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回事啊？”
叶熠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真实情况”。
环境温度确实是升高了，只不过——撑死也就让人流点汗而已。
然后这个蓝焰，虽然的确是凭空出现、且在不断壮大，但直到最后，也没有超过叶熠的手掌大小。
那么既然如此，没有光的原因也就比较明朗了。
“已经达到上限了吗？”王北水忍不住往测试球上敲了两下，在听见其沉闷的声音传回后，这才继续道，“不应该啊，按道理是刚好还够一个人的。”
随后，他自己也有些不信邪的把双手送了上去，但测试球也同样的毫无反应。
“这就没办法了啊。”王北水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测试球塞回抽屉后，这才对着叶熠补充道，“恐怕你只能等到放学，再自己去李天然那测一下了。”
听闻这话，叶熠便非常乖巧的点了点头，并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些（非常）曲折，但就结果来说，也算是可以接受吧。”叶熠这么想着，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也正巧是在此时，徐晨羽却突然举起了手来。
“老师！”他在吐出这两字后微微停顿了一下，直到王北水转过头来才继续说道，“我还没有测呢。”
听见这话，王北水非常自然地愣了一下，随后才回应道：“哦，不好意思啊，但情况你也看到了——完全属于不可抗力。”
“不过是你的话，其实测不测也没有什么区别吧，反正你永远也不会放下你的剑，对吧？”
说着，他便又继续在黑板上快速的写了起来，并随意的补充道：“当然了，学校也是很尊重你们的个人想法的，如果你真的有需要，也一样可以在放学后找李天然。”
这话听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落在叶熠耳中，却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好像不太喜欢梅渊狄……”叶熠不动声色的看向他们二人，“还是单纯不喜欢道门的人？”
又或者，两者都是？
对于王北水的态度，在座的众人自然是各有思索；不过即便如此，身为当事人的梅渊狄，也只是保持着一副毫无感想的样子默默坐回原位罢了。
那么在这个小插曲告一段落的同时，课程也总算可以继续下去了。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李天然已经坐上了班主任的位置，但真要说教学方面，却还是以王北水为主。
不要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怎么都像个体育老师”，这教起理论课来还真是有一手——不止让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李天然都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
不过相较于课本，王北水明显省略、跳过了不少内容，而且也不要求做笔记，甚至到最后连个作业都没有。
此外，虽然上午的内容都是些《英雄的思想教育》、《何为英雄》、《当代天资社会学》之类的“理想科目”，但到了下午，他们也还是逃不掉语文的折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在河洛高校的“传统课表”中，上午的授课内容是完全由班主任决定的——你爱教啥教啥，只要最后拿的出成绩来就好；而下午，则是“周一上语文、周二算数学、周三学英语、周四玩科技，最后周五再来点思想品德教育补充身心”，这样的固定排版设计。
不过好在师资力量强大，这一天下来叶熠不仅没有感到枯燥，反而还觉得十分有趣。
如此，叶熠的第一天校园生活，也总算是拉下了帷幕。
-
下午，放学后，李天然办公室。
这间处于“风水宝地”的办公室其实已经存在了有些年头，只不过因为其主人“常年在外”，这才一直被搁置着积灰。
“不过话虽如此，这也乱的太夸张了吧？”李天然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抱怨道。
事实上，他从昨天起就已经在尝试着在收拾这间办公室了，奈何此人实在没有什么劳务经验，以至于到日暮将落的现在，才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而喘息完，他还有堆积成山的事务要处理……
“先这样吧。”李天然竭力忽视掉堆积在角落的那堆文件，这才对着一旁等候多时的梅渊狄开口道，“是上午那件事吗？”
“嗯。”梅渊狄点了点头，随后又忍不住开口问道，“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这才第一天当老师就让学生帮忙？
李天然想了想，还是淡然拒绝了他的好意，并在一番翻找后拿出了测试球：“虽然王老师说得话有点‘冲’，但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太较真，毕竟跟小熠他们不一样——你有明确的修行方向，是最不需要在意测试球结果的。”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顿了一下，随后又道：“说起来，道门的测试球储备也不少吧，你以前没有测过吗？”
“测倒是测过。”梅渊狄伸出双手，轻轻地放在测试球上，“只是想再试试。”
李天然听罢，便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缓缓伸手拉开了那扇百叶窗，好让光线能够从外照射进来。
于此，在阳光的直射下，测试球便迅速折射出了黯淡的蓝色光芒。
梅渊狄见状眨了眨眼，脸上那副早有预料的表情也是稍纵即逝。
“谢谢老师，给您添麻烦了。”他带着一丝歉意说完，便要转身离开了，只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需要帮你叫一下叶熠吗？”
他在说出叶熠二字时，明显有些不情不愿的。
而察觉到这一点的李天然，也只是笑道：“哈哈，不必了，我晚一点自然会去找他的。”
话已至此，梅渊狄便顺势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看起来，这位同学有些烦恼啊。”周圆无声无息的从阴影中走出，用他饱经沧桑的嗓音如此说道。
（李天然看了他一眼，便马上反应过来——“这只是周圆用天资做出来的分身罢了。”）
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嘴脸，仿佛对万事都毫不上心，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
这大概就是老者的智慧吧。
