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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明月照

1

皇家才选的六艺分为:礼乐射御书数。

在大宁,不论男子还是女子都应研习六艺,而这六艺只论精益与不精益。

慕容林夕就像没事人一样,和之前反差太大。让她身边的人都看着十分的不放心。

慕容林夕大清早换上轻便的衣服,紫芙轻轻推门进来展着笑脸柔声说道,“姑娘,今日怎起这么早?”

说话间慕容林夕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快过来帮我梳头,昨日见母亲咳嗽了两声,想着今天去山里采些药。你回头帮我绣几个荷包,我们做几个药囊,送给母亲还有哥哥。”

紫芙轻轻地梳着她的头发,紫芙一向清楚慕容林夕的喜恶,知道她既不喜粉黛也不喜什么珠钗。她将头发轻轻挽起,看起来轻盈飘逸又超然脱俗。“山里危险我陪姑娘一块儿去吧。”

慕容林夕照着镜子摸了摸头发笑了笑说。“前几日刚下过雨山里路滑,我还是自己去吧。我早去早回,母亲若问起,你帮我说一声。”

“是,姑娘。”紫芙将药筐递给慕容林夕,将她身上的衣服又理了理。“姑娘记得带把伞,这天气忽晴忽阴的。”

春雨初生,春林初盛。山间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在京都城的一片山林,郁郁葱葱的万物散发着新的生机。

这片山林是慕容林夕和颜家姐弟出来玩的时候发现的。这片山林里的草药有很多种类。慕容林夕师从梵圣,梵圣是稀物,性格古怪,但却是这古往今来天机学的第一人。他是医术大家,是能未卜先知,能断生死的巫师。世人只知道他从不收徒。却不知道慕容林夕是他唯一的徒弟。

不一会儿的功夫,慕容林夕采了半筐的草药了。忽然,就在她弯腰伸手采下一株草药的时候,听见有打斗的声音。声音隔得很远,她警惕地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将草药迅速放入筐里,听着声音寻去。他躲在树后。看着前面的人长剑在手里挥舞,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是他!”慕容林夕微微皱眉,在心里暗暗想道。见他处在下风,慕容林夕慌慌张张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就冲了上去。

那人虽然受了伤,但那些蒙面的人也难挡他那行云流水的剑法。

李睿泽扔下手里的剑,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着眉,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多管闲事。”

“别动,”慕容林夕查看他的伤口,眼神犀利的望着他,“我好心救你,你竟说我多管闲事?”

他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如果不是慕容林夕突然出现,他绝不会受伤,她突然的出现让他一时分了心,为了保护她,替她挡下了背后的那一剑。

“你觉得我需要你救吗?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吗?”李睿泽朝着她挪了两步,他的眼睛虽然明亮,但却又黑暗,就像一口井,看得见井口却看不见井底。

“杀了我?”慕容林夕微微翘了翘嘴唇哼笑了一声,“我敢保证,今日我若不救你,你必死无疑!”慕容林夕眼神挑了挑,向他示意了他自己的伤口,“你中的是剧毒,云中步!十步之内,取人性命的。”

李睿泽用手捂着伤口,朝着身后的树靠坐下来,“你既能解,又哪来这么多废话?”

慕容林夕把药筐提到他身边来,在筐里翻出来一株治疗外伤解毒的草药,在手心里将它们揉碎了敷在他的伤口上,又找出一株草药让他吞下。

看他神色恢复了稳定,嘴唇的颜色也归于正常。才忽然想起来问他。“你不是皇子吗?怎么……”看着李睿泽那冷漠严峻的脸,她把话的后半句又吞了下去。

“好啦!你可以走了!”

李睿泽微皱眉头,翻身上马。慕容林夕从药筐里翻出一株草药递给他,“半个时辰之后再服用一次。身体的余毒就可以清了。”李睿泽看了她一眼,没有迟疑的接过草药,策马而奔。

2

“愚蠢!”颜贵妃在殿中怒目圆睁,怒容令人发指。她把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瓷片散落了一地。殿中的宫女吓得忙忙跪下,苏宁眼神示意当值宫女将地上的碎片赶紧收拾干净,一边小心翼翼走近颜贵妃,她微微弯腰轻声说道,“娘娘消消气,殿下也许另有打算!”

颜贵妃挑起眉梢,斜着眼睛看着她,“哼,他能有什么打算?还不都是本宫替他操着这份心!本宫精心谋划这么多年,他可曾体会半分?如今到是翅膀硬了,胳膊肘往外拐了。”

“娘娘,殿下和您毕竟是母子,母子连心,殿下怎会不体谅你?又怎会帮着外人来对付您呢?有些事情不过是做做明面上而已。”苏宁把茶递到颜贵妃面前,“殿下长大了,娘娘可安心吧!”

