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僻静的小路，在雨夜里缓缓起了雾。
脚上踩着一路鹅卵石向前，左边的小河里零零散散盛开了几朵荷花，雨水在河面泛起一个又一个的小浪花，右边的柳树则垂着脑袋陷入美梦，在朦胧中甚至能闻见从远方飘来的若隐若现的栀子花的香味。
如此美妙的雨景，顾碎岁却根本没办法欣赏，她时不时不自然的拍着自己的胸膛，自我鼓励和安慰，但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全身仍止不住的哆嗦。
“你不用害怕，我是个好鬼，不会伤害你的。”
白衣鬼漂浮在她身旁，断掉的手并不好使，愣是弄了好半天，才把脸部的眼睛和嘴巴安回原本的位置，对着她一笑想表示友好。
可这一笑，嘴巴又移动到眼睛上方不说，嘴巴还裂开了一条超长的缝，吓得顾碎岁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嘿嘿，不好意思啊，我这胶水不太好。”白衣鬼尴尬地挠了挠头，飘浮到另一旁，然后还真从兜里拿出一瓶胶水，一个人，哦不，一个鬼在那里往脸上抹啊抹。
“……它和之前要杀我的青柔，都是鬼吗？”
顾碎岁没了白衣鬼的纠缠，赶紧两步并作一步走，追赶上独自走在前面的柯郝明，扯住了他的衣角。
“你既然都能看见它们，难道你不知道？”柯郝明被问的一愣，停下脚步反问道。
“不知道……”顾碎岁疑惑地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悲痛，“我都不认识它们，自从，自从车祸以后，我从医院醒后走在回家的路上就一直被青柔追杀。”
“嗯，这样说吧，”柯郝明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只是步伐慢了许多，“鬼故事你听说过吧，其实这个世界被分为阴阳两界，阳界很好理解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一般来讲，活着的人，动物等在阳寿殆尽的七天之内黑白无常便会带着它们前往阴界，这类统称为鬼，这两个世界本该互不干扰，但有一些有很深的执念或者已有些修行或靠着秘术的鬼却可以长期留在阳间，进而衍变成妖，魔等。”
“我……还是不明白，鬼我能理解，但什么妖什么魔的又是什么。”顾碎岁更加迷惑地摇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了这么多违背常理的事情，她一定会认为眼前的人是个江湖骗子。
“简单来讲，这个跟着我们的白衣鬼，只是有些执念，执念化解了它也就乖乖跟着黑白无常去阴界了，而青柔，听说它是九尾狐的后代，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功力，不是一般的鬼，早衍变成了妖。”柯郝明难得耐心一次，讲解道。
“可……为什么要杀我啊？”
“像妖啊魔啊这类的都需要吸取大量的负面能量转换为它们自己的功力，可能你最近染上了不少阴暗面吧。”
“那……为什么我能看见它们啊？”
“你不是说你出了车祸以后才看见青柔的吗，可能是车祸当时产生了什么意外导致的，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有……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再看见这些东西吗？”
“……”
“我真的很想恢复正常的生活……我还要……”
“……”柯郝明本就没有多少的耐心算是彻底消磨完了，果然就不能当什么烂好人，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回过头，忍着性子，“大姐，拜托，如果有办法的话我就不会还能看见它们了好吗，而且，我已经免费帮你讲解了这么多，平时有人来咨询我这方面的问题，我可是按小时收费的好吗？”
“对不起，我只是……”顾碎岁的眼眸暗了下来，唯一的一点希望被浇灭，略有起伏的心情再次如同这天气变得阴沉，想解释什么，却又显得多余。
这几天发生的变化，她是根本没有任何时间来进行消化。
现在遇见柯郝明，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可，她忘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来帮助自己。
“算了，你也不要太担心，这种普通的鬼它们最多在你旁边飘啊飘，根本没办法伤害你，稍微厉害的鬼呢阴警也时常在巡逻抓捕，像青柔这种妖本身就是稀有物种，并不多，它上次受了很严重的伤，功力也差不多废完了，已经交给了黑白无常，你照旧过你的日子就好了。”柯郝明看着她的有些凄惨的模样，还是多说了两句。
沿着小路走了大概十来分钟，一个转角，从一个破旧的地下通道往上走，便来到了商圈地带。
繁华高楼，车水马龙。
喧闹声在走出来的一刻，就被彻底打开。
无论发生了什么，好像都不会影响什么，哪怕是雨天，依旧人来人往。
“这里就是车站了，你自己看坐什么车回家。”
因为这个地方算是郊区，周五却下着大雨，加上本就是接近傍晚，车站人不多但也有七八个人站着。
柯郝明带顾碎岁到达后，看了看要坐的12路车到站还有十五分钟，说了一句连告别都算不上的话，便离得顾碎岁远远的，独自站在了一旁靠着公交牌低头刷着手机。
要不是为了得到项链，他可不愿招惹这些麻烦，何况在她昏迷期间，他也提供了住宿提供了药还给她煮了面吃，甚至免费答疑解惑，他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了。
现在终于要恢复一个人的生活了，下了班得把家里好好打扫一番……
正当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些碎碎念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几乎是对着他的方向传入耳里。
“哎，我说什么来着，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所有的男的都不是个好东西。”
“没想到啊，这人看上去眉清目秀的，没想到也是个渣男。”
“我们离他远点吧，越是披了层好皮囊的人啊，往往越是渣的彻底，这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
柯郝明也不是个傻子，这车站除了一个老爷爷外也就他一个男的，这两个看上去读大学的女学生，明显对他一脸的鄙夷，眼看着周围用异样眼光看向自己的人越来越多，“……你们这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渣男！”其中一个女学生声音顿时高了几个高度。
而另一个女学生则将角落里的顾碎岁拉了过来，还好心的从书包里翻出来一件外套，给她披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向周围人大声呼叫，“来人啊，渣男家暴女朋友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