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白亭羽走到楼下,没有看到徐安。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过四分了,决定一个人先去吃饭。买好早餐,接到徐安的电话,他问:“吃早餐了吗?”
白亭羽看了眼桌上的烧卖和豆浆,点点头,意识到他看不到,她忙不迭地说:“正在吃。”
“那你吃饭吧,下午我来找你。”
白亭羽还没说话,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这好像是,第二次他这么急迫地挂电话,以前他总是会等她挂电话。
高中那会儿,有时候晚上有很多话说,又担心耽误太多徐安休息的时间,白亭羽不舍得挂电话,就会说:“你先挂吧。”
徐安也很懂,在那头笑着说:“那我挂了?”
她说:“你挂吧。”
他反问:“我真挂了?“
就这样,又能聊下去,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说,虽然现在也能聊很多,但两个人沉默的时间也很多。
课间休息时,白亭羽灵光乍现,她意识到,徐安这是生气了。因为昨晚的事他听到了,可是,那他应该也听到,她是拒绝了的。
下午的选修课上完,白亭羽等同学们都走完才收拾好书本,转身抬头就看到了徐安。因为是选修课,所以在一间大教室,中间有一个台阶,白亭羽坐的位置刚好是台阶下面的一排位置。
徐安站在上面,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她。
白亭羽背好包,不自觉地低头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徐安随意一瞥,看到了黑板上一行粉笔字,“Lovesufferslongandiskind;lovedosenotenvy;lovedoesnotparadeitself,isnotpuffed.”
他有些嘲讽地说:“这话你也信?”
白亭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黑板,上面是老师手写的英语,摘自《圣经》。她想了想回答道:“不怎么相信。”
她站到台阶上面,慢慢说:“爱是不嫉妒这句话,我是绝对不信的,因为我做不到。”
她看向徐安:“可能有时候,在你的事情上我的反应会慢半拍,但你能不能提醒我、等我一下。就像你以前说过,在你面前,我无论开心还是不开心,都可以随意表现出来,你在我面前,也是可以的。”
白亭羽无奈地补充:“不要和我冷战,因为我真的很不擅长,我会很伤心的。”
徐安拉过她的手,握住,认真地说:“对不起。”
白亭羽没想到徐安居然会道歉,印象里好像没有这么诚恳地说过对不起。就连那次打架的事,他也只是说了句“我不后悔”。
她回握住他的手,说:“虽然我心里还不是很确定,但你要知道,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从听到白亭羽说第一句话开始,徐安就不再生气了。其实他只是心里不舒坦,昨晚上的事让他意识到,这里也有心怀不轨的人,有的时候他会想,要是她看不见别人就好了。
不过很多不好的想法,在听到她说后面的话时,全部都消失了。
“你知道我的脾气的,只要你一开口,我就没脾气了。”
和高中相比,大学的学习轻松很多,白亭羽在大一的时候就参加了学校的话剧社。
话剧在二十世纪初才来到中国,西方的戏剧倒是发展的很好,从古希腊悲剧开始就有了这个戏剧表演的传统。
话剧社里排练的节目大多是国外的戏剧,台词当然不能用汉语。
白亭羽虽然是话剧社的一员,但根本用不着她表演节目,因为社团的女生很多,各种类型的都有。她就偶尔去打个杂,帮忙看一下台词之类的。
所以当夏天到来的时候,社团组织了一次出游,出游名单里有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很惊讶。
吃饭的时候,白亭羽向徐安说了这个事。
“周末你就不用来找我了。”
徐安吃完最后一个小笼包,疑惑地问:“为什么?”
“我说了呀,社团组织去爬山。”
徐安收好桌上的盘子和筷子,说:“我和你一起去。”
白亭羽跟着起身,撇撇嘴道:“我这是社团活动,你怎么来?”
他不在意地问:“社团不能带家属的吗?”
“什么家属。”
看到徐安脸上的痞笑,白亭羽秒懂,小声地说:“你还真是好意思,不把自己当外人。”
徐安不以为然的接话:“是啊,我本来也不是外人嘛。”
最后的地点定在了灵蒙山,是郊区有名的自然森林公园。
也不知道是因为气候凉爽,还是因为有徐安陪在身边,出发这天,白亭羽心情很不错,在路上还偶尔哼一两句歌。
徐安好笑地瞧她一个人都能乐得起来,又听不清楚她嘴里到底唱了个什么,干脆拿出手机玩游戏。
这次出游的人有二十来个,加上徐安只有五个男生,而徐安,无疑是在这中间最受女生关注的。
有几个大胆的女生已经开始准备搭讪了。
“同学,怎么之前没有见到你啊?”
