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还是个孩子,在道藏的怀里玩闹一阵也就困了。道藏轻轻把九安放在床上,依旧为她盖好被子,又从柜子里取出两床新被子铺在地上。
他让王瑛守在床边,叫夏禾出去采买,夏禾见到他时还有些害怕,但道藏说给她次机会,不过她要出去采买,为小九安买一张婴儿床,然后再买几床柔软的毯子。夏禾欣然领命。
道藏则拿起九安弄脏的被子和换下的尿布打了一盆水,在院子里洗了起来,
王瑛透过窗子连忙跑出来:“国师我来吧!”
“无事。”道藏却是头抬都不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一盆子物件里,“贫僧的衣物都是自己洗的。你只需要照看好小姐就好。”
王瑛想起早上夏禾的话连忙跑去小九安住的房里。
道藏轻轻拍打着脏被子,用那白暂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搓弄着,那好看的脸上神情是多么认真,幽深古井般的眸子则是紧紧盯着被子的脏处,但那修长坚挺的眉头却是连皱都不皱一下,依旧是轻轻搓弄着。
在小九安来的两天里,道藏学会了给娃娃换尿布,学会了怎样抱娃娃会让她感到舒适,学会了喂饭,甚至亲手为小九安洗尿布,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叫九安冠以萧氏,而这名字又是道藏给取得。
洗完被子就已经到中午了,道藏今天早上没有吃早饭,此时肚子里很饿了,将被子挂在竹竿上,就见夏禾出去采买回来了。
“按照您吩咐的,我去玄德福买了一个婴儿床,上好檀香木做的,周围还有护栏,护栏都包着绵软的锦布,还在对面的霞宝斋买了几匹云锦毯子,上面缝制的是狐狸皮毛,很软和。我叫了几个人搬运的,加上工费一共是五百七十三两银子。”
夏禾的目光有些躲闪,道藏此时饥饿感强烈,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走进厨房为自己热了两个馒头,去后院的田里摘了菜煮了煮,就简单的解决了午饭。
吃完午饭他去了九安睡的房中,看着那些工匠将那小巧精致的婴儿床放在窗边,他忽然不知怎么的就说:
“紧挨大床放着。”他想要每天早上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她恬静的睡颜,每次抱她在怀里都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或许他心中的女孩真的在这世界上没留下一丝痕迹吧,他想有个寄托。
他是圣僧,他是和尚,但他未必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他的心并非是石头那般硬的,只是因为一个女孩早已把她的满腔热血撒在他心上,那滚烫的热度,道藏想他用这一辈子的时间恐怕都难以忘记一个女孩带给他的搏动吧!
没有遇到她之前,他只想好好修佛;遇到她之后,他只想好好爱一次,可惜这两样都是要被世人所鄙视的,他是和尚,她是前朝公主,无论如何她与他终究是一水隔两岸,徒增各自念罢了,道藏终于承认他对那个女孩也动心过,只是为时已晚,昔人不再,空做一场梦罢了,梦醒了,少女的呼吸仿佛还在耳边喷薄,可入目所及,尽是一片荒凉。
道藏走过去将小九安抱住,看的一旁的夏禾愣愣的,国师这是怎么了?
在世人眼里,道藏就应该是圣僧,是飞升活佛的弟子,是一个没有儿女私情的一心为民的和尚。王瑛也不例外。
她所听说的和她这两天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刚被道藏抱在怀里,九安就醒了,她对道藏咯咯笑,道藏拿出早上萧乐带来的据说是她哪个哥哥带来的波浪鼓逗她,这时王瑛问还要奶吗?
“快晚上时在弄吧!”
“是。”
道藏将九安抱在怀里,漂亮的眸子盯着九安,九安突然伸手似乎是想要摸道藏的眉毛,只可惜那小手太短够不到。
道藏看清了九安的动作,配合的将脸凑过去,只见那怀中的小人儿缓缓的在他眉毛上抚摸着,似乎在让他不要皱眉,道藏一愣,看向小九安,
却见怀中的小丫头依旧咯咯笑,他无奈的摇摇头,或许是他想多了,面前的女娃娃怎么可能是九安的转世呢?九安已经魂飞魄散了,取名为九安不过是他的寄托罢了,魂飞魄散的九安可能会是一朵花,一片叶子,但绝对不是一个好好的人。
他把九安放在怀里摇着哄着,就像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样,但道藏绝对不会有孩子,这是事实,也是……宿命。
时间很快,九安在国师府三天了,今天就要回自己家了。
一大早,道藏就让王瑛把九安送回萧家,他则是把夏禾叫来,
“你买的一共花去多少银子?”
夏禾被叫来还有些怔愣,但还是很快说到:“我一共花去五百七十三两。”
“仔细在想。”
“我……”
夏禾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国师,我知道错了,我那天早上回家了一趟,我家娃病了,她奶在家里也没有几个钱,加上她是一个女娃,这病拖了好几天了,她还是个小娃,没钱治病拉下病根子可怎么办啊!”夏禾不断对着道藏磕头。
“你起来吧,贫僧不愿为难人,你收拾东西走吧,那些银子贫僧就当行了一次善,这是你的工钱,走吧。”
夏禾怔愣住,她不想离开国师府,不想离开国师,她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对她丈夫没有感情,她想她在这几天,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温柔淡漠的国师了。
可道藏说完就没有给夏禾一次机会,他很快离开了国师府,他要在小九安不在的这几天找找他挂心的人。
再说九安这边,道藏在小奶娃睡着时把她交给王瑛让她抱着回萧府,这会儿在路上醒了一直哭个不停,怎么哄都止不住,到了萧家还是哭,看的萧母心疼不已。
“哦,娘的小乖乖,怎么哭了?”萧母接过孩子,可小九安还是不停哭,这会儿嗓子都有些哑了。
萧乐也在等小九安回家的大军之中,看到自家媳妇抱着自家闺女,自家闺女还哭的这么惨,马上就想到了在国师府的事,忙酸酸的说:
“恐怕是抱着的人不对吧!”
萧母以为再说她,她怒目看向萧乐:“你抱啊你抱!”把小九安放到萧乐怀里,动作很温柔,但说出的话却不温柔:“要是我的小乖乖还哭,你今晚也不要进我的房门了。”
萧家历来的家规就是专情不纳妾,萧乐也是如此,他极爱夫人,从萧夫人与萧乐日常相处模式就可以看见。
他哭丧着脸,但舍不得放下九安:“我抱也不起作用啊,咱闺女只让国师抱。”他昨天刚进夫人门,今晚再被踢出来,儿子们不笑话是迫于他的淫威,但那些老友每次见他都要问一句:“老萧,今晚进房了没?”不就是前几天吃了他家几口饭嘛!至于嘛!
但萧夫人听到这个更来气,
“是你把我的小乖乖送去的,还不是怪你。”
“是是是,怪我怪我,可我这也不是为闺女着想嘛!”
“那她现在只认国师!”
萧乐听到这个就自信了,尽管手上的奶娃娃哭个不停,他还是说:“我可是他亲爹,你是他亲娘,这些都是亲哥哥们,国师就是一挂名师父,怕啥?”
呵呵,萧大将军啊,现在终于记起挂名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