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大夫来给她检查身体,案情未调查清楚真相之前,给她先休养身子一段时日。”
他走之前瞥一眼伤口红艳的夙霜,她神色已经平静,却有一股无能为力的虚弱颓败感,睁眼时,奄奄一息的,闭眼时,别人不叹鼻息,还以为她死了。
看样子正如她所说,这段时间,她在狱中受尽了折磨,现在肠胃都出问题了。
但她现在还不能死,案情还未查清,还不能确定她是否与那些人有关,留着她还是有点用的。
大夫给她把脉,再看她深深浅浅的伤口,叹口气道:“她身体太过虚弱,伤口很难恢复,这样,你们先去给她买一碗美玲粥补补身子吧。”
“多谢大夫了。”
夙霜虚弱地道了一声谢,大夫似乎已经习惯了牢房里的女犯身上带伤带病的情况,并没有表现得多同情: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奉命来给女犯检查身体,平日这里的女犯大都由我来负责,你怎么连头都带着伤?”
夙霜任由她检查,虚弱道:“不小心自己撞的。”
大夫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斥责道:“胡闹,你以为撞墙自缢便能逃脱罪名吗?归元国犯人意图自缢也是不服从官府的管教,叫畏罪而亡,传回去可是对你家人名声更不好的,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你的家人吧?哼!”
夙霜:.........
她连原主家人都不知道是谁,如何替他们着想。
大夫见她没说话,以为她内敛不愿意交流,见惯不惯地没再多嘴:
“我给你开个方子,让他们给你去抓些药来熬着喝四五日,养回些元气。”
她说着在夙霜面前开方子,字迹行云流水,带着女子的娟秀,然而上面竟然多了另一行字,字迹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俨然之前在云水县牢房中遇到的字迹:
【漢終唐國飄蓮客,所以敲爻不可測,縱橫逆順沒摭欄,靜是無為動是色.....】
夙霜寒毛竖起,那个冤魂是缠上她了吗?这是什么意思?它要向她表达什么意思?她看不动大半的字,更不能理解这些古文,但是她发现,正在写方子的大夫好像看不到,所以这诡异的东西真是缠上她了吗?
“孙大夫,美玲粥买来了。”
不久狱卒端来一碗粥,不愿意开口唤夙霜,也不习惯给她一个女犯好脸色,便直接招呼大夫,大夫示意给夙霜递过去,他才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给夙霜粥。
夙霜也不客气,接过粥一看,色泽如玉膏,入口软绵,用豆浆和百合和糯米一起煮,有一股糯米的清香,好像儿时喝过的米糊,夙霜喝一口下腹,感觉身体都暖和舒服起来,一股重生为人的充实感总算萦绕心头。
接下来的日子,路推官并没有再来询问她什么,药和粥养了四五日,小命总算脱离危险了,地上也没再出现那东西的文字,夙霜却时不时地想起来那行看不懂的古文,不知道它在按时什么?是案情的线索,还是她穿越过来的秘密?
“罪犯夙霜,起来接赦免谕旨。”
夙霜吃了就睡,迷迷糊糊过了不知多长时日,终于迎来了牢门的打开,路推官依旧年轻清瘦,手中紧握这一个金黄的谕旨,举得夙霜一脸懵,在捕快的搀扶下,走到牢前听了一连串不太能理解的古文。
“我真的被赦免无罪了?”
路大人念完她大概能明白她的罪被赦免无罪,可还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路推官查到了什么。
“嗯,你被朝廷赦免无罪了,杀人凶手乃是林氏的情夫的未婚妻收买指使,凶手确实是从房间下的暗室逃走,只是真凶现在还未抓获,却暂时能断定你是被顶罪的。”
夙霜只听出她的猜测是对了,却不知具体真相是如何,路推官却没有给她解释更多的意思,或许是高冷,或许是还有事要忙,直接将赦免谕旨交到她手上:
“赦免谕旨你拿着,之前你认罪之前的口供都被认定为真相,以后别再贪小便宜,好好吸取此次教训,小心日后再被利用,现在你便可以回家了。”
夙霜接过谕旨,跟着他们出了牢房,却没有人来接她,狱卒也只送她出府:
“以后好好听路推官的,别再掉进银子眼去,帮人捡区区一块手帕就想领赏一两银子,哪有这样的好事,那两乞丐的话你也敢信,那都是人收买他们故意哄你去林氏家的胡话,快回去吧!”
夙霜将他的话再顺一遍,大概能猜到,有两个乞丐被凶手收买,故意向她透露,只要捡到一块帕子就能去找林氏领赏一两银子,于是她真捡到有人特意扔下的手帕,去林氏屋中领赏,之后林氏死在屋中,她便被误认为凶手。
基本了解真相后,夙霜又再次苦恼了,她没有记忆啊,不知道家怎么回啊,那云水县怎么走,她都不记得了,之前被押送过来是在车上,作为犯人,她是被黑布套给蒙着头来的,现在看着路一脸迷茫。
“干嘛?还想赖着官府呢?走走走,别想在官府门口占地方。”
捕快匆匆赶人,关上官府大门。
再次被粗鲁相待的夙霜:........
这个世界的人好像都挺不好相处的,有罪的时候,这些人巴不得关她关得牢牢的,现在被赦免无罪了,他们就像赶瘟神一样,恨不得她快速离得远远的。
好歹给点盘缠,让她换一件像普通人的衣服吧?
夙霜无语地低头打量身上破破烂烂的囚犯服,上面有泥有血,还有个显眼的黑色囚字,这要是走在大街上,还不得被人从头到脚指指点点个遍。
官府中,路推官在她走后,下令道:“先跟着她,暗中调查她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捕快不解:“可大人,朝廷不是判定她无罪了吗?为何还要调查她?”
路推官眸中严肃道:“此人竟然能猜到凶手会在屋中,且知道凶手会走暗室逃跑,普通村妇知道得如此清楚,是不是蹊跷,我们暂时没有证据,还需要再看看。”
捕快这下更加郁闷疑惑起来:“大人是说她可能与凶手是一伙的?那朝廷为何这么快便定她无罪了?”
路推官也纳闷:“御史台那边传来信息,说皇上看了罪状后,便批了她的赦免之罪,朝廷的心思,岂是我等地方官能猜到的。”
他神色无奈,再看那渐行渐远的身影道:
“此次林氏的仇人周氏还未供出真凶,便被人暗中杀害,本官怀疑官府调查的消息已被泄露,此人现在回去,又没有家人愿意来接她,若真与那凶手有关,可能会引出凶手,我们不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