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哥,听说宛绾姐要结婚了。”
男人手一顿,接着又继续拆着车上零件,故作漫不经心问道:“你听谁说的?”
“听刘胖子啊,那小子昨个儿跟我喝酒时聊到的。”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眼镜男看着他,又说,“哥,咱去不?”
“去干嘛?”男人瞥了他一眼。
眼镜男摩拳擦掌道:“砸场子呗!敢抢潮哥的人,不想活了?”
男人脱去手套,扔在他脸上,骂道:“就你能闹腾。”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熟练的输入一段号码拨了过去,不出意外仍是一串忙音。
宛绾,真长本事了。结婚也不通知我。
他蹲在地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眼镜男即时递上打火机,弯着腰问:“潮哥,咱真不去?”
男人沉默着,身后传来喇叭声,眼镜男回头一看,说:“潮哥,有生意,我先过去了。”
他终究还是问到了她的婚期和地点。
坐在副驾驶上,他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沉默不语。修车厂生意不好不坏,留傅晔一个人在,完全顾得来。他要去参加他心爱的女孩婚礼了,不是新郎不是伴郎,连宾客都不算。
修车厂前一阵资金出了点问题,他的车也就卖了。天天和车打交道,一身机油味,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拿不出。她的婚期又那么近,近到他没时间去买套西装。穿着满是污渍的修车服,坐在出租车里,去五星酒店参加她的婚礼。
婚礼在三楼,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在登记处留下一个厚厚的红包。转身离去时,听见她的声音,转身一看,她背对着他同司仪交谈,白色的婚纱穿在她身上更显仙气,他看不见她的神色,但他知道她应该是雀跃的。
好久不见,宛绾。
司仪指了指他的方向,女人转过头,却只看到慌乱逃窜的背影。
好久不见,江潮。
宛绾嘴角勾起,笑意有些苦涩。
十几岁的年纪里总会遇到一个惊艳一生的人,宛绾遇到了江潮。江潮大她一级,因为打架休学所以到了她们班,那时候的江潮就是个小混混,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上课睡觉下课打架。唯一的优点就是不迟到早退。
江潮喜欢宛绾,全六中都知道,而宛绾喜欢江潮却无人知晓。江潮脸上有道疤,整个人看上去凶神恶煞。他背了好几个处分,就差被开除了。而宛绾就是喜欢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知道他们没有可能,所有人都会阻拦。所以她一开始就选择了回避,婉拒他无数次的告白,高中三年里她的余光却全是他。
她高考失利,上了第二志愿,选择了不喜欢的专业,毕业后在格子间里日复一日算着账。从未谈过恋爱的她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相亲,父母下了最后通牒后,她和一个还算顺眼的相亲对象在了一起,过了没几个月领证结婚。
她的一生啊,也就这样了。
她参加过几次同学聚会,他却从未出席,她知道他开了家修车厂,知道他多年单身,知道他还喜欢她。
可她……真的很胆小,没有勇气面对世俗去反抗,所以只能认命过着曾经最讨厌的生活。
司仪在叫她,她还要准备开始婚礼,她不能哭。
江潮,我们这一生也只能…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