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客站大厅内熙熙攘攘,陆言总算挤到售票口买上了回县城的票。
临上车前给某个老板发了条消息,不至于让他连自己下属从省城发配小县城的第二手消息都得不到。
高层的一纸文书,直达本人。
虽然这次被降职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队友来援不及时,但是陆言承认也有自己失误的原因。
他也就只能捏鼻子认了,正好许久都没有回去县城了。
陆言是一名猎妖人,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事情要从商周朝以前说起,那时蓝星因为不知名原因空间不稳,导致异位面生物大量流入,为祸人间。
他们中某支精于变化的种族甚至建立起了王朝,其中佼佼者自命纣王……
它们的统治酒池肉林,苛政猛虎,残暴多端。
后来猎妖人开山始祖姜子牙发现空间波动带来的能量可以帮助人类修炼异术,遂创立猎妖人一门。
自创炼法,广收学徒,旨在击杀异空间妖族。
后来鼻祖出山,帮助武王伐纣,又清剿天下妖物,至此猎妖人一门扩散开来,原本单一的猎妖术法被发扬光大,分出许多新的流派。
后来的朝代,有的猎妖人开宗立派,入世扬名,有的猎妖人隐姓埋名,暗中隐匿。
因此民间留下了各种奇人异事,比如武当少林,茅山道士等等。
不过相比入世大派,散修猎妖人其实更多,只是鲜有人知罢了。
到了现代,各大猎妖门派在官方力量的支持下秘密融合,明面上保持原本名号,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个统一的官方隐秘组织,恢复了最初雪葬起来的名号:猎妖人。
自此一来,得到了统一管理,开始协作行动,规划了负责区域,甚至有了统一的传承制度,猎妖行动开始变得更有效率,猎妖人的实力开始稳步提升。
嗯……按照官方的话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虽然在字面上寓意不通,但实际上差不多。
掌控异术者本身,也在现代信息大潮的冲击下,有了新的称号:异人。
陆言的父母便都是异人。
父亲是后天炼体脉中的一支,母亲是天生觉醒的炼神脉。
二位结识的故事说来戏剧化得能出书,因为父亲的丈人正是他师傅……
陆言坐在大巴车上,双目无神,看着远方坠下的夕阳。
这次行动的错误陆言认了,但他一直不是很放得下心那逃离的妖物。
不过,都被降职了,也就不再去想了,搜查的事更专业的人能处理的更好,不是他这种满脑子都是杀人技巧的莽夫要担心的。
想着,陆言觉得还是要给自己未来的上司打一个电话。
他这次直接从统领一支市级游猎小队的队长给捋成了一个最底层的地区守卫,相当于从房顶跌到地面……
“嘟~嘟~嘟~”
“喂?”
电话那头的女声很清澈。
“我是陆言。”
“哦,这样啊,调职报告我看了,现在你在车上了是吗?那明早我来车站接你。”
“不用,”陆言靠在窗边,面色平淡地看着最后一点余晖消失,语气中带着笃定:“我很熟悉县城。”
“哈,那你多少年没回来了?现在县城变化大着呢……”
“……”
“呲,逗你呢,你要一直在县城就会知道这里的城建有多懒……”
“……”
陆言确实没想到自己还能被这样打一波脸。
不过,确实是太久没回家了。
提到“家”字,陆言神情恍惚了一下。
貌似……已经没有了。
二人最后确认了一下如何确认对方身份,陆言按断了电话。
车窗外面已经黑了,就在陆言戴上眼罩准备睡一觉的时候……
“大哥哥,我能和你换个位置吗?”
