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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带病约会

生病的滋味真是难受。

可能是那天吃了太多的冷饮,吹了太久的空调,回到家,我就病了。

躺在床上,发着烧,看着老妈忙忙叨叨的一会为我敷凉毛巾,一会给我测体温,一会又端过来一碗卧了嫩鸡蛋的银丝京挂逼着我趁热吃下去……我忽然感慨:“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啊……”

“烧不高啊,怎么说胡话了?”老妈被惊到了。

“我在想陆钧……”忽然感觉老妈的脸色有点变化,赶紧咽下一口面条接着说,“他爸要给他找后妈的事……“

老妈顿时长出一口气:“啊……什么什么什么?他爸要给他找后妈?”

“你别这么两眼放光的成不成啊?又不是什么八卦新闻。”

老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震惊,有点震惊而已,不是没听你陆叔说起过吗?”

“人家陆叔干吗要跟你说这个啊!”

“那人家陆钧干吗跟你说这个啊?”

“踢里秃鲁”的把剩下的面条全扒拉到嘴里:“横……嘎……四……喝恩……莫……”

老妈一把夺过饭碗:“好好说话!”

“人家是哥们嘛……”我抹抹嘴巴,“他找我商量对策呢。”

“对策?”

啊,好象答应过陆钧不跟别人说起这事的……做晕倒状!“啊,头晕啊……头疼啊……”

“那就去医院打针吧!”老妈笑眯眯的望着我。

我顿时感到臀部肌肉一阵痉挛,这是打小落下的医院恐惧后遗症。

电话铃响,救驾及时!“老妈你快接电话去!准是找你!快去快去!”

老妈瞪了我一眼,走到沙发前,慢悠悠拿起话筒:“喂?……哦,是啊……你好啊!……最近不怎么常来啊?……”

忽然觉得不对,老妈什么时候跟人这么客气过?别是找我的电话吧?果然——

“伊蓝啊?她啊……病了……还没好呢,刚才还嚷嚷头晕头疼的,恐怕得上医院打吊瓶呢!……不用来看她……你爸爸还好吗?最近是不是……”

我已经健步如飞的三级跳过去,抢过话筒:“陆钧你这臭东西!这几天都不打电话给我!马上给我出现!甭废话!老地方见!带够钱啊!”

看着我气横横摔下电话,老妈依旧笑眯眯:“怎么?不用去医院打针了吧?”

……

肯德基里,陆钧心疼的看着我:“唉,这可怜孩子,看这几天病的,一直卧床来的吧?面黄肌胖了都……少吃两根鸡翅成吗?我真不是心疼钱,我是怕你一下子吃撑着……这家庭套是按一家子人定量的……我还没动嘴呢,都见底了……”

“谁跟你一家子啊!”我抹抹油嘴,“这几天光喝粥了,太素了实在!得,这个面包赏给你了!”

“我可吃不下去,都这种局面了,谁还那么没心没肺能吃能喝啊……”

“有什么的啊!”我继续啃着鸡翅,“不就是他们决定要领结婚证了吗?”

“我还以为那天我那么一搅和,这事就黄了呢!没想到……那女的还真厉害!”陆钧皱起小眉头。

我也严肃起来:“陆钧,你听我说,我那天就想跟你说——我觉得,这事,你还是别管了,你也管不了,你也不该管……”

“凭什么啊!我眼睁睁看着她把我的家抢走吗?”那小子一激动嗓门就大,惹得好多人回头看我们。

“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我把可乐推给他。“大人的好多事情,我们的确不懂。比如,当初你爸爸妈妈离婚,你明白为什么吗?你管得了吗?那是他们才能选择的事情……”

“那是因为我那时候小,不懂事……”

“你以为你现在大了,就懂事了?你爸爸妈妈分开这么多年了,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一起了。那就意味着,他们可以重新选择过日子的伙伴了。你有什么权利阻止他们呢?再说了,那个女的也未必就是把你爸爸抢走,破坏你的家,她其实是想加入到你家来,你并没有失去你的家啊……”

“可我不欢迎她!”

“你是不欢迎一切想进入你家的女人吧?”

“我不想有个后妈!”

“你可以不叫她‘妈’啊!”

“哪有那么简单!她只要和我爸结婚了,法律上就是我妈了,到时候同学们都会笑话我有个后妈了!”