“吁~”

李睿汀迅速拉下马缰,停了下来。未等他示意,谢卫身手敏捷的跳下马去查看那些蒙面的尸体,他翻看了其中几具尸体,面露难色的对李睿汀说道,“这些尸体的伤口,像是他所为!”

听见谢卫这般说,李睿汀松了松紧拽缰绳的手,笑了笑,“我们走吧!”说完策马扬鞭而去。

慕容林夕正蹲在溪边喝水,忽听见身后有马蹄声,待她回头,他们已经来到她身边了。

李睿汀坐在马上俊朗世无双的冲她笑着。慕容林夕起身用袖口擦了擦嘴边的水渍,“你怎么在这?”她又警惕性的朝李睿汀身后望了望,打趣的笑道,“又有人追杀你?什么时候我看见你会有好事发生?”

李睿汀抿嘴笑了笑,“丫头,你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让我先回答你哪个?”

“你哪个都不用回答,我对你的事一点也不好奇。”

李睿汀看见慕容林夕白衣碧袖的裙角已被溪水浸湿大片,他拿着水筒下马,解下披风扔给她,“披上!”

李睿汀眼神从她身上游走到裙角,慕容林夕跟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看,披上披风,“多谢!”

“回城吗?”李睿汀已经把水筒里装满了水。其实水筒里原本就有水,这只不过是借口而已。谢卫在离他们不远处看着他的主子,不禁抿嘴偷笑着。

慕容林夕以为他又在想什么坏主意来打趣自己,可看见他眼眸里的干净和真诚慕容林夕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她挑了挑新月似的眉毛露出笑靥步履轻盈走到马前,“多谢!”她抓住李睿汀伸出的马鞭翻身上马,一静一动之间潇洒自在。

颜姝在屋内听见动静,待她出门只看见李睿汀策马扬长而去的背影。慕容林夕回转身来看见她呆立在门口,就凑在她耳边轻轻叫她,“颜姝姐姐,你想什么呢?”

颜姝忽的回过神来,惊了一下,“你吓我一跳,刚刚那是?”

“李睿汀!”慕容林夕朝着院中走去,身上披着他的披风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着。颜姝追上她,有些吃惊的问她,“你和二殿下什么时候认识的?殿下今日怎么会送你回来呢?”颜姝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急切而毫不掩饰。林夕放下药筐,雪白的面容上露出笑容,打趣她道,“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李睿汀?”

颜姝被她一反问,心里一急脸上露出微微的红色,她忙转过身去,有些疾言厉色的说道,“你别胡说!”

“我不说了,不过,我和李睿汀的事说来话长,今日不过是碰巧遇见而已。”慕容林夕蹲在园中拨弄着刚采回来的草药,她毫不在意的语气说着和李睿汀的交集。

若是旁人有这样的荣幸能让二殿下亲自送回来,那必定是要开心的晕过去的。颜姝听见林夕这般说,似平稳了几分。整个京都城有多少名门贵女想着做二殿下的王妃,连颜姝自己都数不清,她这般慌张,这般的紧张兮兮有何意义?她看着慕容林夕无忧无虑的,不去考虑那些烦恼突然心生羡意,俯下身去帮她侍弄草药,“荷包要准备几个?”

“这事岂敢劳烦颜姝姐姐大驾?”慕容林夕话一出口就紧接着说,“不如我们多做一些,给大家都发一个。”

颜姝用清水洗净了纤纤玉手,佯装生气的说道,“你是个甩手掌柜,这些荷包还不都是我们三个来做。”她眼神从紫芙和紫芸身上扫过。“这上上下下多少人,你可仔细算过?”

紫芙和紫芸坐在一旁捋着篮子里的针线笑着,慕容林夕恭敬有礼的给三位倒满了茶水,“颜姝姐姐人美心善,菩萨一样的心肠,怎会计较这些?”她把茶水推到她们面前,笑着说道,“三位姐姐请喝茶!”屋里的人都笑作一团,紫芙将沾了水的手巾递与她,偷笑着说道,“姑娘快擦擦脸吧。”

三人又是一阵笑,颜姝抢过手巾帮她擦着脸颊,“我看你倒是一个泥菩萨!”屋内的哄笑声传的老远……

谢卫推开殿门把一只白色小瓷瓶放在案前,“殿下,”李睿汀放下手里的书,拿起药瓶笑了笑,俊朗的面容上展露出一抹笑意。他的头发全部束起,一支玉簪将他的头发紧紧禁锢住。身上穿的是一身尊贵的暗紫色,宽大的袖袍被他的胳膊夹到身后,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折扇,是他常带的那把扇子。他把药瓶揣到袖中,“你不必跟着我了,去给子川带句话。”

李睿汀的相貌俊朗,且平易近人,宫女的眼睛从他身上都移不开,他一路走着,一路面带笑意。

到李睿泽的殿前被门口的侍卫拦下,他不慌不忙的说道,“睿泽厉害,将你们训练的这般严正,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谁?”

