛，知道对方这是在考验自己。
她综合了颜子渊之前的行为模式，迅速做出了一个判断——他不会喜欢自己说谎。
于是童素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看法：“我会替摊主出钱。他们拿了钱，自然就不会继续闹了。”
颜子渊反问道：“你很有钱么？”
童素听他语气不对，立即改口：
“我可以去说服摊主，让他交钱。另外，如果他有困难的话，我在钱庄有朋友，可以帮他低息贷一笔款，渡过难关。”
她考虑的很周全，既回避了冲突，也能让摊主能继续做生意，但颜子渊仍旧不满意。
只见他摇了摇头，看向丘战阳，问：“你会怎么做？”
丘战阳一直在担心主神的惩罚，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被叫道，他愣了一下，才道：“我？我会先叫他们滚，如果不走，那我就打断他们的腿。”
颜子渊点了点头，道：“懂了吧？”
童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是一双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干过体力活的手。
她低了下头，道：“我打不过他们。”
童素眼里闪过自己十二岁时，父亲因贪污而下狱，自己和妹妹被送到教坊司的场景。
她现在和那时一样的无力。
颜子渊敲了敲桌子，道：
“你长袖善舞，善于借力打力，但是这些东西，风一吹，也就散了。漫漫修行之路，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下一刻，面摊上的人都恢复了正常。
持棒青年狞笑一声，道：“老王八，你今天要是不交钱，我就砸了这面摊，让你们一家喝西北风去。”
老吴沉默着，没有动作。
他不能反抗，因为事情一旦闹大，楼兰城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食客们见有人闹事，纷纷丢了碗筷，趁机逃单。
颜子渊夺过丘战阳的鼓槌，扔给童素，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杀了他们三个，我就收你为徒。”
童素捡起鼓槌，脸上阴晴不定。
良久，她咬紧了牙，道：“好。”
老吴的婆娘之前见势不妙，早就悄悄收起了碗筷，所以现在这三个年轻人，只能叮叮咣咣地砸着桌椅。
砸了一阵，他们自觉没趣，便盯上了老吴的婆娘。
持棒青年脸上露出了一丝淫笑，道：“再不交钱，爷爷们今天就让你当一回真王八。”
老吴死死抓住灶台，将他婆娘护在身下。而他婆娘身下，则是他们吃饭的家当。
棍棒加身，老吴仍然憨厚地笑着。
只听他柔声道：“阿芸不要怕，他们打累了，自然就会走的。而且宋先生没有说话，我们只要撑过这段，就没事了。”
童素没有着急动手，而是拎着鼓槌蹲了下来。
她的力气太小，只有一击之力，而对方有三个人。这意味着，哪怕她偷袭打死了一个，还有两个。
持棒青年抄起凳子，用尖角狠狠砸在老吴后脑勺上。另外两个年轻人也抡起木棒，往关节、脊椎等要害砸去。
童素趁着他们全神贯注，一点一点地靠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