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松再次登船时,脑海里一直都只在想一件事,长磐的恐怖绝皇能力从何而来.
纵使弟弟长磐有很强的修炼天赋,纵使他从二人离别的那一刻便开始修炼,纵使他有很好的修炼条件,仙药,师傅的指导,自身的努力等,所有的所有都给他,在这样一段时间里,想要修炼到绝皇水平,也绝非易事,况且,长磐的实力,到底是不是绝皇都还很难说。
很明显,现阶段,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深思的问题。
再次见到长松和安卜月两人时,安卜月一边哀伤的哭泣着,一边给长松做着紧急心脏复苏.
从刀尖岛跌落下来的两人,重重摔落在大海中,长松怀中紧紧的锁着安卜月,跌落时,后背直直冲击着海面,加上长磐绝皇的恐怖功力,虽然仅仅一招漩涡飓风,已经足够长松和安卜月两人承受的了。
此刻的长松,遍体通红,像个滚烫的火人,安卜月脱下了包裹在长松身上的衣服,那皮肤上,有着一道一道流动的红色焰流,看起来像是体内所有的血管都聚集在皮肤表层一般,那流动的血液几乎都看的清清楚楚了,不过和全身通红不同的是,长松的脸庞却是一种阴暗的白色,像千年僵尸的脸一般,毫无血气。
回想着长松跌落时在她耳边说过的话,仅仅几个字,却已经深深刻在了安卜月的脑海里,她很着急,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大脑她的思绪,此刻像那被海风吹散的发丝一般杂乱无章。
长松依旧没有呼吸,安卜月一遍一遍的抢救着他,专心致志,一遍一遍按压着长松的胸膛,没过几秒便把头探在他怀中,确认着他的呼吸,慌乱着急的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修炼者,想要探明长松是否还有呼吸,根本用不着这种原始的方式。
安卜月把自己和受伤的长松与外界隔离,以至于长石从刀尖岛落到船上时,她也没有发现。
长石原本认为长松和安卜月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纵然是从刀尖岛跌落,但这片海域的海水密度非常之大,强大的浮力能抵消掉大部分来自海水冲击带来的伤害,但此刻看到长松如此模样,难过着急之余,心中也不免有很多疑惑。
看着安卜月焦急的样子,长石又何尝不和她一样着急呢?他想帮助安卜月,但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此时的自己,竟然连移动的气力都没有了。
绝皇,六级绝流高手,自己只不过承受到他几丝非致命伤害,已经如此无力,功武世界,太过神奇,想来自己只不过和他差了仅仅一级而已,这中间相隔的实力差距,一目了然,不用多说。
长石死死地撑着,他已经精疲力竭了,但他明白,此刻的自己是绝对不能昏睡过去的,已经五十岁的年纪,他成了两个孩子的唯一依靠,他是他们的信念,虽然他感觉自己根本撑不起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安卜月声嘶力竭的召唤,慢慢的,竟然有些气息从长松嘴里呼出。
他太热了,如此滚烫的身体,那嘴中呼出的气体,纵然是在炎炎夏日的海面上,竟然也是化成一缕肉眼可见的气息,飘散在海风中。
当安卜月再一次将头埋在长松怀中,感受到他胸膛的跳动时,那紧锁的眉头,终于渐渐平坦,脸颊也挂上丝丝笑容,泪水打湿的睫毛,在阳光中闪动着点点光亮。
无论以后长松恢复的怎么样,至少我能确定他现在还活着,长石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挤出一丝笑容,昏迷过去。
同样的结局,和那兽王的血战,他们丢失了双重岛,长石长松同样受了重伤,如今这六重机关术人又是如此。
安卜月抬起头望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刀尖岛,心中五味杂陈,他们的归宿到底在哪里?快十五岁的年纪,却已经经历过多少次的生离死别,见识过多少奇异怪事。
回过头,安卜月这才注意到窝在船只角落的大伯长石。
她跑过去查看长石的状况,她不是医师,除了皮外伤,看不出大伯其他的症状。她把手指探近长石鼻孔,呼吸平稳,应该并无大碍。
将长石拉进船舱,剩下的,只能让他自行调息去了。
刀尖岛,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安卜月才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虽然双重岛已经一片废墟,但对于一个女生来说,美好的回忆,总是值得去回味的,虽然双重岛什么都没了,但他们费了很大精力建造的石屋还在,不管那里怎么样,绝对不会比这里差。
安卜月已经决定好返回双重岛了,这又将是连续一夜的行程。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长松依旧是个滚烫的火人,体内似乎一直都在燃烧着熊熊巨火,体温居高不下,安卜月需要一直将海水浇灌在他身上.
他像个刚从田地里长出来的幼苗,需要安卜月,这个勤耕的老农细心的呵护照料着他.
