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依旧专注开着她的老古董破车,潘古照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潘古现在已经有些习惯坐车的感觉了,或许是因为这夜晚的习习凉风,让他头脑没那么混沌,所以才没怎么晕车。
白云飞一边操空着方向盘一边随意的问潘古:“你现在还晕车吗?”
潘古一边吹风一边摇头说:“这次不晕了,你不用封我的嘴了。”
白云飞侧头看了一眼潘古,见他的头发被风吹的像是一条落水狗,便猜到他不晕车的原因,于是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总比浪费我法力强”。
说完白云飞便不再开口,专心的开车。许久之后,潘古突然开口问道:“对了,白云飞,你让阿杰去处理什么case啊”。
白云飞淡淡的道:“是耶华中学闹鬼的事情,早晨我邮箱里收到一封邮件,有个人给了不菲的佣金,让我去清理耶华中学出现的水鬼。我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觉得只是一般的闹鬼事件,就让阿杰一个人去了,毕竟这小子比市面上招摇撞骗的那些人强不少,而且也有了丰富的捉鬼经验,可是谁知道这臭小子一去就没了消息,到现在都没回来,刚刚在清溪阁你也看到了,我用追踪符也没查到他的位置,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潘古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只能尽量往好的方向说:“他可能只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或者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就像我们之前进入吴爱国的梦一样,那样的地方,追踪符应该探查不到吧!
“可能吗?也许吧!”
听不出白云飞认不认同潘古的猜测,不过接下来她却说起了关于耶华中学的一些事情。
“其实耶华中学原来是间医院,三几年日本占领东三省的时候在那杀了很多人,至于尸体怎么处理的并没有人知道,八成是刨了坑埋了。不过后来那医院就怪事不断。,直至有一天,连医生带病人全都莫名其妙的死了,自此医院就荒废了。后来日本人走了后,政府就在那儿建了学校,多半是为了压制那儿过于沉重的阴气。”
顿了顿,白云飞叹了口气又说道:“那个地方太阴,特别是晚上,阿杰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说不定已经…”。
潘古连忙打断她的话道:“不会的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你开快一点,我们早点到那里,不就知道阿杰到底怎么样了吗“。
白云飞油门已经踩到极限。
“已经是最快了,再快啊,这车就要散架了。”
这时候,潘古真心觉得白云飞应该少买几个包,这样就能换一个好点的车了。
夜风阴冷,夏夜寂静得令人心颤,车行道上只有一辆红色老古董汽车孤单的行驶。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疾驰。白云飞和潘古终于来到了位于阿什区的金山文物路。
白云飞将车停在路边,两人站在对街看向垄罩在黑暗里的耶华中学。
在黑夜中,耶华中学就象是一个巨大的坟场,每栋教学楼都象是一块深冷坚硬的墓碑,那些墓碑交杂错乱的耸立着,使得整个校园都阴气森森,死气沉沉的,尚未靠近便让人心生恐惧。
此时此刻,整个中学只有门卫的小房子那里还亮着一盏橙黄色的小灯,一个老头歪在椅子上,睡得人事不知。
门房旁的电拉门并没有关闭,还留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应该是门卫大爷故意留的,只怕是他预料到会有人进出,怕到时还要起来开门就留了条缝隙给人通过。
白云飞看着耶华中学,黑色的眸子里闪过紫色的光芒,潘古正巧偏头看到了这一幕,虽然惊讶,却也只以为这是白云飞在施展某种秘法。
眼中紫光退却,白云飞拿过潘古手中的工具箱,亲自提着走向了耶华中学。一边走一边对还停在原地的潘古说:“潘古!你还在想什么?还不快跟上”。
“哦!”
