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继续纽约游学,语言班的课余时间,她自己制作一张纽约每个区咖啡店的地图,开始了远超自己相像的漫长之旅。
丁宁已经不在以前的咖啡店,晴晴认定丁宁不会轻易放弃这个职业,决定开始寻找类似的连锁店。
在几个月里,几乎从布鲁克林到斯丹尼岛的每一家咖啡店都会碰到一个瘦小的中国女孩推门而入,拿着一张男孩半身照用拗口的英文寻找一个叫‘丁宁’的人。
在千万人海中晴晴一再失望,却意外锻炼了口语能力,她提前攻克了语言关,开始旁听Fit服装设计专业的课程,和同学们一起应聘到时装屋做设计师助理,亲身体验大牌设计团队的工作流程。
因为从业资质尚浅,她不得不奔波于各个工作室做临时助理,按设计师的指示在模特身上做各种修改标记,或者帮助模特换衣穿鞋,就像无数在时尚象牙塔里踩着高跟鞋平衡手里高过头顶的服装和手袋的梦想女孩。
她们如人满为患的高级餐厅的侍应生,无论何种拥挤和混乱,总高昂头颈,在那眼花缭乱的服装配饰中间轻巧地选中目标,展平臂膀让那华服或手中的高跟鞋如托盘上的汤羹,左闪右躲中仍能滴水不漏。
可晴晴显然输在起跑线上,因为缺乏有效训练,在她最初的助理生涯中简直是糗事百出。
在纽约,晴晴体验到真正独立的生活,父母的触角终于触及不到她的生活。每天起床看见稠密的计划表,冲着镜子刷牙,晴晴会想可能丁宁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今天晴晴去工作室的途中,还走访了一家咖啡店,店员依旧对丁宁照片摆手摇头,她买了焦糖咖啡和羊角面包,快步走入地铁口。
此时正好一班地铁到站,人流涌出,晴晴被一个老者撞掉手中文件夹,在她俯身整理文件时,丁宁带着耳机微摇身体轻快地跑过来,和晴晴的距离只有两步远,等晴晴起身时面对的仍然是这个喧嚣而陌生的纽约。
毕习的病情已进入到最末期,医生下了病危通知,毕习的爸妈比较理性,平静接受了这个现实。
作为一个外人,曾萱情绪激动,虽然死亡是早预见的结局,但当它真的贴着皮肤和心划过时,曾萱却难以承受那种冲击感。她没有心思工作,多数时间留给了毕习。
璐璐和她在单位还保持距离,但在办公室里她们通过网络热聊,两个人经常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同时会心微笑。
璐璐告诉曾萱她的新工作已经总算落实,大概12月份就可以办手续,她没去成外事办,而去了一家著名的外资咨询公司,这两天一直在暗补英语。
璐璐执意要去探望毕习,曾萱本来不太情愿,但毕习却满口答应。于是在周末下午,这三个不搭调的人聚在病房里。
曾萱出去打开水,毕习突然咳嗽起来,璐璐很镇定扶正他的身体,毕习只更对她好奇。
“曾萱的熟人当中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她的那些好友她都没让来,反而让你这个曾经的敌人来,真奇怪。”尽管已经细若游丝,毕习仍不改开玩笑的本色。
“朋友如果成为敌人,越是感情深厚,隔阂就越难化解。但如果敌对的人消除误会,也许能变成密友。因为我们在对立面看对方,可能比朋友更客观,更具体。
“一开始我非常讨厌她,因为她的目的性太强,像我见惯的那种人,他们都精于人际,拉拢关系。可现在我想,这是某个环境造成的,很难说具体是哪个人的错。关键我看到她圆滑后的另外一面,尤其对于你,是善良的一面。”
璐璐语气坦诚,毕习努力了好久,才有力气说话。
“我可能算是她人生的一劫吧,其实我很自私,在最后时刻抓住一个关心我的女孩。有科学家说人死之前的三十秒会快速浏览生命中最重要的回忆,我希望有一个女孩出现,很恶心吧?我都反胃了!”他努力笑着
“我相信,对于你们两个人,这都是美好的回忆。”璐璐握住那冰冷的手。
曾萱兴冲冲回到病房,还端着刚洗好的水果,气氛一下恢复到平和欢快中,但那一丝忧郁的蓝色却始终存在于阳光折射的光点里。
此刻办公室曾萱的座位上,李家盛偷偷打开她的电脑。他早就注意到曾萱最近神情反常,于是耐不住趁着休息日到单位探个究竟。曾萱毕竟是个强势的潜力股,他计划尽快让曾萱成为自己的女友,好给自己的仕途上保险。
他打开曾萱的QQ聊天记录,竟然发现了曾萱和璐璐已冰释前嫌这个秘密。李家盛很隐约感觉到这其中的奥秘,林璐璐如此目中无人却又受到各种优待,他早已暗中留意起这个人,此刻曾萱和她关系融洽,是不是曾萱有自己的小算盘。
想到这李家盛不禁心里又看高曾萱一点。曾萱舅舅还有好几年才退二线,平心而论,她也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现在父亲退休,他必须得赶紧攀上高枝才行。
李家盛眼珠滴溜一转,虽然QQ聊天记录里的对话很隐晦,但他还是感到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他带着疑惑向后一仰身子,座椅后背突然脱节,猪油差点倒翻过去,两百多斤的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