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二殿下,我们殿下正在休息,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他,请您不要为难在下。”

“让他进来。”从殿内传出一阵冷漠的声音,李睿泽的声音像是一块寒冰,他长相英俊但脸上却面无表情像块木头。殿中光线昏暗,他只留下了一盏残烛放在桌边。李睿汀拿着那根唯一的蜡烛在他殿中绕了一圈,将整个殿中的蜡烛都点燃了,一时之间殿中犹如白昼!

“何事?”李睿泽头发披散着,合了合衣衫,倒了一杯茶但并没有喝。

李睿汀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路过城外山林看见一幕熟悉的风景,”他仔细观察着李睿泽脸上的表情,发现他毫无波动,又接着说,“躺了一地的尸体,那些尸体几乎是被人一剑毙命,那剑法的力度和方向……”他一直紧盯着李睿泽,看着他端起了眼前的茶杯,李睿汀不禁抿嘴笑了笑接着说,“是你!”

李睿泽的手停在嘴边,抬起黑沉的眸子看他。李睿汀的眼睛里像是映出真想一般,他的双目中透露着一股自信,一股谁都不能与之比拟的自信。

李睿泽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他悠悠起身将这殿中燃着的蜡烛一根一根熄灭。他把最后那根残烛放在桌子中间,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的反问李睿汀,“是我?这世事与我何干?”他黑洞洞的眼眸让人不禁打冷战。

李睿汀清朗的笑出了声,他将宽大的袖袍朝后一挥,站起身来,从袖中掏出药瓶摆在他面前,大声的说道,“我欠你的。”

李睿泽盯着药瓶看了许久,才将它放在身后的木匣子中。

3

三月,百花盛开的季节。京都的风景更是无处可以比。花草树木,鱼虫鸟兽,许许多多慕容林夕从来没有见过的稀奇生物都复苏了。

她长到了十六岁,许多东西还是第一次见。北境虽然地方大,但许多地方寸草不生且毫无生机,整日与风沙作伴。

“今晚好热闹啊!”慕容林夕在酒楼里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她从窗户往街上望去,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颜姝姐姐,咱们也下去逛逛?”

“我们今晚偷溜出来,还是不要太招摇了。况且街上这么多人,我们下去不太好吧?”颜姝雪肤花貌般的脸上露出一丝胆怯,她伸手抢过林夕递往嘴边的酒,“你少喝点!”

“我们就且逛一逛,走!”慕容林夕雪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她有些微醉,摇摇晃晃的伸手去拉颜姝。出了酒楼,微风一吹,她似清醒了一点打了个激灵。“往那边走!”

街上人与人比肩接踵,沿着这条蜿蜒曲长的护城河两岸行走。河两岸有许多小摊贩卖花灯,上面贴着灯谜!

三月初七,今日是大宁的国节!难怪这么热闹,若没有这一天,就没有现在的大宁!

“我也来猜一个!”慕容林夕挤进去一个卖花灯的小摊上,周围的人都围了好几层。

“身穿白袍子,头顶红帽子。走路像公子,说话高嗓子!”慕容林夕莞尔一笑,“我知道了!是鹅!”

周围的人都忙着鼓掌,林夕把花灯递给颜姝,紧接着又猜,一连十几个灯谜都被猜中,花灯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把最后一个花灯递给她们三个人时,都已经拿不下了。

颜姝笑了笑说道,“我们各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剩下的还给他。”

“好,紫芙给钱!”

“你还真是好兴致?大晚上的出来凑热闹。”李睿汀一脸的不情不愿,一边走着一边抱怨着。

“是你自己跟来的!”廖子川想着林夕最喜欢热闹,今晚说不定会遇见她。可这么多人,又去哪里找她?

戏法摊前挤满了人,慕容林夕挤不进去,只能一蹦一跳的看着。变戏法的人口中喷着火,朝着观众走来,百姓本能反应往后退。颜姝一个踉跄被人撞到水里了。“啊!”

紫芸大喊道,“小姐,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颜姝姐姐!”慕容林夕花容失色,看见颜姝在河里扑腾着,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正准备往下跳,身后有一双温暖的手拉住她,再看时李睿汀已经跳下去将人捞上来了。

颜姝口中呛进的水被李睿汀拍了出来,全身不停地抖着,“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颜姝姐姐你怎么样了?”慕容林夕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吓的酒气完全散去,脸色煞白的问道。

“子川,快找辆马车送她们回去。”

颜姝哆哆嗦嗦的回到了颜府。

“每次看见你都没好事!”慕容林夕歪着头瞅着坐在中间的李睿汀,他的衣服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水。听见她这么说,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子川,你可看见了?我们救她,反而被说成多管闲事!”