潘古三步并作两步跟上白云飞,却听到白云飞嘟囔道:“带着你真是麻烦”。
潘古欲言又止,只听得白云飞还在嘟囔着:“我倒要看看那个臭小子到底在不在这里,如果是在偷奸耍滑,故意让我找不到,看我怎么收拾他”。
第十一场
白云飞和潘古两人从电推拉门的缝隙进入了耶华中学,刚刚进入校园,一阵寒风就吹了过来,潘古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摩擦着冷浸浸的胳膊道:“这里怎么会这么冷?”
白云飞语调平淡的开口:“死的人多了,怨气重,自然就冷”。
潘古四下张望,随口问道:“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白云飞停住脚步,仰头看向天空的月亮。今晚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但却诡异带着一丝血色。
“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死过多少人,不过听曾经住在这附近的街坊说,当年这个地方还是医院的时候,尸体就堆在前面,一层又一层,足有半人多高,整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密密麻麻堆的全都是尸体”。
听到白云飞的话,潘古吓了一跳,踩在地上的两只脚也不禁发麻生凉。
潘古左顾右盼,显得相当的不安。
“那岂不是说这里遍地是死尸?那些死的人是屠杀还是因为战争?”
白云飞拿出罗盘,一边掐着手诀,一边用罗盘寻找方位。在做这些事的同时,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解答着潘古疑问。
“早先一批,听说是日本人在拿普通老百姓当实验对象,实验失败了,人也就一茬一茬的死掉,后来整个医院的人都死了,没有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倒是记得一件事,或许和他们的死有关。应该是医院集体死亡发生前的一个星期,医院的女院长在顶楼女厕所自杀了,据说死相及其凄惨,当时验尸报告显示,她用手术刀割破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又用管子插进伤口,将自己身上的血引出灌满了整个蓄水池,而她死的时候是五体投地的姿势,额头上还贴有一张画有奇怪符号的红纸”。
潘古听得身上发冷,惊恐的四下张望,一边张望还一边舔着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嘴唇。
“这么诡异吗?死的这么复杂,应该不是自杀吧,难道就没有人怀疑是他杀吗?”
白云飞摇头道:“没有,因为当时在她的办公室发现了一封她亲笔所写的遗书,里面详细记述了她会怎么杀死自己,所以大家看到她尸体的时候,没有人觉得是他杀,只是为这种死法感到很震惊而已”。
“那你觉得她是自杀吗?”
潘古期待白云飞的回答,可白云飞并没有给他答案,潘古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想。
“事情这么诡异,竟然也没有人怀疑,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仅凭一封遗书就断定为自杀,实在是过于草率了。在我看来这个女院长要么是发癔病,要么就是被邪灵控制了,否则正常人绝不会对自己这么残忍”。
白云飞倒是极为认同潘古的说法,不过当时的社会环境,谁也不敢说出这样想法,甚至连想法都不敢有。
“只可惜当时的公安队伍还没有与玄学大师合作。等我们白家知道这个案子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白云飞拿出一张用黄纸剪的纸人,在纸人上写下了阿杰的生辰八字,然后悬空画符,默念咒语,软绵绵的纸人突然站立起来,就像活着一样,扭着头甩着胳膊,好不快活。
白云飞有些不耐烦,催促着纸人道:“做什么呢?还不快滚”。
纸人抖了抖,砰砰砰的从白云飞的手心里跳到了地面上,迈着小腿儿在地上转了两圈,不一会儿,似乎发现了什么,甩着小胳膊就迅速向校园东南方向跑去。
白云飞见此,眼眸顿时一亮,对潘古喊了声:“走,跟着它!”