“你怎么那么小心眼!”我一激动,嗓门也高了,刚才看我们的那些人又一次把充满“惊意”的目光投向我们。“你管别人笑话不笑话你呢!你都是快满十八的男人了!还在乎那个?真叫我失望!”

陆钧咬着嘴唇不出声。

“你什么时候能接受你爸爸再结婚呢?等你上大学了?等你有自己的女朋友了?等你结婚离开家自己过日子了?等你爸就剩一人满脑袋白头发了?那时候还有人愿意给你当后妈吗?”

“你有完没完!”陆钧终于吼了我一句。

我吓了一跳:“干吗啊你?人家不是帮你呢吗……”

“你那是帮我呢吗?净数落我了!”他也委屈。

“我是觉得……要是他们真的有爱情……再结婚……也不是什么坏事,你想开点……”

“爱情?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爱情啊!”

“毕竟……我们也不懂爱情啊……”

头一次,我们俩谈到了这么隆重的一个词——爱情。

半天,陆钧抬起头看着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懂——爱情呢?”

忽然一阵心慌,发现自己其实也在期待着这个问题的答案——怎么才能知道,我是不是……爱……你……

“伊蓝。”陆钧认真的叫我,我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心更慌了!“我还是想再试一下!”

“试什么?”

“试试把我爸的注意力转移过来!看看他们的‘爱情’到底有多瓷实!你这回一定再帮我一次!”

这倔小子!怎么那么不听劝呢!管大人的事那么好玩吗?我生气的把脸转向窗外,差点叫出声来,忙用手捂住嘴巴——马路对面的街心花园里,陆叔和一个女的牵着手,慢慢的走着,他说着什么,她温和的笑着,随手把落在他身上的丁香花瓣轻轻拂去。他们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情侣那样激情,甚至于猛的看上去,他们似乎并不般配,但是他们互相望着的眼神却打动了我……我也望向对面坐着的陆钧,那傻小子正低头一根接一根的吃着薯条,根本没注意到我在看他。

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惊动他,也没有叫他知道,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的父亲正在享受着一段难得的温馨时光……

“吃饱了吗你?我送你回家?”

“再呆会吧……”

“没什么可吃的了……”

“我说再呆会儿嘛!再说会儿话!”

“说什么啊?”

“……说说你的计划……你打算怎么把你爸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我还没想好呢……”

傻小子,我看你想什么都晚了!看着陆叔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花园深处,我心里说。

我还是决定帮陆钧一次。

虽然我知道我不该帮他,或者说,这样帮他压根没什么用处,但是,我无法拒绝他。

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罗苏苏悠长悠长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伊蓝你也有今天啊……”

我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少酸文假醋的!”

“你就招了吧,是不是在想陆钧呢?”

“……”

“是不是爱上他了?”

“去!”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你懂什么是爱啊?”

“好好好,我不懂。那这么说吧,你是不是挺喜欢他啊?”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罗苏苏一撇嘴:“还说不知道呢,都为他病成这样了!”

“我这是那天热伤风还没好呢……”

“还没好呢就又出去跟他约会了?我还来看你这病号你居然不在家!什么世道啊!没天理啊!”

“得了得了。”我赶紧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冰镇可乐给她,“我们俩是哥们……”

“砰!”罗苏苏拉开拉环,“你少提什么哥们吧!我幼儿园一毕业就知道男女有别了!你就算幼稚期延长也不至于延长到今天吧?青梅竹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们现在是羞涩青春,懂不懂啊?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还硬撑着说是什么哥们,哪有你们这样哥们啊,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啊?看不出来陆钧对你有意思吗?”

“……等等……大家?关大家什么事?”我觉得事态严重了。

罗苏苏无可奈何的放下可乐罐子:“弱智!要不是看在我是你的铁姐们份上,一百个陆钧也叫我抢走了!”

“呵呵,你喜欢他我知道啊……”

“何止是我喜欢他啊!还有咱们班的何田田,学生会宣传部长段嫣然,比咱们低两年级的那个领操的女孩,还有一班的钢牙姐姐、三班的超短裙妹妹……你没事吧?”

我费劲的问:“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女生没事凑一起聊什么啊?就是聊男生呗!谁叫你平时总不和女生搞好团结的!看看,聊天都不带你!知道后果了吧?”

“她们……真的……都是喜欢陆钧的?”

