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窸窣声过后，一只小手掀开了纱幔。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披散着落肩长发的小孩走了出来。
看清小孩的面貌之后，颜稚和无极心中都感到了十足的震惊。
如若不是他们一早就知道这是五皇子，怕是会以为对方是个小姑娘。
粉嫩的脸蛋上镶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樱桃似的小嘴更是添了几分秀丽。
由此，完全可以想象，当年的柳贵妃有着一副多么倾国倾城的美貌。
颜稚猛地对上了五皇子那双大眼，当即心里头就猛地“咯噔”了一下，感觉仿佛被那双眼给看透了。
下一刻，五皇子微微敛下了眉眼，再望向颜稚和无极的时候，眼睛就变得十分呆滞。
颜稚看着这样明显缺少神智的眼睛，安慰自己刚才那是错觉。
五皇子出来之后，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实在是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孩子。
倒是无极率先有了反应，似乎对着自己这个侄儿，不由自主的就会产生几分亲近之意。
“小灵，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啊？嬷嬷呢？”
无极的语气十分温柔，甚至还为了不让五皇子有压迫感，半蹲着身子与他说话。
五皇子微微歪着脑袋，嘴里衔着左手食指，表现出了困惑的神色。
颜稚立刻提醒无极，五皇子似乎是还不大会说话。
下一刻，五皇子发出了含糊不清的音调，朝着颜稚吧嗒吧嗒地跑来。
“嬷、嬷嬷！”他拉扯着自己的头发，非要往颜稚的手里塞。
“揪、揪揪！”
颜稚只能猜测道：“要嬷嬷给你梳揪揪是吗？”
五皇子思索了片刻，才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颜稚只好将他带入主卧，将其放在梳妆台上。
说是梳妆台，不过也就只有一个破裂的铜镜，外加一根老旧的头绳。
五皇子的头发十分茂密，颜稚不会梳古代的发髻，所以就只给绑成了一个小包子。
小包子被五皇子顶在脑袋上，看着更是可爱得不行。
五皇子似乎是非常高兴，小手轻轻地摸着小包子，生怕给弄散了。
颜稚看着他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内心却是非常烦闷。
嬷嬷应该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皇子的，而如今显然五皇子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了。
如此可爱的小孩，居然只能生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置之中。
同样身为皇子，其他皇子这个年纪早就开智了。
五皇子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实在是不应该过着这种更加辛苦的日子。
她觉得屋内十分压抑，猛地转身想要走到窗边去透透气。
就是这一转身，她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五皇子的床。
五皇子的床真的很出乎她的意料。
很显然，他们来之前，五皇子应该还在床上。
一般来说，五岁小孩，特别还是个痴傻儿，他们的床一定是凌乱的。
而五皇子的床却一点凌乱感都没有，小小的被子和枕头，都在他们该待着的地方。
看到这些，颜稚猛地想起了刚才五皇子那个十分具有穿透性的眼神，当即就出了一身冷汗。
她的直觉向来都准确得惊人，当即就觉得这个五皇子并不像传闻中那样的痴傻。
接着，她悄悄地将五皇子的屋子内外都扫视了一遍，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五皇子，并非痴傻儿。
得出了这么个结论，颜稚再看向五皇子的时候，就发现了更多的漏洞。
五皇子终究还只是个孩子，演技定然是不会太过强悍。
至少，在颜稚有心的观察之下，是很容易暴露的。
不过，颜稚并没有觉得他这样装傻没有什么不好。
或许是太后生前的时候告诫过他，并且装傻充愣也确实是能够好生生存在后宫的法子。
颜稚看着无极在那边逗得五皇子咯咯咯直笑，并没有揭穿后者。
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她当然不可能去将其打破。
离开五皇子的府邸，颜稚才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了无极。
无极一时间没了言语，内心满是对五皇子的怜惜。
“唉，他这么做也挺好的。”感叹完之后，他突然望向颜稚，声音却比刚才小了不少。
“你不会是怀疑他跟最近的案子有关吧？”
颜稚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觉得这个猜想非常离谱。
好在，她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非常坦然地说道：“我还不至于那样疑神疑鬼，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有那样缜密的想法。”
无极听了之后，立马长舒了一口气。
他个人还是蛮喜欢自己这个小侄儿的，所以也是打心底不想让他与这个案子有所牵扯。
柳贵妃的线索，到了五皇子这里，就没有什么进展了。
颜稚和无极也不愿意闲着，便携手前去陈尸处，看看还能不能在尸体上发现什么。
量具身形几乎完全一致的尸体并排摆着，这样他们就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幕后主使的强烈目的性。
陈尸处通风不大好，尸体也放了有一阵子了，无极由此嗅出了一丝让他非常在意的味道。
“你有没有觉得，这尸体地血腥味过于重了？”
无极是在战场上见过不少牺牲和死亡的，所以对这方面十分敏感。
而颜稚只对观察活人有一手，所以只能无奈摊手。
“我并不清楚正常的尸体该是什么味道，这下子就要靠你喽。”
无极被她这么一说，内心顿时就涌出了一股子骄傲劲来。
一直以来，都是颜稚在发现新的线索，如今总算是能够轮到他大展身手了。
也是为了在颜稚面前有更好的表现，无极十分起劲，鼻子几乎都要触碰到尸体的皮肤了。
颜稚捏着鼻子，看得内心十分煎熬。
过了片刻，无极笃定地说道：“这些尸体身上，应该还参杂有其他血液。”
随后，他立马喊来仵作。
仵作当场验血，很快就得出，两具尸体上都有黄鳝血的存在。
无极一脸的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这样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乌鸦会衔着尸体在天上飞了！就是因为这黄鳝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