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林安儿给徐张氏租下来的住处,一个稍显僻静的地方,位置还算是不错,周围的读书人也不少,看的出来林安儿找的这个地方,是真的为了徐文涛的科举费心了。
对于表妹和娘一起回来,徐文涛并不觉得意外,娘在黎城人生地不熟,被爹打了两巴掌,气急之下跑了出去,能去的地方也就是表妹家,这会儿和表妹一起回来,想来是在表妹家哭了一场,求着表妹过来给她撑腰做主。
要让徐文涛自己说,徐张氏和卖东西的货郎怎么可能有关系呢,自己同娘的屋子紧挨着,晚上自己睡得晚,早上起来的早,从来没见到过娘亲的屋子里有过陌生的影子,也不曾见到过娘亲,偷偷溜出去同人私会,她又大字不识一个,就连书信传情也做不到。
平日里买东西也都在在大门外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巷子里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亲密接触?
刚才自己听到外面动静的时候,娘已经哭着跑出去,爹正磨拳霍霍的准备收拾货郎,都快给人吓哭了。
货郎也没想到自己就和这位夫人做了几笔生意,就惹上了无妄之灾,之前她儿子给她买胭脂,兜里的钱也不太富裕,又是给自己母亲的,所以自己特意便宜了一些,后来她经常光顾自己的生意,自己也没多想,怎么就被人误会了。
“表妹过来了,麻烦你跑一趟,我爹也不知听谁说了些混账话,以为我娘在这儿给他丢脸,气急败坏的过来,也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就同娘动了手,惹得娘伤心,表妹作为娘家人过来讨个公道,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正常来说,爷们很少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但是徐文涛从书中得出来一个道理,一屋不平,何以平天下。
自己虽然没有做皇帝的想法,却也想做一方父母官庇护一方百姓,可要是连自家的事情都打理不好,又如何能够打理千家万户的事情,如何能够为国为民呢。
林安儿在院子里没看到货郎的身影,想来应该是已经被徐文涛打发走,至于徐闻,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面,身上穿着一身打补丁的粗布衣裳,看起来也是个能出力干活的主,脸和胳膊连带着脖子,那些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黑黢黢的,应该是常年在外干活所致的。
其实仔细想一想,倒也能够理解徐闻为什么会生这么大气,若是自己在家辛辛苦苦的干活挣钱养家糊口,突然从别人口中得知媳妇带着儿子去别的地方不仅仅是吃香的喝辣的。还给他带了绿帽子,换成谁也冷静不下来,肯定是要过来一探究竟的。
徐闻应该就属于那种老实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刚才他突然找过来,看到那一幕有些刺眼,心中一时怒火攻心,也来不及思虑周全,想都没想就同徐张氏动手,说到底还是徐张氏自己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情。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自己也算不得什么官,对于徐家的家事事情,林安儿并不想管的太多,该和徐张氏说的话,自己说了也警告过她,最后她会怎么抉择?就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或许对于徐张氏来说,也没有什么可以抉择的,她不可能和货郎私奔,更何况就算是她想要同货郎私奔,人家也不愿意啊。
人家好好的生意不做,同你一个半老徐娘私奔,是得多想不开呀,一见钟情的前提条件,好歹是长的好看,徐张氏这把年纪,就算是年轻的时候十里八乡一枝花,但是这么多年也没有精心呵护着,容貌只能说是一般,还不不至于让人一见钟情。
要是她很有钱,倒也有可能够着货郎和她私奔,可惜徐张氏在黎城和无根浮萍没什么区别,兜里的几两碎银子,掐的格外的紧,恐怕这几次在货郎那里买东西,都足够让她肉疼了。
“我哪是过来讨公道的,不过就是过来看看姨夫,再有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表哥就应该参加秋闱,预祝表哥旗开得胜,不负多年寒窗苦读。”
林安儿没有插手自家的家务事,让徐文涛很高兴,他就怕表妹突然间脑子坏掉,非要插手自己家的事情,到时候原本几句话说清楚的事情,怕是又要闹的一塌糊涂。
“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表哥不必放在心上,不要让这些小事影响自己考试的心情,人生没有多少个三年,经不起一次次的耽搁。”
林安儿也是有感而发,虽然说七八十岁的老童生值得别人尊敬,但是少年卿相怕更是值得全部人羡慕和瞻仰。
更何况鲜衣怒马少年时,人最容易创造奇迹的年纪,便是年少十分。
徐闻冷静下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动手的时候没没问清楚,怕是误会张氏了,心里愧疚的很,加上林安儿的这一番话,更是觉得对不起徐文涛,眼看着儿子十年寒窗苦读就要有个结果,如果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把好结果换成坏结果,怎么对得起家里的列祖列宗。
“表妹平日里最喜欢看些闲书,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几本曾经买回来的游记,回味起来觉得有些意思,不妨表妹跟我去书房取一下,也省的让它们耽误我的学业。”
耽误学业是假,想把林安儿支开是真的,父女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两个自行解决,虽然表妹在这里也不会多管闲事,但是父亲母亲恐怕会不好意思说。
徐文涛的书房看起来有些简陋,连一个像样的书柜都没有,好在桌子够大,不然东西那么多,怕是连写字的地方都没有。
提到游记,说起来这几本游记还是自己亲手抄写的,那时候年纪小,家里的日子也紧紧巴巴,自己有时候会替书铺抄书,换着零钱,用来补贴家用。
要不是那一次因为抄书耽误了乡试,也不会至今才参加秋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