每一波水浇灌下去,长松滚烫的身躯上,都要升起一缕水汽,高浓度的海水,不多时,长松身上已经满是盐渍了。
深夜的时候,安卜月索性将他泡在了大盆里,等到盆里的水快烧干了,再换一次。
这边,燃烧的长松,从刚开始有了微弱的呼吸,渐渐的,喘着粗气,到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胡言乱语.
安卜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长松这小子大脑里现在在想些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知道他现在想的,会不会是自己呢?
沉思许久,安卜月还是按捺不住,把头凑到长松嘴边,仔细的听着.
可惜她什么也没听到,从长松嘴里,一秒能说出八件事,谁能猜到.
大伯长石那里倒是一直很安静,过去的五十年里,他的年轮,已经渐渐失去生长的资本,否则,此刻安静的程度,绝对能听到大伯骨骼生长的声音.
后半夜的时候,长松终于消停了许多,呼吸变的略微均匀起来。安卜月一直静静的守在他身边,茫茫月色下,她的身影被拉的很长,从船的这边,往前延伸了很长距离。
算起来,安卜月的生日是比长松早一些的,她已年满十四周岁,在泊地国,这样的年龄,已经到了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纪,在接下去的几年里,会有很多人前来提亲说亲,以虎荣的能力,在这几年里好好物色,给安卜月找一个达官贵人家的公子,问题不大,绝对不亏,但安卜月却也和长松一样,不喜欢听人指挥。
经历了生死血战,白天的动荡,让人心生疲惫,此刻能有这样一种安宁,野心再大的人,怕是也会感到上帝对他们的恩赐,这种祥和,不正是厌倦了武林纷争的江湖高人隐居时所向往的吗?
安卜月虽然还算不上隐居世外的江湖高人,但此刻的宁静安详,对一个经历了生死的女生来说,算是一种温暖的归宿。
本以为今夜就将如此平静的过去,然而后半夜的时候,先前平稳恢复的长松,忽然又开始了胡言乱语,从刚开始仅有微弱的呼吸,到忽然间大口的喘着粗气,体内血液翻腾着,血红血红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十分渗人。
昏睡中的长松,身体一个劲的颤抖着,像着了鬼一般,那极速抖动的身躯,溅起了盆中的水花,翻滚的样子,像极了放进油锅的鲜鱼。
嗷…
伴随着一生狂呼,他终于醒了过来,猛的从盆里站起来,直直的盯着眼前,一动不动,像受了惊吓而竖起的猴子尾巴。
安卜月也猛的受了惊吓,长松这一连串的行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像是被鬼上了身。
鬼上身的传说,安卜月小时候经常听奶奶讲起,看着眼前的长松,简直就是传说再现。
如此行为,说明他身体不要紧,安心下来的安卜月,又是被神经的长松逗的笑了起来,又忽然反应过来,这家伙不会是高烧烧坏了脑子吧,又或者是鬼上身,不受自己控制了。
不明缘由,安卜月只能轻叹一声,“如果真的是鬼上身,希望不要是女鬼。”
就在安卜月琢磨着思索之际,猴尾巴长松,穿着个大裤衩子,毫无征兆的忽然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虽然天快亮了,但距离琳双重岛还是有一些距离的,如果仅凭游泳,怕是要有足够的毅力才能到达岸边。
安卜月知道自己水性不好,看着游在海里的长松,只有干着急的份,她大声的呼喊着,长松却是没听到一般,扎在海里不出来。
没有办法,安卜月只得掌船,跟了过去。
海风助了安卜月一臂之力,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已经顺利到达双重岛岸边了。
长石依旧昏迷不醒,下了船,看着海岸边一排排脚印,可以肯定长松已经回到了双重岛。
这些脚印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安卜月猜测他可能已经绕着海岸线跑了好几圈。
这小子,不知道有人会担心他吗?如此的我行我素。
不过她又想到长松不会是真的傻了吧。
“哼,如果让我见到你不傻的话,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你。”
安卜月的话音未落,长松已经从海岸线很远的地方,瞬间跑到了她边上。
他依旧是老样子,遍体血红血红,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头上竟然都冒着热气,不知道他体内的温度有多少,怕是全身经脉都在燃烧。
自跌落刀尖岛生离死别之后的首次面对面相遇,安卜月欲言又止,她想收拾长松的我行我素,脑海中却又忽然闪过两人跌落刀尖岛四目相对时的画面,这画面,怕是已经刻在了安卜月脑海中了。
长松也停了下来,傻傻的盯着安卜月,接着又走近几步,直到距离安卜月二十几厘米的时候才停下来。
这样,安卜月只有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样子了,她已经比长松低了快一个头。
长松低下头,呆呆的望着安卜月,她一会抬起头,急忙又低下去,稍过一会又抬起来,紧接着又深深低下去。
“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安卜月心里一阵嘀咕。
几分钟之后,长松终于用行动将想法表示了出来,他一句话没说,却是一把抱起安卜月,朝着石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