“用的着你救?刚才若不是子川兄拉着我……”

“若不是子川拉你,你怎样?你跳下去救她?丫头,你可看清了,那是护城河!可不是北境的浅滩!”李睿汀疾言厉色的说道,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在意她的安危,她的一言一行。

“好了,你俩都少说两句!一见面就吵个不停。”

慕容林夕的脸前散落几丝头发,随着马车的行动一起飘动着。

“姑娘,到家了!”紫芸从马车上下来,轻轻的喊到。

“刚才是我着急了,今天谢谢你们!”慕容林夕煞白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4

听说宫里的桃花都开了,此次借着才选前入宫受训的机会,刚好去一饱眼福,想到这慕容林夕的心里不觉有些高兴。与其说是贪恋美景,倒不如说是贪恋孤月楼!慕容林夕似乎为这所高楼所吸引。高楼之上她看见的不是繁华景象,她看见的是万里江山的太平盛世,看见的是她最崇拜的父亲苦苦的坚守。

“颜姝姐姐,你好了没有?”慕容林夕茶水都喝了四五杯了,她这个急性子可让人怎么是好。

“今日虽是才选受训,但其实是皇子生母挑人的日子。你怎打扮的这般素净。你过来,我给你戴些珠钗。”颜姝是大家闺秀中的标榜,不仅六艺精通,而且长得我见犹怜。今日穿的一身淡粉色对襟羽纱长裙,头上戴了一只累珠银凤珠钗,打扮的明艳端庄,更像仙子一般。

慕容林夕穿着碧色绣白花的长裙,薄施粉黛,头上未钗头簪,只有一根鸭卵青色的细发带系于头发上,半系起的头发让她看上去犹如仙风道骨一般的人儿。腰间系着颜姝绣的荷包,她在里面塞了一些驱虫的草药。“颜姝姐姐你的荷包呢?我给你换一些驱虫的草药!”

颜姝用手捏了捏袖中的荷包,“不用了,我的留着送人。”

“哦,”慕容林夕重新把自己的荷包系好。“送给谁呀?”

颜姝刚为林夕没有听到后半句感到庆幸,却不想她紧接着问了出来。她略带严色的说道,“送给谁你会不知道。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从马车下来,看见琳琅满目的各府美人,慕容林夕扶着颜姝下马车不禁笑出了声,“皇家子弟就是好,这么多美人估计要挑花眼了吧?”

“哎呀,你别胡说了!快跟上去。”颜姝轻轻拍了她的手。

一个上了年纪的尖声公公大声说道,“各位姑娘都安静些,都是各府千挑万选的才女,可别做些有失身份的事情。各宫娘娘可都在御花园等着呢,排好队,跟着这位姑姑走。”

慕容林夕飞快的跑到队伍的后面,颜姝没拉住她,无奈的摇摇头。各府进来的有二三十位待才选的人。

就这样一路的走着,慕容林夕不经意间看见了问玉正在弯腰洒扫着御花园的一角。本想着小声叫她,却怕惊动旁人,一时忍住了。

御花园的露台上,各宫娘娘在上。剩余三面,一面三排,一排三人。

等到众人全部落座了,皇后娘娘才开口说话。“诸位都是各府数一数二的才女,本宫今日召你们来,依尊规矩而已,并无别事,尔等不必紧张。”

“咳咳”颜贵妃佯装咳嗽了两声打断了皇后娘娘不紧不慢的温柔话语。“皇后娘娘若无别事,就让她们自行赏花即可,也省得在这陪我们这些老人家!”

皇后微微笑了笑,“颜贵妃容貌出众,何谈老字?”

颜贵妃搔首弄姿一般,看着众人都低着头,不屑的轻蔑笑着,“总比不上这些个花朵年轻,都去吧!两个时辰之后回来听训吧!”

各府姑娘有序的离开,蔡仙雯提着她的百褶凤尾裙朝着颜姝走来,“颜姐姐,颜贵妃好气派呀,把皇后娘娘都给比下去了?”

慕容林夕随着众人退下来,一时没见颜姝,转眼间问玉已在跟前了,她灵机一动,偷偷抿嘴笑着,绕道后面拍了拍问玉的肩膀。“问玉!”

问玉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弯腰的回过身来,林夕一拉拉住她,“你这是干什么?”

问玉抬起头看了看,惊喜的说道,“姑娘?姑娘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应该去前面露台……?”

