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难以置信地看着窗外的模糊白影,嘴里忍不住发出了感叹:“这是?真的吗?”
窗前的白影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模糊的白影犹如平静的湖水泛起了波浪一般,光滑泛着银光的外皮开始震荡,随着震荡,外皮一层一层地剥落。在王猛吃惊的目光下,白影的身躯不再模糊,缓缓地如同洋葱剥皮一样,逐渐显露出原本的模样——有着一头泛着银色月光的秀发,一副洁白素净的面庞,眼睛微眯着,点点泪光若有若无,低头啜泣的女人逐渐显现。
王猛忍不住好奇地向窗前走去,完全没有体会到身边的温度正在急剧下降,铜火炉里面的火焰逐渐减退。走得近了一些,王猛就要贴着窗玻璃了。女人就在窗外低头,双肩轻轻抖动着,低声啜泣着,嘴里发出一些似有似无的喃喃细语,那柔弱素雅的气质,那轻轻的语调,真让好心的人想要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安慰,就在王猛伸手即将触碰到窗户时。
“滋滋滋,砰”那台老旧的不得了的古董电视机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紧接着电子荧屏一闪,冒出了滚滚黑烟,散发着刺鼻的味道。这一下把王猛给震住了,“啊!我花了几十欧淘来的电视机啊”王猛下意识地想回头去看。
视线还没有移开,这巨大的声响好像也惊动了窗外的女人,她猛地一抬起头,看见了正要回头的王猛。
“啊啊啊啊啊啊。。。。。。”这女人双手抱着头,发出一阵尖锐地嘶叫,随后身上的白光一闪,一阵令人心生恐惧的红光从女人的头上向下染去。此时的女人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素净惹人怜爱的样子,原本光滑柔美的脸上显出了刀刀深邃入骨的裂痕,眼睛睁开,眼眶里面却没有眼白,黑乎乎一片,身上本来朴素典雅的白衣也变得破破烂烂,双腿显露出来,一条一条地血痕从顺着大腿丝丝落下。
王猛吓得直往后退,不小心拌着了凳子,摔倒在地上,一阵冷汗从后背渗透出来。在这年节寒冬腊月最冷之时,背后的汗液显得格外冰冷。
下一个回神之间,窗外的幽魂突然放开双手,十只指头上都长出了骇人的利爪,猛地朝前一抓。“兹拉”玻璃上显出了五道白印。好在王猛当年从电子垃圾里翻东西的时候,看中了这块合金钢化玻璃,费了老大一股劲搬来出租屋里装在窗户上,按道理子弹都只能留下白印的合金玻璃,居然被这幽魂抓出了白印。他还没想完,幽魂似乎对被玻璃阻挡住脚步感到非常愤怒,“滋啦、兹拉”又是两爪。在这幽魂的爪击下,这合金玻璃开始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不得了!”王猛下意识地大叫,“这爪子要是抓在我身上,那岂不是我要四分五裂!不行,我得有所行动!”王猛想完,赶紧爬起身,朝着这狭窄矮小的满是破烂的出租屋内望去。眼神所到之处全是些破铜烂铁,什么隔壁家的缺了把的平底锅?什么屏幕碎了的手机?什么冒着烟的电视机?什么快要熄灭的火炉?等等!火炉!
“庞!”地一声从背后传来,紧接着就是无数玻璃落地破碎地声音。此时的王猛心知不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抱起身前的火炉就往后一甩。幽魂刚从窗口飞入,半空中飞来一个黑乎乎地铜炉,隔空就是一抓。火炉顿时被卸作几块,一枚枚烧红了的木炭从空中顺着惯性,撒在了幽魂的脸上。“呲呲呲”发出了烧焦物体的声音。幽魂捂着脸,黑烟从指缝间透出,“啊啊啊啊啊”发出一阵大叫。
好机会!王猛抬头一看,发现了之前放邮递铁球进来尚未关闭的天花板小窗,三下五除二地就爬着旧货柜往上。幽魂仿佛听到王猛即将逃走,把手松开,原来的眼睛处被烫出了两个窟窿,鲜血一节一节地爆出来,更是无比瘆人。幽魂朝上一飞,向着王猛马上要钻出去的后背一抓,王猛迅速一钻,只觉得背后面凉飕飕的,回头朝下一看。霍!好险!只见棉衣后面被抓出几条大裂缝,露出几个大洞,正往里面漏风,再深那么一点点,估计身上就要少几块肉了。还没来得及庆幸,就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撞击声,王猛疯狂向前跑去。
这是一排立在悬浮列车高架桥下方的小矮房,一间一间地出租的,每一间本来也有那么几十个平方,可是这黑心的户主硬是把每一间分割成好几个小隔间,租给好几个人,不过这也恰好满足了王猛这种没有固定收入的住户,不然他就要去睡大街了。矮房的屋顶也只是遮雨板,门口是一排长廊,长廊的边缘用铁栏杆象征性地围了围。不过,这些与现在的王猛并没有什么关系,他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往前跑,只有跑才能活到天亮!
脚下传来了“吱嘎吱嘎”的声响,还好这里本来住户就不多,仅有的几个邻居要么都回乡过年去了,要么就是夜不归宿的酒徒,喝的稀巴烂醉,回到家就不省人事,雷打都不会动弹的。王猛疯狂地朝前猛跑着,转眼间就跑到了这排房子的边缘,低头看见楼下有个垃圾堆,垃圾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借着路灯的微光隐隐地还能看见一只老鼠。但是,后面幽魂追的太紧,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纵身一跃就向垃圾堆上上跳,感觉落到了一层软软的垫子上,连滚带爬地爬出了垃圾堆。听到不远处上方的一阵嘶叫声,王猛急急忙忙地钻进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里,盖好盖子只留一条小缝观察外面。
只见幽魂悄然落下,失去了目标的她左顾右盼,嘴里还在悉悉索索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很像是那种恐怖电影里令人毛骨悚然的鬼语。王猛腿脚不住地开始颤抖着,用另一只手使劲按住自己发抖的腿,幽魂好像听见了似的,头转过来朝着他所在垃圾桶望了过来,王猛觉得心底一寒,今天可是新年的头一天啊!不说今天有多喜庆,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看着幽魂一步一步地逼近,幽魂眼前的空洞里止不住地流着鲜血,“啊。。。。。。”幽魂张开了嘴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一团寒气顺着幽魂的嘴巴向前簇拥而去,扫过了垃圾桶,王猛突然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液仿佛凝固住,想抬手却没有任何力气,身体动弹不得,只得看着幽魂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