陆言闻言推起眼罩,睁开眼睛,却是发现自己这边的路灯亮了,这种小地方的公路为省电一般只有一侧有路灯。
说话的小女孩坐在车厢过道对面,黑暗中那双发光的眼睛眨巴着看着陆言。
“嗯,好。”陆言牵了牵嘴角,提着自己的背包站了起来,让小女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而他自己坐下之前朝前后左右看了看。
没有发现这个小女孩的家长……
心下了然是小女孩独自出来的锻炼自己的,十一二岁的普通小女孩怕黑似乎是天经地义。
陆言闭上眼睛,扯下眼罩盖在双目前,暗中动用某种能力在小女孩身边布下了无形的警戒屏障。
小孩子,帮衬一点也好。
随后,带着一些心思辗转入眠。
……
等到陆言因警戒被触发而惊醒的时候,天边正挂着启明星。
悄无声息地推开眼罩,陆言握紧的拳头蓄势待发。
睁开眼却是发现小女孩一副刚睡醒活动活动的样子站在车厢过道上。
不由得摇了摇头。
貌似多此一举了。
算了算时间和路程,还有不多的时间就要到县城了,睡觉…应该来不及再睡着了。
其实他的能力睡不睡也就那样,陆言犹豫了一下,重新拉下眼罩,进入了冥想。
他沾母亲的光有一些炼神天赋,也是个先天异人,而且能力还要比母亲更神奇一些。
陆言曾经被队友起绰号叫写轮眼、强行五五开、拷贝忍者……
猎妖人修炼体系中命名为精神力的力量在颅内运转,流转过一条条神经,能量消耗的同时滋润着神经元。
不过仅仅运转一周天后陆言就停了下来,缓缓睁开双眼,来自神经深处的舒适感已经驱散了睡眠不足的昏沉。
看了看窗外,朦胧的雾气此时弥漫在山间,远方群山的轮廓间,只有一小块颜色微红的雾气证明日出东方。
雾都雾都,地如其名。
……
清晨的县城,雾气浓厚得好似给所有行人车辆叠加了视力减弱的debuff,常年拉低着平均能见度。
一辆出租车上,司机大叔一边啃着小面包,一边刷着手机短视频。
已经六点了,再过几分钟就差不多该出早班了,这座雾都郊区的小县城是个在各种意义上都充满佛系养生光辉的城市,不少人都保留着早起的习惯。
将最后半块小面包扔进嘴里,司机从车门边拿出保温壶,倒上一壶盖枸杞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吃饱喝足,司机打开嘀嘀,准备出车接单。
“叮,当前最近一单距离约一百米。”
“嗯?”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司机想着,点击了接单。
……
车辆钻进小巷,司机用嘀嘀附带的交流平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T恤衫披着夹克,面容姣好的女青年拿着手机从路边的茶馆中走出,顺手带上了门,并在门上挂了一块木牌。
司机本来还没注意,盯着手机等消息回应。
直到女青年敲了敲他的车窗玻璃。
“嗡~”(车窗摇下的声音)
“师傅是嘀嘀接单来的吗?”
“你去车站?”
“嗯。”
女青年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一双大长腿蜷缩进车内。
这个姿势……哪怕那女青年表情没有表现出一点难受之意,看到的人都会觉得感同身受地难受……
司机莫名错觉自己这车变小了一号……
于是他一边发动车辆一边说道:“老妹儿可以把座位往后推哈。”
“嗯好,谢谢师傅。”
女青年将座位往后推了推,让自己的腿没有蜷缩得太难受。
虽然还是别扭,但司机撇了一眼后发现副驾座位已经向后推满了……
出租车回到主干道上,司机是的职业病中大多有自来熟,闲得没事便开始搭讪。
“老妹儿去车站搞啷呀?”
“接人。”
“哦,确实,最近从外面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啰。”
“嗯。”
“老妹儿是开茶馆的么?”
司机师傅不是没有留意到女青年从茶馆出来。
“嗯。”
“那阔以嘛,现在茶馆都不啷个赚钱了。”
“嘿,开起耍嘛。”
女青年回答,戳了戳手中的手机。
叮咚~
是一条语音,女青年没有什么犹豫便点开了。
“我已经到了,你现在到哪了?”
是陆言的声音,操着一口媲美电视节目主持人的普通话,方正却有顿挫。
女青年按下录制:“我在出租车上,稍等。”
换上普通话的女青年声音中的慵懒和随意消失不见,只剩下清澈和纯净的感觉,对比一下还能感到一丝干练的英气。
司机不自觉咂了咂嘴,要让他凭感觉猜关系的话,他觉得这两人像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因为感觉连声音都十分般配。
现在他倒是有些期待那男的长相如何了……
……
车辆行驶到客站,司机大叔也总算关上了一路上没停过的话匣子。
“老妹儿你去接吧,回来也坐我的车哈。”
“嗯好,我很快就过来。”
女青年下了车拨通陆言的电话,两人确定了位置。
县城车站不大,她很快就看见了陆言。
他此刻正站在车站几级台阶下,站在两颗行道树之间,翘首打量着这座每年宁愿更换每棵树树梢装饰物,却基本不动土木的城市。
与十年前似乎没什么变化,变的只是自己。
“陆言?”
陆言无声地回头,看见一个身穿一身女士夹克牛仔的女青年,比一米八几的他还高一些,眉眼清澈。
另外还有一点老友般的熟悉……
陆言点了点头,看着这女青年似乎想找出熟悉感的来源……
“嘿,就知道你没认出来,我是孔若兮。”
孔若兮?
一瞬间的恍然,记忆回到学生时代。
“你不是……”
“哼,难道就只准你觉醒不许其他人觉醒?”
陆言无言,只是点了点头。
“走吧,咱们去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