潘古和白云飞两人跟着这只纸人绕过学校操场,穿过教学楼,食堂,实验楼,最后,跟着纸人跑到了学校最偏僻的地方,一栋已经废弃了很久的老楼。
老楼旁边生长着许多一人合抱不来的老榆树。树的枝干弯弯曲曲,树干的高度已经超过了老楼,将上面的月亮遮挡的严严实实。因此,老楼的周围比外面其他地方更加阴冷潮湿。
老楼的外墙上长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和阔叶藤蔓植物。那些藤蔓植物的茎叶像触角一样牢牢抓住墙皮,有的已经扎进破碎的玻璃窗里,有的则干脆搭落在地上。
这时,纸人好像碰到了什么,砰的一声被弹了回来,摔到地瞬间就燃烧起来,转眼变成一阵青烟消散。
白云飞跑到纸人消失的地方,站在那里又掏出几道符纸。一边将符纸抛出去一边念起拗口的咒语。
符纸抛出去后,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呈半圆形悬在了半空。这时潘古能够看到。一道水波透明般的墻体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祈请诸上师,赐予大法力。急急如谕令,破!”
那道水波透明的墙体在白云飞咒术破解之下竟然震荡起来,一道道刺目的白光出现在透明墙体上。所有贴在水墙上的符纸也都开始剧烈的颤抖,然后砰的一声同一时间炸开。水墙就像被捅破了的水气球一样,稀里哗啦的变成了一滩水直接洒在了地面上。
就在这时,一张黄纸从角落里飞了出来。白云飞一个跃身便将它抓到手中。
白云飞展开手中的符纸看了看说:“这是臭小子的通讯符,看来他真的遇到危险了,想要送信出来,但是却被这道水墙堵住了。”
说完,白云飞便毫不犹豫的冲进了老楼,可是潘古却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注视着老楼。
老楼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看起来就像是个苟延残喘的老者。树影婆娑间似乎能看到老楼在一起一伏,就像是临终者在困难的呼吸着。
“白云飞,这楼好像不太对劲啊!我怎么觉得它在喘气呢?”
潘古说完却没得到白云飞的回复,扭头看身旁才发现并没有她的身影。视线再度转向老楼,看到她正踏入老楼的大门。无奈之下,潘古只得快速奔向老楼。
潘古刚刚走进去老楼的大门,就看到白云飞蹲在楼梯口。潘古凑过去一看,竟然发现阿杰的长剑插在了木质地板的缝隙里。
潘古疑惑:“这不是阿杰的剑吗?怎么会在这儿??”
潘古说着视线便顺着楼梯往上看,然后抬腿想往楼梯上走,却被白云飞拉住。
“等一下,有点奇怪。”
白云飞的声音不同以往,潘古便多留了一份心,问道:“哪里奇怪啊?”
白云飞拿出手电筒,先是照了照老楼的路口。那里有三排脚印。分别是阿杰,白云飞自己的和潘古的。又将手电筒的灯光对向楼梯,楼梯上只有一排清晰向上的脚印。
“你看楼梯口只有我们三个人的脚印,而这楼梯上面也只有阿杰一个人的脚印。你再看阿杰的脚印,显然是不慌不忙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潘古点了点头,疑惑的问:“是这样没错,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白云飞凝重的开口道:“说明他是自己上去的,没有其他人追,也不像是被其他人追赶,那为什么不带着武器上去呢?偏偏要把它留在楼下,你不觉得这很蹊跷吗?”
潘古顿时一惊,随后沉声道:“你这么一说,到还是真的挺古怪啊”。
白云飞笃定的道:“所谓反常必有妖,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潘古慎重的点头,问白云飞:“那我们要怎么办?就在这里等吗?”
白云飞摇摇头,随后她又拿出一个黄纸人,念了几句咒语,那个纸人就活了,蹦蹦哒哒的爬上了楼梯。
白云飞道:“让它先去探探情况”。
于是白云飞和潘古就在楼梯口等着纸人,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纸人回来。
潘古心中焦急,问白云飞说:“它不会是迷路了吧,怎么还不回来?”
白云飞神色越发的凝重,是啊,怎么还不回来,这真的不对劲啊。
白云飞闭眼结印,随后马上睁开眼睛,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她看着潘古说:“纸人,它消失了!”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潘古反倒是卸下了一直紧提着的气,他望了望楼梯,然后对白云飞说:“要不我们还是上去看看吧?”
但白云飞却拦住潘古说:“让我再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