“我在宫里不认识别人,你带我逛逛吧!”慕容林夕习惯性的摸着腰间的荷包,“哎呀,我的荷包呢?”她忽而想到可能是刚从露台退出的时候遗落了,“我要回去找找!”

“我帮姑娘一起找。”

5

慕容林夕刚才坐在左边的,这一路走来没去别的地方,接近露台的地方看见了荷包,她伸手去捡,听见露台那边传来的谈话声音,拾起荷包躲在柱子后面,只听露台上颜贵妃不依不饶的说,“皇后娘娘可有看中的人啊?”

“那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过不了才选,不仅入不了我的眼,也入不了皇子们的眼,更入不了陛下的眼。”

“皇后娘娘可真是严厉,我可是看中了慕容府的姑娘,我看中的人,管她过不过才选,管她有没有才华,我都会求陛下让她入选。”

慕容林夕躲在柱子后面听的有些惊讶,不禁微微张了张嘴。

“颜贵妃,你竟看不上自家侄女?”

“颜家的女儿自然是万里挑一,我想着姝儿和睿汀年纪相仿,若结成佳偶必然是一段佳话。”

雪妃着实看不过颜贵妃骄狂的样子,冷哼了一声,“颜贵妃娘娘还是不要乱点鸳鸯谱了吧?天意岂是随意揣测的?”

“雪妃许久未见陛下了吧?才选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不仅为笼络那些大臣,还为了让他们少些怨言。王妃的人选,皇上心里明镜似的!”

慕容林夕听的这话身上直打冷颤。

“听够了吗?”

慕容林夕身后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你要吓死我?”她拉着李睿汀走了老远,误打误撞进了桃花林里,“李睿汀,你能活这么久,可真不容易!”

李睿汀一阵爽朗的笑声,“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说话间他盯着林夕手里紧紧攥着的荷包,一把抢过来,“这是什么?”凑到鼻尖闻到一股药香,忽而想到她上次独自去山林采草药的景象,“这个送我了,就当你答谢上次我救你们的事了!”

“不行,你还给我!这是我的!”慕容林夕伸手去够他手里的荷包,李睿汀把手举的高高的,林夕只能抓着他那宽大的袖袍。“你还给我!”

“林夕!”颜姝好容易从蔡仙雯那里走开,却看见这一幕。她迈着端庄的步子走到他们面前,朝着李睿汀屈膝行了行礼,“二殿下。”

李睿汀趁林夕不注意将荷包揣入自己怀中。“不必多礼!”

颜姝脸上不觉有一丝微红。怕被人发现,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刚刚去哪里了?让我好找。”

“她呀?刚才听墙角去了!”李睿汀闪着明亮的眼眸,抿嘴笑着。颜姝听他这般说,更是不解其意。慕容林夕在一旁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快还给我!”他装作没看见的,扇了扇手中的扇子。

“林夕,你先去那边等我一下,我有话对二殿下说。”颜姝含娇细语的声音着实把林夕吓了一跳。林夕错愕的点点头走到远处。

“你要跟我说什么?”李睿汀的声音很温柔。颜姝知道此刻李睿汀的目光只在她一人身上,她紧张的手心冒着冷汗,声音也有些颤抖的说,“殿下,那日你在节会上救了我一命,我还没好好感谢你。”说着她从袖中拿出荷包伸到李睿汀的面前,“我绣了一个荷包,里面可以装了一些草药之类的东西,殿下携在身上方便些!”

李睿汀合上扇子别在腰间,从怀里掏出荷包,抿嘴一笑,“颜姝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荷包有一个就够了!”他今日穿的是月白色的衣袍,荷包上的碧色很衬他的颜色。展示完荷包他紧接着又小心翼翼的揣在怀中。

颜姝错愕的站在原地,她眼睛不盲,怎会不知道那荷包是自己绣给慕容林夕的。只是未曾想过出门前林夕还将荷包挂在身上,转眼间就赠与他人!她紧紧攥着荷包,此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和耍弄。

“颜姝姐姐,颜姝姐姐,”慕容林夕在她眼前挥着手喊着她,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的,像失魂一般的望着慕容林夕,她想象不出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怎么会如此待她。

“哎呀,人心难测。”蔡仙雯拨弄着蓝色的衣袖在颜姝的耳边说着。是了,她和林夕中间分开过好几年,谁能保证在这期间不会有变化呢?

马车在回各府的路上奔着,折腾了一天,慕容林夕昏昏欲睡,嘴边还残留着糕点的一点残渣,颜姝看着这般天真烂漫的人想不到她会这样待自己。颜姝用手帕将她嘴边的残渣擦去,“我睡着了?”林夕睁开眼伸了伸懒腰。看颜姝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低着头,终于忍不住要问她,“你今天跟李睿汀说什么了?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他欺负了?”

颜姝摇了摇头,“林夕,我送你的荷包呢?”

