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的太阳光都是从缝隙里面钻进的,只有在一天的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才能够射入一点,小小的口子在墙的最上方,两个人站立的高度才勉强能够够到,这里应该是很靠下的位置,有些阴凉。
沈灼静悄悄的坐在一个角落,她看到了虫子,她不敢动,害怕被虫子盯上,这间监狱里面的人好像都不是什么罪孽深重的犯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他们接受了很高的教育,他们明白事理。
沈灼开始与其他人交流,但是她不确定自己的判断那是否正确,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真如自己所想。
“你们好。我是沈灼,本来是要回国的。”沈灼发出试探性的话语,只是没人理她。
晚上,监狱里面更加阴寒了,沈灼被冻的睡不着,迷迷糊糊之间她听到了同监狱的那群人的话。
“别信她,说不定又是上面派下来的,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陷进去了。”
“可是,我看着她挺好的。”
“可是什么可是,你看看她进来之后什么事情没有,没有一点惊慌,这怎么信她?”
“别,万一是自己的同胞呢?”
“宁肯不信也不能错信,我们错不起。”
沈灼听着叹了叹气,“我是外交学院的沈灼,不知道你们听过我父亲吗,他是沈隶琛,在外交时被杀,尸骨无存。”
“沈先生?你真的是沈先生之女?”一人开始惊讶道。
“我知道沈先生!他是个伟人!是乃我辈楷模之人!”
沈灼惊于有人知道她的父亲,也同时明白他们也如自己所想,和自己一样,是被关在这儿的。
“感谢大家对我父的赞誉,但是你们知道怎么出去吗?”
话音刚落,就有人声零零散散的响起来,老人缓缓的声音散发着颤抖与无奈,“出不去啦,要是能出去,我们还至于在这儿?!”
“别听那人瞎说,我们的政府会把我们接回家的!”
青年人总是带着激昂与欢快,甚至有时说他们有着盲目自信也未尝不可。
“政府?!你是指哪个政府?!中国四分五裂又如何有精力来救赎我们?”
“…”
青年人似乎也没了激情,像是被磨尽了一样,无话可说。
当他们被人劝好的时候,沈灼也明白了他们同样都是带着满身文采回国报效的人才,其中大多是青年学子,几个已有白发的老人,他们有直接从学校被压出来的,也有和沈灼一样在码头被压的,更甚者是在海上,拦船然后关押而居处此地。
他们一开始受尽讨好,无济于事之后被关押在这儿,狱长一开始让小卒对他们言听计从,后来无果导致现在是无人管,时不时还有人来凌辱一二。
门外,有人看管的监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所有人沉静肃穆,半天下来几乎无人言语,靠在墙上也只能听到外面士兵的脚步声。
“吱呀—”大门被人吱吱嘎嘎的推开,士兵嫌弃铁门上布满铁锈而在衣服上擦拭自己的手,擦完紧忙握住自己的枪,做了个请的姿势,把一位穿着西装的人请入。
在来人身后跟着几个随从,都携带着枪支,皮鞋与地面踩动而发出哒哒的声响,让人不得不带有猜想,是高官而至还是?
脚步声距离沈灼这儿愈来愈近,声音也由开始的模糊到十分清楚,像是一个转角,脚步声随之而浅,一阵儿的功夫,三五个士兵带着枪来到这儿,恶狠狠的像是直视什么背叛者。
“沈灼?是哪一个?”
“是我,先生。”沈灼慢悠悠地站起来开口说道,她很确信,他们不敢对他们做什么,甚至只能把他们这些人养在这儿,而刚刚的眼神更能证明这一切。
士兵们想要把他们杀掉,却因为他们脑子里的知识而杀不得,只能忍耐,无论他们做什么,士兵也只能忍耐,除非上级做出明确指示。
可,这就是一个重要节点,上级并没有什么指示,而只是把这群人关押在这儿,在这个年代,饥荒频频,他们的到来更使士兵没了占好处的机会,甚至平日里吃饭省下的钱也没了,如何不厌烦?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时不时就闹绝食,做好的饭菜平白浪费。
“带走!”带头的是个脸上有三道疤的外国人,蓝偏黑色的眼睛,长长的脸,三道疤均匀的分布在脸上,让他看起来有着不少威严,应该是监狱里面颇有实权的人。
沈灼被人推攘着往外走,两个士兵左右各一,食指拇指用力扣住沈灼肩膀,让其动之不得。
“这是干什么?我自己会走,也不找你…”
沈灼言语不被人听,也不管她说着什么,只是奉命把人带去,好像别的管不着的样子。
拐角的时候,撞到了帕德玛·拉克施密,帕德玛·拉克施密急匆匆的赶来,没有对着沈灼说话,甚至只是撇了一眼便急匆匆的进去了,神色有些冷,也有些像是在看一个生人。
而沈灼却听见此时的士兵悄声的叹息,像是松了一口气。
等到把沈灼带进去,中途沈灼却被右后方的士兵狠狠地踹了一脚,力气很大,沈灼踉跄的快要摔倒时又被左边人使劲拽回来,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也让沈灼着实被吓到了。
“你们确定这是沈小姐?”
坐在桌子旁边主位的人开口说话,而帕德玛·拉克施密只是冷哼一声,就迈着步子走了。
“是...是沈小姐啊...”带头人有些惊恐,不知道说什么。
主位上的人缓缓地拿出枪,放到桌子上,拿出帕子擦拭着。
“她说她是沈灼!”右边的人像是被压迫久了,急急忙忙的说出心里的话,“这跟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吧?!”
枪声响起,鲜血淋漓,暗红色的血从脖子喷射而出,沈灼脸上不多不少挂了些许,一滴恰巧落在耳垂上,像是鸽子血一样的宝石耳坠,衬得沈灼脸苍白无力,却又格外的美丽,像盛开的白玫瑰,活在肮脏世界。
“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枪被人收起,那人只是冷冷看着带头人,而沈灼却透过眼睛看出了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