“是啊……不过大家喜欢他的理由不一样,挺有意思的!有喜欢他长得帅的,有喜欢他会打篮球的,有喜欢他说话的声音的,还有咱们班最老实的那个杜鹃,说是有一次看见陆钧在喂一只路边的流浪猫,就一下也成了‘钧迷’了,逗不逗?”罗苏苏把喝空了的可乐罐子准确地扔进门边的垃圾桶里,“再来一罐!”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陆钧这小子身上还有这么多闪光点?

“我怎么没发现他有优点呢……”

看我喃喃自语的,罗苏苏自己熟门熟路的跑去拿了新的一听可乐顺手把桌上的开心果也端了一盘过来。

“你是灯下黑!你整天和陆钧在一起,就不觉得他好了,要知道,距离产生美!”

“谁整天和他在一起了!”我抓过一把开心果。

“别跟我矫情了!反正我们都觉得,陆钧对你有意思,要不他干吗没事总跟你说话,不搭理我们呢?横横,气死人了!喂,你说实话,他有没有对你说过那三个字?”

唉。你们怎么知道,他是遇到事情需要我的帮助而已,那三个字,该是哪三个字呢?

罗苏苏眨眨眼,忽然郑重其事的说:“伊蓝,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陆钧?要是喜欢他,我就死心站你这边,当你的娘家人,要是你不喜欢他,那我可真的不客气啦!”

“我……”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好了,我明白了!”罗苏苏拍拍我的脑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老妈回来的时候,罗苏苏已经走了,而我还在发呆中。老妈顺手摸了摸的我脑门:“不烧了啊?怎么还这副德行?”

“妈……”我叫。

“啊,还好,还认识妈,没烧傻了……”

“你干吗嫁给我爸啊?”

“这个……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呗……”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他?还知道他喜欢你?”

“……完了,真的傻了……我的后半辈子没指望了……”

……

我搜,我搜,我搜搜搜!

既然谁也不能帮我找到问题的答案,只好依靠高科技了!我在网上疯狂的搜索——

“爱上一个人的十种感觉”、“怎么知道他爱你”、“初恋是什么样的”、“被人喜欢的滋味”、“爱情指南”……

我花了很长时间尝试着回答那些奇怪的测试……

“当你见到他的时候,你会——A、脸红心跳。B、语无伦次。C、感觉触电……我呸,什么叫感觉触电啊!我又没有触过电,我怎么知道触电是什么感觉啊?再说了,也不标明是触了多少伏的电压,要是高压电直接就玩儿完了,还谈什么恋爱啊!这什么破题啊,蒙人吧……”终于忍不住,气愤的嚷嚷。

老妈在客厅问:“你又在抽什么疯?”

“我在做物理题呢!关于电压的,你不懂!”

“哦,那你小点声,别影响我看电视啊!——要是化学题可以问我。”肯定是在看韩剧呢。

还真有道“化学题”——“知道为什么水有三态容易变化吗?因为是水分子是由一个氧原子和两个氢原子构成的,如果你不希望自己的爱情像水一样多变,记住别同时找两个氢原子做你的女朋友哦……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继续嚷嚷。

“怎么?化学也遇到不会做的题了?”老妈耳朵还挺尖。

“没事了,不做了,反正都是课外作业,老师不检查的。”我伸了个懒腰。“我陪你看电视吧……又在看哪个美女帅哥呢?”

“别捣乱,关键时刻,看看宋惠乔到底选哪一个?”老妈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那上面一个美女身边站着两个帅哥。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肯定是选那个浓眉大眼的,那个帅!”

老妈摇摇头:“错。肯定是选那个小眼睛的RAIN……”

“哈哈,你看你看,她明明是跟大眼睛走了嘛,把小眼睛甩了的……”

“你没从头看不知道,她现在只是还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那个小眼睛的,还以为喜欢那个大眼睛的,你等着吧,再过两集,她就该觉悟了,该知道回到小眼睛身边了……”

“哦……”我忽然来了兴趣,“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呢?”

“现在他们俩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喜欢对方,还整天打架呢……”

“哦?打架?难道打架也是喜欢人的一种方式?”

“……哎呀,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烦人呢?这么长一部电视剧,一下子怎么讲的清楚?你还是复习功课去,别给我捣乱了!”

“那这电视剧叫什么啊?”越轰我我越不走。

“《浪漫满屋》。”

我搜,我搜,我继续搜!这回搜的是——《浪漫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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