慕容林夕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这个李睿汀,我跟他没完!”

“怎么回事?”

“他把我的荷包抢走了,今天你叫我的时候我正夺着荷包呢。”

颜姝微微笑着,顿时感觉豁然开朗。“没关系,我在做一个给你!”

“不行,下次见到他先揍他一顿,再把荷包抢回来。”慕容林夕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计划着一切。

6

清早,春日里的暖阳早早升起,透着慢慢覆盖绿意的树梢影里斜着照进屋里。

慕容林夕一袭单衣从塌上打着哈欠坐起来,从衣架上取下衣服穿上。紫芙端着水盆从屋外进来,“姑娘今日到勤快,不用我叫。快些洗脸吧,夫人已在东屋坐着了。”

慕容林夕洗了脸,在桌上翻找了半天,急急忙忙的问紫芙,“我的那条发带呢?”

紫芙从小跟在慕容林夕身边,自然熟悉她的一切。微微笑道,“知道姑娘看重,我把她收在匣子里的。”她迅速走了两步,拿过匣子打开递给林夕。慕容林夕像是重新得到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攥在手里。

“姑娘该梳妆了,”紫芙说着,从她手里拿过那条青色的发带,系于头发上。

慕容夫人正坐在桌前拿着佛珠默念着,听着慕容林夕蹑手蹑脚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温声的说道,“好好走路。”

一旁的慕容林嘉憋着笑,“快坐下吃饭,一天天的就等着你了。”

慕容林夕冲着林嘉做了个鬼脸,挨着母亲坐下,“今日哥哥怎么没去馆里?”

“今日老师请假,遂放了我们一天假。”慕容林嘉说话间已经盛好两碗粥,放在母亲和妹妹面前。父亲不在京都,他身为家中的长子,理应为父亲分担,更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母亲,今日又要去礼佛吗?”

慕容夫人微微点了点头。

“家中有佛堂,母亲为何还要走那么远到城外去?”

慕容林嘉见母亲没有答话,放下手中的碗筷,从灰色衣服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咳咳两声。“母亲,孩儿今日无事和母亲一同去,”他又看了看林夕,“快吃。”

慕容林嘉看着低头吃饭的妹妹,他这个妹妹啊,问的问题总是让人费尽心思去想着如何回答才能让人相信,她聪明,但年纪还小,不谙世事。慕容林嘉希望他的妹妹能一辈子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又看了看已挪去正坐继续礼佛的母亲,母亲操劳一生,出身贵族却也过得谨慎小心。皇上准许慕容夫人八月十五之后离京,是为何?真的只是让慕容夫人等到林夕才选吗?还是想看看慕容匀的态度与反应,圣上扣下他的妻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慕容夫人心里清楚,慕容林嘉心里清楚,慕容林夕心里清楚吗?

城外的观音庙。前来上香还愿的人许多。

“慕容夫人!”庙里的住持上前问候,慕容夫人恭敬回礼,“住持。”

观音庙的方丈年龄稍大,白眉垂在脸颊两边,他看了看慕容夫人身后的两个年轻孩子,看见慕容林夕时不觉一怔,连忙问道,“这位是?”

慕容夫人微微侧身,“这是小女,林夕,快见过方丈。”

慕容林夕合上双掌,朝着方丈行礼。

“阿弥陀佛,我看此女命格不凡,不知是福是祸?慕容夫人,还当小心看护才是。”方丈高龄,什么世面没见过,今日却也当着世人的面有些失态了。慕容林夕到底是谁?

慕容林夕忽想起自她儿时起传的福星流言已然是莫名其妙,无稽之谈。今日又闻这话,不觉疑惑又生气,“敢问方丈大师,人都是肉体凡胎有何特别之处?”

“林夕,不得无礼。”母亲的呵斥声,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大师见谅,小女不识礼数。”

方丈只是呵呵笑了两声,“小施主看重众生平等,此乃好事。老衲要说的是命格是天机,是人一生的造化。过程会随着时局改变,但结果不会。”

慕容林夕待要说话,方丈已经离开了,她立在原地,一头雾水,自言自语的说着,“结局不会改变?我的结局是什么?”

林嘉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哥哥,你说我们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慕容林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这些问题你不该想,你有哥哥在呢,别怕,哥哥会护着你。”

慕容林夕一把拽住林嘉宽大的袖袍,“哥哥真好!”慕容林嘉笑着摇了摇头,伸出另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说道,“你呀你。”

慕容林夕从观音殿瞥见颜姝的身影,惊喜之余偷偷看了一眼母亲和哥哥,两位尊长正闭目静心礼佛。她轻轻地从后面出来。

林嘉睁开眼睛,轻轻喊了一句,“母亲。”

“随她吧!”慕容夫人已然闭上双目。她留在京都的这段时日,几乎每日都来城外的这座观音庙礼佛,只是希望皇帝能消几分猜疑。皇上疑心深重,要消?谈何容易。

“施主求得是姻缘还是富贵啊?”慕容林夕捏着声音,装着方丈的声音逗她道。

颜姝吓得睁开眼,惊吓之余又添惊讶,“你怎么在这?”