徐安头也没抬地说:“我是家属。”
一听到这话,大家也只能感叹一句,果然这年头的帅哥不是gay就是名草有主了。
白亭羽上车后全程戴着耳机睡觉,根本不知道车上发生了什么事。
到灵蒙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白亭羽和徐安在车上吃了一盒饼干,虽然最后基本上都是白亭羽吃了,但下车后她还是有点饿。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找好地方吃饱饭后都跃跃欲试,打算靠自己爬上山顶。
灵蒙山的最高海拔只有一千多米,不算太高,至少比在江城市爬的山低多了。
白亭羽今天穿的衣服裤子都比较宽松,脚上穿了一双小白鞋。她毫不客气地把包甩给徐安,笑嘻嘻地说:“带家属来总得有点好处吧。”
徐安拿好包,煞有其事地点头道:“看吧,好处多多。”
山里的气温比外面要低上好几度,夏天来感觉很凉爽。放眼望去,全是绿色,松树高大,好似在半空中展开松叶,和白云嬉戏。柏树的主干挺拔,枝叶茂盛繁密,遮住了刺眼的太阳。
徐安看到白亭羽仰头微微闭上了眼,透过树隙洒下来的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脸蛋上。
他看出来她今天画了眉毛,虽说他平时的确不会关心这些,但关于白亭羽,他都留着心。
也许,她还涂了口红,因为此刻以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的嘴唇红润,颜色像是他们在山下喝过的鲜榨西瓜汁。
他很想吻下去,看看是不是西瓜味的。
徐安还在想入非非,白亭羽已经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他还停在原地,提高了声音:“徐安,快走啦。”
还没到半山腰,白亭羽就看到好几个社员打道回府了。她心里顿生一股自得感,对一旁的徐安说:“看来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厉害的。”
徐安好笑地附和道:“是是是,你体力很好。”
白亭羽当然听出了徐安的调侃,她扭过头继续走。只是还没到山顶,还没来得及证明自己的实力,就下起了雨。
她突然觉得,刚刚下去的那十多个人有可能早知道要下雨,所以提前下去避雨了。
看这雨还不大,白亭羽提议道:“我们继续吧。”
他们现在大概爬完三分之二了,下去的话淋的雨更多,继续往上走才是更明确的选择。
徐安点点头,一把拉过白亭羽:“能跑吗?或者我们走快点。”
白亭羽捏了捏徐安的手,眨了眨眼睛:“跑吧。”
最后还是没能到达山顶,因为雨越下越大了,而且白亭羽也跑不动了。
徐安把白亭羽带到一处亭子里坐下休息,听到外面雨落在地上的声音,他无奈地说:“怎么每次来爬山都能遇到雨。”
听徐安这么一说,白亭羽自然也就想到了在江城和他一起爬山的那次。
想着想着,她不由得笑起来,眉毛弯弯,眼睛弯弯,睫毛弯弯。
徐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你笑得真好看。”
白亭羽一愣,脸红道:“谢谢。”
“好想和你谈恋爱。”
“啊?”
徐安往白亭羽身边靠了些,看她半湿的头发黏在脸上,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水。此刻的她和他记忆里的她毫无缝隙地重合。
他压低了声音,蛊惑道:“你笑得让我很想和你谈恋爱。”
他微微皱眉,神情带点疑惑,问:“我追到你了吗?”
白亭羽张开嘴,说:“我们分开的时间比我们认识的时间都要多。”
徐安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白亭羽有些不自然地抬起手,把头发别到耳后,问:“你能确定你了解现在的我吗?或者说,现在的我还是你喜欢的吗?”
徐安皱皱眉,不太懂后半句的话里的含义,不过他还是按照他的理解说:“除夕那次我就说过,对你,我从来都没抱幻想,一切关于你的认知,都是你带给我的感受,而不是我自己的臆想。你要相信,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能接受。”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只要是你就好,你的一切我都全盘接受。”
徐安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到她半张的嘴上,他扬起一抹笑:“我现在很想亲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