李天然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随后才开口道：“年轻人嘛，有点烦恼也很正常——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做老师的来引导。”
“看起来，你第一天的教师体验还不错？”周圆淡淡的笑着，随手从角落拿起一份“待处理事项”。
“如果抛开你手上的东西，确实还不错。”李泰然苦笑着回应道，右手忍不住转起笔来，“说实话，在来这之前，我还真的以为教师是一份很轻松的工作呢。”
对此，周圆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随后就放下了手头的东西问道：“班级怎么样？”
虽然这话有些突兀，但李天然还是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这刚开学，班级内部关系，自然也是需要磨合的嘛。”李天然语气听起来有些尴尬，但脸上却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只是听完这话的周圆，却忍不住笑道：“那就是目前关系不好喽？”
李天然挑了挑眉，回忆起班级里212的座位排列——叶熠和徐晨羽在班级左侧靠窗位置坐得很近，梅渊狄一个人坐中间，白月和洛雪则在班级右侧把两张桌子并到一起。
这个情况，他和王北水并不是没有看到，只不过同样觉得无从下口。
想到这里，李天然便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总会有办法的嘛……”
“想不到我们大英雄李天然，也有为难的一天。”周圆淡淡笑了一下，旋即坐到他正对面的椅子上。
他那表情，就像是要好好欣赏下李天然苦恼的样子一般。
“老师，关于这帮小鬼……您有什么好办法吗？”李天然有些无奈的苦笑着，无意间泄露出他们鲜为人知的关系。
而周圆，却并没有急于正面回应他。
“十一年前，你靠小聪明成为了河洛高校的第一批学生；五年前，又靠着小聪明坐上了英雄议会会长的位置；哪怕抛开这些不谈，你现在还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河洛高校一年级段四个班级的班主任……而现在，你不过是要对付几个小屁孩，居然还需要询问我的意见？”周圆不着痕迹的提点着，并在有意无意间的翻看起桌上各类文件。
“这话倒是没错，可您也说了——而且在很早以前也说过……我只是刷刷小聪明而已。”李天然说着，少见的露出了一丝不自信。
“我确实这么说过，你也确实只是小聪明而已……”周圆淡淡的回答道。
“但我也同样告诉过你——你是我见过最会善用小聪明的人，更何况……”说着，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伸出手来，用食指的关节轻轻敲在李天然额头上，“他们几个就算再难对付，也不会比当年的你更过分了。”
“这算是在夸我吗？”李天然虽然心里暗爽，却还是表现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说实话，李天然的天资不强、天赋也同样不太行，哪怕修炼了这么多年，他都还很怀疑自己有没有达到并级实力，但如果抛开这些不谈，说起搞事情和带节奏能力的话……
他是一位大师。
“好了，闲聊就先到这里吧。”周圆缓缓抬起头，这才把故事拉回了正轨上，“你带来的那孩子，测试结果怎么样？”
周圆作为李天然的老师，又长年与他保持着书信来往，自然是一早就知道叶熠这个特殊的存在了。
对于这孩子的思维模式，虽然周圆在初次听闻时感到有些惊讶，但也还是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并马上给李天然提出了不少有用的意见。
此外，今日发生的测试球事件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所以对于这个男人，李天然是不需要任何隐瞒的：“小熠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特殊。”
“总之你看了就知道了。”
说着，他便拉开另一侧的抽屉，并在带好耐热手套后，从中拿出了先前上课用过的测试球——如果这东西还能被称之为测试球的话。
在它那原本光滑的曲面上，已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数个裂痕，而且还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扩散着；其内部本该笔挺的絮状物，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呈“s”型曲卷起来；此外，明明是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这“测试球”的形状却莫名有些模糊，就好像是把所有的光线都吸走了一般……
“简直就像黑洞一样。”周圆细细观察间，心底里莫名蹦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待他看得稍久一些便发现——这其实是测试球在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黑色光芒。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这就是结果了。”李天然一脸的开口道，“从未被记录过的、能够一直保存到现在的黑色光芒。”
如果换做以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多半会感到非常兴奋，但现在，李天然却剩下的却只有莫名的担忧了。
他不太清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小王知道这个情况吗？”周圆紧盯着测试球，随后开口问道。
李天然眼看着其中一个裂缝缓慢扩大，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测试球的耐久所剩无几，激发出的异能和光芒都很淡；再加上那会的光线过分充足，哪怕我身为知情人，当时也一样什么都没看出来。”
说话间，测试球就好像再也支撑不住般，发出“咔咔”的声音，最后随着缝隙扩大而彻底裂开成两半；随后，球体又从半透明迅速转变成深红，接着冒出几缕青烟——它已经彻底承受不住蓝焰异能的高温了。
见此，周圆便开口询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校长这话，询问的语气偏多，似乎自己也有些拿不下主意，但李天然知道，这其实是在尊重他的意见。
是直接把威胁永久清除，还是铤而走险、试图引导叶熠……
说实话，李天然自己也曾为此无数次纠结过，但他也同样每次都会告诉自己：“叶熠是个好孩子。”
随着他的发言，整个空气都好像静默了下来；周圆不断地打量着李天然的表情，似乎是想从其上读出些什么来。
如此，在短暂的尴尬氛围后，周圆淡淡的开口道：“我明白了。”
“我会在他档案上填写紫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