慕容林夕遂将和母亲哥哥一起来的和她说了,颜姝听见母亲这一个词,眼眸不觉的黯淡了下去,紫芸在后面说道,“姑娘前两日就来了,夫人忌日在即,姑娘是来为夫人供灯的。”

慕容林夕何等聪明,自然知道紫芸口中的夫人是颜姝的母亲。“姐姐放心,你的孝心夫人都会记在心里的。”

转眼间,她们背靠着背坐在观音庙后边的浅溪旁。

慕容林夕的手不停的拨弄着溪里的水,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颜姝。

“林夕,我已经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慕容林夕手停在水中,不觉中感受到溪水竟是那般的凉,“你那时还小,记不清也是正常,你母亲不会怪你的。”林夕用后背抵了抵她,“要是你母亲知道你现在才貌出众,人见人爱,肯定为你骄傲。”

“你胡说什么呢?”颜姝转身蹲下手指沾了沾水朝林夕脖子上弹去。慕容林夕错愕转头,“好啊你,别后悔啊!”

这条浅溪可真奇怪,水一会凉,一会又是温热的。

两位姑娘正在溪边泼着水,只听扑通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落入水中,两人齐齐朝那方向望去,慕容林夕四处望了望,让颜姝留在原地,她小心翼翼的往溪水中央走去。身后时不时传来颜姝担心的声音。慕容林夕寻着水圈从水里捞出一把剑,衣服湿了半截,她拖着沉重的衣衫上了岸。

“哪里飞来的剑?”颜姝睁大了眼睛盯着林夕手里的剑。

“好像在哪见过这把剑?”慕容林夕身上的衣服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水,“快擦擦。”慕容林夕接过颜姝的手帕,那是一条淡紫色的浅帕。忽而,她耳朵动了动,赶紧拉着颜姝躲在树后,“你听,有动静!”

颜姝侧耳听了许久,并未听见声音,紧张的脸色发白,“林夕,你别吓我?”

慕容林夕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你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

颜姝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跑走了。

打斗声越来越近,慕容林夕听得清楚剑锋急厉,她侧身躲在树后,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剑,山林树木太多一时看不清前面的人。

忽然听到李睿汀的声音,“子川,小心!”

慕容林夕看着手里的这把剑,“子川!”

就在刚刚,廖子川用她手里的这把剑挡住了刺向李睿汀身后的暗箭。

慕容林夕起身飞快的跑了过去,用力把剑扔向人群,“子川,接剑!”她从自己袖中掏出那把锋利的匕首,虽然慕容林夕的武功不高,但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的灵活,她像一阵风一样穿梭在杀手群中。

一时僵持不下,这些杀手的功夫高强,李睿汀和廖子川都负了伤,三人肩抵着肩,被杀手围在中间。

“丫头,你怎么来了?也想和他们切磋切磋武功吗?”李睿汀身负重伤竟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慕容林夕微微侧头,目光警醒着,“你省省力气吧!我可没心情在这个时候切磋什么武功。”

“林夕,等会我们掩护你,你快走。”廖子川捂住伤口,轻声说道。

李睿汀不觉笑了出来,“你还指望这丫头去搬救兵?她出门连个丫鬟都不带,上哪找救兵。”

颜姝在原地越等越着急,寻着慕容林夕的方向找去,她听得打斗声越来越近,不敢上前。躲在树后偷偷的看着。

又是一番打斗,三人头发都凌乱了,慕容林夕有些体力不支的站着,她的手臂被划伤了,浅色衣衫染上鲜红的血,散落的头发在眼前随着她的动作而浮动着。束于头发上的那根青色发带上也沾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杀手越来越少,他们能否撑住?

再厉害的杀手也难挡顽强的对手不是?但这些杀手像是才觉得游戏刚刚开始时那般,丝毫没有影响。

“丫头!”杀手从慕容林夕身后飞来的一脚被李睿汀用身体挡住了,那一脚把李睿汀踢得老远。

颜姝在树后惊呼着跑出来,“殿下。”她忙扶起李睿汀,手足无措的喊着,“殿下,殿下。”李睿汀艰难的睁开眼,借着颜姝的力站起来。慕容林夕挡在他们前面,“快走,快带他走!”

“不行,”李睿汀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颜姝拽住他,搀扶着他走。

“快追!”

