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苏府的大门被重重敲响,苏府的仆人嘟囔地掌了灯看去,来人竟是一脸焦急的北唐千念。通报之后,苏洌匆匆披了外衣赶来,见了北唐千念,有些紧张地问道:“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我错了,安贵人现在,可能有性命之忧。”北唐千念出宫匆忙,此时额头上都已经挂了几滴汗珠,苏洌鲜少见她这么慌张,一面命下人去备了车马,一面牵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急,我们马上去。”
“好。”北唐千念喘了一口气,马车到了,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北唐千念报了一个地名,然后缓缓地对苏洌道:“北唐耀之所以敢让我去见安贵人,是因为他非常清楚,我从安贵人那里不会得到任何对他有危险的消息。而且北唐耀知道安贵人命不久矣,他料定我不会有机会救出她。”
“但是皇帝没有理由杀死安贵人,如果他要动手,何必等到现在?”苏洌提出了质疑。
“我不知道,”北唐千念烦躁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凭直觉感觉,她要出事了。”
很快,马车到了一个阴暗的小巷。两人快步下了马车,北唐千念走到一家破旧的门店前,顺着门店的后厨一直向前走,移开了一块石头,后面露出了空空的甬道。苏洌提灯跟上,两人走了不多时,北唐千念感受到脚边似乎碰到了什么,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传来,她低头一看,看见的便是安贵人狰狞恐怖的脸。
她悚然一惊,后退一步。身后苏洌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北唐千念因为姜胥的缘故,对安之尹感情也很深,现在唯一一个和她的父母有关系的人也死了,此时她心中的想法,自然不得而知。
苏洌准备好了帕子,她想,北唐千念哭出来,也许会好受很多。
但是少女没有一丝声音,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盯着那具骇人的尸体,面无表情道:“孩子被取走了。”
“什么意思?”苏洌没有见过安之尹,更不知道她怀孕的事。萧冠月当时,只和她说的姜家姐妹的故事,但没有对安贵人多加叙述。
“安贵人当时怀孕了,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被挖走了。这种死法,和柳宴(注:姜家姐妹生母)一模一样。”北唐千念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沉沉分析道。然后她拿走了苏洌手中的灯,一步一步向甬道深处走去,苏洌紧跟其后。然而,当她们走到甬道尽头时,北唐千念却发现,原来那道木门,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厚重的青石墙板。
北唐千念细细地抚摸着那堵墙,片刻后低头道:“走吧。”
苏洌尚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少女离开了这里。
马车上,两人一路无话。苏洌瞟了一眼北唐千念,对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像一滩死水。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有人先我们一步,杀了安贵人,挖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且封了那个密室。安贵人一定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才会在临别时说那样的话。”可惜自己当时并没有多想,自以为安贵人是安全的,才会有今天这一步。
苏洌看出了她的内疚和自责,只是轻声道:“你觉得会是谁?”
“北唐耀。”少女一字一句地吐出了这个名字,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苏洌叹了一口气:“我送你回宫吧。”
苏府
银耳端了新作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摸进了苏洌的房间。自从上次那件事她没有被追责后,她对苏洌的好感愈发强烈起来。见他深夜被北唐千念拉走,银耳心里有些酸涩,但是还是决定把代表着心意的糕点送来。
苏洌还没有回来,房间里一片漆黑。银耳放下盘子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听到有什么正一下一下敲击着墙壁。
她吓得险些尖叫出声,但考虑到自己是偷偷潜入公子屋内的,她没有敢发出声音。只是拿了蜡烛顺了那音源看去,却见地上新出现了一道划痕,像是一扇门在地上拖过的痕迹。
银耳每天的任务便是拖地这等子杂物,这每一块地砖她都无比熟悉,因而这道划痕便显得格外刺眼。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准备转身离开,无意间却撞到了什么,还没等她喊痛,原来的墙壁上,有一扇门缓缓打开。里面,赫然是那个曾经将她骗出去的萧冠月!
萧冠月此时万分狼狈,满身都是尘土,脸上还有血迹。他大口地喘着气,紧张地问目瞪口呆地银耳:“苏洌呢?苏洌人呢?”
“我家公子……同昭怀帝姬出去了。”银耳显然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答道。
听到北唐千念和苏洌在一起,萧冠月心中大呼不妙。他已经全明白了,自己错了。蒋函,蒋晔,自己,包括北唐千念,全都错了,他们都被苏洌欺骗了。不仅苏洌是一个假身份,连蒋颀,也是一个假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