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使冷笑道:“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莫不是贵国要出尔反尔,就不怕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烨王撇了眼“大义凛然”的越使,鄙夷道:“你用下流手段骗得印章,又几时想过越国的脸面?”
越使怒道:“哼,你若是想用太子妃来威胁我更改手书,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手书我要带回去,太子妃更要安安全全的回到越国,不然我越国绝不会善罢甘休!”
烨王咳嗽一声,转而微笑说道:“贵使何至于此?我大周与越国同是大国,又结秦晋之好,理当共居高位,不过嘛……在进会盟大帐时,可让越王先进,如此可好啊?”
越使低头深思,片刻说道:“那燕国……”
烨王立刻接道:“燕国如今积贫积弱,哪里还称得上是大国,自然不配与周、越平起平坐,只独坐西位便罢了。”
越使再次沉默不语,细细考量起来。
烨王继续劝道:“周、越虽共坐高位,但让越王先进帐,也足以彰显贵国地位,你回去自然也能交差,此乃两全之法,不然如果当真撕破脸皮,只怕谁也不好看!”
越使依旧是沉默不语,良久之后,缓缓说道:“可是手书上面白纸黑字盖着三国印章,如何能更改的了?
”
烨王心中一喜,强压笑意,说道:“
这又有什么难的,会盟手书既然白纸黑字写着,又有三国印章,自然不便更改,但是规矩毕竟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你我雄霸一方的大国难道就被这轻飘飘的一张纸给捆住吗?
”
越使说道:“那依殿下的意思是……”
烨王沉声道:“会盟之时只要你我两国心照不宣行此事,难道他燕国敢说什么不成?只怕二十年前的教训,他们还没那么快忘记!”
越使深吸一口气,说道:“唉……那便就依殿下的意思办……”
“好,好,好!虽说让越王先入帐,但同坐尊位,总也算不得太差。”周皇满意看着盖有越使印章的密约,不住的连连称赞。他抬眼看向一旁的烨王,像是忽然间发现似的,烨王不仅仪表堂堂,平日里不经意间说出的话,也总让身为帝王的司马举为他的睿智深感惊讶。以前周皇只知道这孩子虽然聪明伶俐,但生性顽劣,加上朝廷上又无甚强权外家,便一直没有看在眼里。如今为他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实在是立下大功,却又不贪恋财色讨赏,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柔声道:“云儿,你不费一兵一卒,紧靠三寸不烂之舌帮朕解决了这天大的难题,实在是令朕欣慰。你既不求奖赏,便先下去吧,朕还有要事请诸位大臣相商,待晚些时候来与朕一起用膳。”
烨王答应着退了出去。一旁大太监立刻出去宣夏相爷、秋侯爷、柳国舅、李太尉与宋御史进宫面圣,同时让三皇子、五皇子在殿外候着旨。
怀王与景王并肩站立在殿外。怀王今日头戴玉冠,身着长袍,从头至脚皆是焕然一新。进殿面圣,自然要整衣束冠打扮妥帖才是,若是邋里邋遢不修边幅,难免有轻视天子之意。
他斜眼望着一旁焦急不安的景王,心中既得意又好笑。景王虽也束着玉冠,可这发冠却歪歪扭扭的不像样子;虽然也穿着朝服,可腰间玉带却系得太紧,远望过去,倒像是个葫芦似的上大下小中间细!
怀王憋着笑,抬手刮着鼻子,说道:“五弟这几日休息的可好?”
景王面无表情道:“多谢三哥记挂,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能吃能睡,好的很呐!只是三哥近日定然没有休息好的。”
怀王哼道:“五弟困在府内不得外出,难道竟然迷上易经玄学之术,还能推算出我睡的不好?”
景王冷笑道:“三哥为夺会盟主理之位,不择手段,竟然不惜陷害亲弟!做尽了下流肮脏事,任是谁只怕也睡不安稳的!”
怀王猛得抬手指着景王,怒道:“你放肆!无凭无据,你怎么敢如此的污蔑兄长,你眼里还有半点长幼尊卑吗?!”
景王冷笑道:“原来你还知道长幼尊卑?我兄长是先太子殿下,母后孝贞皇后,平民百姓尚知嫡庶之分,你一个庶子,也配教训我长幼之道?”
怀王咬着牙,慢慢握紧拳头,他最恨的就是总是有人说嫡庶有别,自己不论怎么努力都只是个庶子,永远比不上这饭桶似的嫡子!
不待怀王发作满心怒气,殿门轰然打开,大周肱骨大臣鱼贯而出。柳擎走出殿门立刻就看到了衣冠不整的景王正和怀王大眼瞪着小眼。他明白景王被困的这几天一定意气消沉,今日突然被皇上召见难免又惊又喜,才会如此的匆忙。柳擎便立即上去一边将怀王的发冠摆正、朝服束好,一边低声说道:“陛下今日召见我们便是商讨会盟主理皇子的人选,我自然是推的你,只是陛下还未表态,你稍后可要小心应付。”
另一边,怀王向秋清川低声询问道:“侯爷,今日陛下可是要决定主理之人了吗?”
秋清川沉声道:“会盟之期越来越近,陛下想来也是有些着急的,方才我已然向陛下推荐过殿下,接下来就全靠殿下自己了。”
怀王喜道:“多谢侯爷,日后我绝不会忘记侯爷之恩。”
大臣们都已经散去了,可二位皇子还是没有进殿,因为还有一位大周至关重要的大臣迟迟没有出殿。
周皇长叹道:“朕身体越来越不济了,会盟之期又慢慢逼近,到底谁才能担此重任?”
夏琰垂着脑袋,劝解道:“陛下千万保重龙体,皇子们个个皆是人中龙凤,大殿外的两位殿下更是天资聪颖,必能担此重任,陛下何必如此忧心。”
周皇皱眉叹道:“他们都是聪颖的孩子,又多得朝堂历练,无论是哪一个也算勉强可担此任……”他说着突然重重拍了拍桌子,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可你看看他们两个最近做得好事!一个不择手段想拉垮柳家,一个又实在不争气,中了越使的诡计,差点误了朕的大事!还多亏了云儿力挽狂澜……对了……云儿……你认为云儿怎么样?”
夏琰小心翼翼的回道:“烨王殿下能说动越使签下密约,解了满朝文武不能解的难题,实在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微臣佩服。”
周皇听到夏琰夸赞烨王,这才露出笑容,点头说道:“云儿此事实在让朕刮目相看……”他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朕若是让云儿主理会盟之事……你看如何?”
夏琰不由得绷紧了身子,道:“此事乃是陛下圣心独断之事,臣如此敢胡言乱语?”
周皇笑道:“夏兄,此处只你我二人,又何必如此呢?”
夏琰立即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微臣如何担得起天子如此称呼,臣万死!”
周皇满意的笑道:“爱卿快快平身,朕只是想起儿时的趣事罢了,又何必在意……你还未回答朕的问题呢。”
夏琰慢慢起身说道:“烨王殿下固然天资聪颖,只是……”
周皇哼道:“只是什么?只是他是雪菲的儿子,所以朕绝不会重用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