慕容林夕哪是这些杀手的对手,但她不只是哪来的勇气和信念,告诉她不能退缩,哪怕遍体鳞伤!

最后一场了,只剩三个了。

慕容林夕脚步虚浮着,手腕开始不停的发抖,子川见状,拉着她的手,“放心,今日我一定带你出去。”

两人合力杀了一个杀手,慕容林夕眼冒金星,廖子川也是即将倒下。

下雨了,冰冷的雨水淋在身上,让他们清醒了几分,雨越下越大,伴着雨声,他们挥起已经被雨水浸湿的沉重的衣袖。两个杀手一人缠了一个,子川一时分不出身来护她,他剑扔出手刺死了伤了林夕的杀手。杀手刺穿了子川的手臂,子川奋力将剑打断,趁势勒住杀手的脖子,将他勒倒在地。子川的胳膊往外涌着血,慕容林夕从地上拾起那把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匕首,飞扑过去将那冰凉刺骨的匕首插入杀手的心口。

一切都结束了,只有雨声,没有打斗声。她抬起头望着子川,两人对视而笑。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林夕微微睁开眼睛,雨还没有停但天已渐渐黑了。他们躺在血泊之中,子川已经不省人事了,她撕下衣角将子川的胳膊简单的裹上。山林中雾气渐升,看不清眼前的路,慕容林夕艰难的搀着他,不知又过了多久,才隐约看见前面有间破屋子。

她先处理了子川的伤口,又把子川往火堆旁挪了挪,希望他能暖和一些。这微弱的火光,怎么都不像能熬到明日的样子,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作痛,顾不得自己冻得哆哆嗦嗦,又从墙边抱来一些稻草盖在子川身上。慕容林夕的眼皮上像是被绑上了铁块一样沉重,她闭上眼睛睡去。

颜姝拖着昏迷的李睿汀没走多远就躲进山洞里了,她寸步不离的守着李睿汀,眼泪也吧嗒吧嗒的往下滴。

太阳从窗户洞里照进,廖子川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趴在身旁的林夕,子川微微蹙着眉头,看着林夕后背那道鲜红的伤口,鲜血都凝固在衣服上了,他轻声的叫着她的名字,“林夕,林夕。”

慕容林夕抖动了一下,“哎呀,”扭到了伤口,她捂着手臂慢慢抬起头,又惊又喜的看着他,“你醒了?昨晚你呼吸弱的吓人,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挺不过来?”

慕容林夕被他猜中了心思,不觉笑了笑,将水递给他。廖子川忍着伤痛端起水杯,“你的伤?”

“我身上的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倒是你……”说着朝屋外看了看,“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虽然是皮外伤,但见她脸色苍白就只伤的不清。“我们要赶快走,还不知道殿下那边是什么情况。”说着,他撑着床面站起来了。

“你放心,有颜姝姐姐在呢?他不会有事。”慕容林夕扶着他坐下,“你伤太重,我们不能赶路,再等等,我哥哥会来找我们的。”

李睿汀运气不错,被过往砍柴的人救下了山。但还没有醒过来,颜姝心里着急万分,细心的照顾他。

在院中,水缸里蓄满了前几日的雨水,慕容林夕将束在头发上的青色发带取下,洗去上面的血渍,她的头发就那样散着,任风轻轻的吹着。她的衣服已经干净如初,待洗净发带重新系上,她就还是她。

廖子川身上的衣服是件普通百姓的衣衫,他原本的那件蓝色衣袍已经烂的不像样子了。

第三天,慕容林嘉找到了他们,看着自己的妹妹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着实吓了一跳,“可受伤了?”慕容林嘉和廖子川互相作了作揖。

“颜姝呢?颜府的人正找她呢,紫芸说是和你一起走的,人呢?”慕容林嘉环顾四周,看了除了他俩再无旁人。

“哥哥,这件事说来话长,先把子川送回去,他受伤了,要好好休息。”

慕容林嘉伸手一挥,上来了两个人扶着廖子川走了,“多谢。”

慕容林夕将事情娓娓道来,慕容林嘉睁大了眼睛,“那么多杀手,你也敢出去逞能?”

“那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啊,”慕容林夕委屈的说道。

“那些杀手的身手很熟悉,像是……”

慕容林嘉伸手拦住了她的话,又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出去,才轻声问道,“像谁?”

“夷人!”

慕容林嘉睁大双眼,细思极恐,“偌大京都,他们怎就轻易混进来了?”

北境夷人是大宁世代的敌人,要入京都,必经北境。可父亲那边竟没有一丝消息,细想之下,慕容林嘉不觉手心出了冷汗。这件事一定要想办法告诉父亲。

“林夕,你快回去,路上小心些!”慕容林嘉突然紧张起来。“你们务必好生送小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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