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台子时,谢柒安就酒与杯子递给了台上的那名女子。见她没有其他吩咐之后,便继续朝着那穿着雨衣的客人去。
那人虽然低着头,但似乎察觉到谢柒朝走了过来。当他刚一走进,那穿着雨衣的客人率先说道:“请...请问,还有房间吗?能不能让我住一晚?”
雨衣下传来一道有些慌张但很甜的女声,听声音像是个害羞又内向的小姑娘。谢柒安想了一下:外面还下着雨,这又是个小姑娘。现在把人家赶出去,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啊。
随后他答道:“有的,可以。不过我现在无法带你去,店里还需要我。这样吧,等我把店门关上后再带你上去。你看可以吗?”
“可...可以的,你先...你先忙。”听到谢柒安的回答后,雨衣姑娘显然松了口气,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欣喜起来。
随后,谢柒安将手中的毛巾递了过去,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先把雨衣脱了吧。那上面全是雨水,一直穿着也不舒服。这条毛巾你先拿着擦擦。”
雨衣姑娘一愣,她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递给她毛巾的谢柒安。而随着她抬起头,谢柒安也看到了她雨衣下的脸庞。
或许是下雨受凉的原因,小姑娘的脸色有些发白,淡淡的眉毛似两片柳叶,乖巧的脸蛋上还有些小雀斑。见谢柒安在看着她,本有些惊讶的眼瞳中露出一丝羞涩与慌张。让人看了不由得生出几分怜爱。
谢柒安温柔的笑了笑,将手中的毛巾又往前递了一递。小姑娘怯生生的接过毛巾,说道:“谢...谢谢你。”
当她的手接触到毛巾之时,谢柒安只觉一股逼人的寒气顺着毛巾传了过来,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见谢柒安有些异样,小姑娘刚刚伸出的手又立马收了回去,头低的更低了,身体也有些发颤。
只是谢柒安没有发现雨衣姑娘的异样,还以为刚刚是大门外吹来的寒风。他看了一眼颤栗的雨衣姑娘,直接将毛巾放在了她的桌前,关心的说道:“喂,你还好吧,你是不是很冷啊?我去帮你弄点热水吧,你先拿毛巾搽搽。”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去柜台,不过一道声音叫住了他:“没...没事的。谢谢你,我很好。你先去忙吧。”
那雨衣姑娘摘掉了雨衣的帽子,露出一头湿漉漉的短发。她拿着起谢柒安递给她的毛巾,开始擦拭着湿漉的头发。
谢柒安看了看擦头发的小姑娘,想了一下,然后说道:“那行吧,有什么需要你随时叫我。”
说完,便朝着大厅另一边走去。只是刚走两步,走到台子边上时,台上那名女子叫住了他,眼神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真的是易鲜新招的客栈伙计?”
谢柒安侧过头,看了看她,突然咧嘴一笑,右手握拳竖起大拇指道:“如假包换!!”
说完便径直向对面走去。台上女子撑着头,眼睛瞟了瞟右后方还在擦头发的雨衣姑娘,又看了看谢柒安的背影,有些玩味的呢喃道:“呵呵,看来客栈今后会变得有趣了啊......”
只是谢柒安没有能耐知道台上女子在想些什么。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那里不对劲。毕竟目前看来,一切都很正常。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思,谢柒安继续进行着他的“请人”行动。
走到大厅中央的过道时,他看了看客栈外面。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街上也看不到有什么行人走过。他突然松了口气,这么大的雨,应该不会再有客人来了。
他又去询问了那对身材截然相反的客人,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准备住一晚上。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也不需要谢柒安做什么,两人只是看着桌上的烛灯发着呆。见此,谢柒安只好作罢,走向最后那座客人。
最后的客人,便是那个“一副我很拽”的墨镜男。此时他还在研究桌上的烛灯,见谢柒安走进,先声夺人道:“你别问了,我也不会走的。这么大的雨,走屁啊走。”说完便不再理会谢柒安,而是用手去拔烛灯的灯座。
谢柒安此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但他内心是善良的,于是决定还是提醒一下的好:“先生,你确定你真的不走啦?我们今晚可没有厨师准备晚餐!茶水也没有!”
“怎么着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吗?”
听到谢柒安这话,那墨镜男子不难烦的吼道:“也说了不走,就是不走!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走,你能把我怎样?能把我怎样?”墨镜男双手一拍桌站了起来,将墨镜推到头上,皱着眉一脸横相的盯着谢柒安。
见此情形,谢柒安只好无奈的说:“没事没事,你随意。你开心就好。”
说完便不再理会墨镜男,绕过他的桌子朝客栈大门走去。
所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这世道,有的人费尽心思的求生,有的人不知好歹的找死。能说什么了?
谢柒安走到客栈大门的门槛处,看了看外面挂着的大红灯笼。也不知道易鲜是什么安装的这俩灯笼,豆大的雨滴连绵不绝打在灯笼上面,但那两个红灯笼却依然四平八稳的挂着,毫不动摇,灯光还越发的红亮。
见看不出什么东西,谢柒安便靠在门上,从口袋里拿出来木牌来,双手用力一摆将木牌分开。他看了看客栈的大门,左边大门门上正好有一处竖着的长方形凹槽。他对着比划了两下,将那面刻有篆书的牌子放了进去,发现大小正好合适。
确认木牌不会轻易的掉下来后,他将两扇大门吃力的合上。也不知道这门是什么木头做的,死沉死沉的。
伴随着最后一声低沉的轰鸣,有间客栈的大门被紧紧的关上。
回过身,谢柒安惊奇的发现,大厅中的人此时竟然全部都盯着自己看。他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确定没有走光的地方。然后微笑的朗声道:“各位客人,现在门也关了,大家是现在去楼上客房休息还是准备再坐一会?要不我先去后厨给大家烧点热水泡碗茶先?”
但此刻,却无答声。众人依旧直盯盯的看着他。
不,准确的说是盯着他手上的另一块木牌。
下一刻,谢柒安迅速的将半块木牌揣进自己口袋里。随后朝着柜台走去。他记得,影壁展柜的后面,有一道直通梅园的暗门。
“看来大家还不想这么早就上楼休息啊。那我先去后厨给大家烧点热水,各位请稍等啊。”
一边说着,谢柒安一边加快脚步。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等会儿。啥热水不热水的。那个谁,你先过来,爷有话问你。”墨镜男突然叫住了谢柒安。
听到背后的叫声后,谢柒安心里暗骂:卧槽...要不要这样啊?躲不掉了是吧。
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找他麻烦的,竟然是此刻客栈中最普通的家伙。
“叫你过来你听不懂是吧?”见谢柒安站在原地不动,墨镜男声音更大了些。
“你有事儿就说就屁就放,我忙着了”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忍到现在的谢柒安。
那墨镜男诧异的看着谢柒安,他没想到,眼前这么个小小的伙计竟然敢顶撞他。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是,这种小麻雀怎么可能知道大鹏的威武。
墨镜男讥笑的看着谢柒安,开门见山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爷我想看看你刚刚手里拿着的那东西。要是东西不错的话,爷买了,价钱不是问题。而且你还能得到爷的友谊。小子,不怕跟你说。在这片儿区域,你提雕爷的名字,保准没人敢欺负你!”
看着眼前这个口气颇大的雕爷,谢柒安心想:这开场不对啊。怎么现在不收保护费了,改收木牌牌了?
“雕爷?我猜猜,你是不是姓沙啊”
“嗯?你咋知道的”
“哎呦,还真让我猜准了。那这么说,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傻屌啊?”谢柒安也一改先前的姿态,言语咄咄逼人。
沙雕本还在猜测,谢柒安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姓名?
但随后发现他是在骂自己之后,怒火中烧。猛拍桌子站起身,疾步朝着谢柒安走去,过去就是一击街头平勾拳。
见沙雕袭来,谢柒安也无过多的言语动作,眼神中无半点波澜。只见他双脚一点,后撤半步,避开了拳头。
见一击不成,墨镜男欺身而上,直接展开一套快准狠的组合拳,招招朝着谢柒安的致命部位攻去。虽然这些招式看着很有杀伤力,但实际上却效果甚微。
谢柒安也不出手还击,只是不断地弯腰、低头、侧身后退,敏锐的躲开所有袭来的拳头。
那沙雕见自己所有的招式,连谢柒安衣服都没碰到一下,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说老子也是这片区出了名的拳王,要是连个伙计都收拾不了,以后还怎么混啊。心里这么想着,沙雕出手也越来越迅猛。
两人一攻一躲,就这样在大厅中央比划着,就像个节目表演似的。
只不过这节目一般人表演不来而已。虽然表演很一般,但观众却看得津津有味。
那台上女子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酒杯,看着打斗的两人,看的是津津有味;她斜后方的雨衣姑娘也关注着大厅中央,小姑娘双手交叉着,两根大拇指不停地绕圈圈。而谢柒安拿给她的那条毛巾,则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桌面上。
并一边,那体型相反的两位客人此刻也皆侧着头,关注着大厅中央。但因为那大块头的缘故,烛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大很长。那位精瘦的客人如同被藏在了大块头的影子里。
沙雕不知道自己到底挥了多少次拳,他只知到目前为止,自己一次都没有击中过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终于,当他再次挥出一记勾拳的时候,他竟然发现击中了!但当他看清楚之后才发现,自己错了。
不是自己击中了,而是人家抓住了自己的拳头。
“不想和你玩了,你先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轰...”
只听一声轰鸣,沙雕被谢柒安一脚踹飞,重重的撞到客栈厚实的大门上,随后昏了过去。走进查看一番,发现没什么大碍后。
谢柒安回过身,看着客栈里的众人。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金光,面对客栈朗声道:
“我热身也热完了。看了这么久了,还不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