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江楠依旧没有去上。她实在太虚弱了,中午没有吃东西,胃里一阵闹腾,狂刷着存在感。江楠感到整个人漂浮在空中。她用力撑起身体,准备去超市买点面包牛奶。这个时间,食堂已经关门了。江楠抓起西方政治思想史作业,抓紧了扶梯缓缓下床。她一阵头昏,几乎要摔倒在地上。但是,现在宿舍空无一人,果真摔倒晕过去,谁会知晓呢?没有人救助,只有自己坚强。江楠集中注意力,她叮嘱自己:江楠,你要清醒!一定要保持清醒!
下床后,江楠一下子坐在凳子上,轻轻抚着胸口。正在这时,有短信进来。江楠费力地拿起手机,是马涛。
“在上课吗?”马涛问。
“我在宿舍,生病了。”江楠答。
摁下发送键没多久,马涛的电话便打进来了:“怎么啦?身体不舒服?严重吗?”
“有点。昨晚淋了雨,好像是发烧了。”江楠有气无力地说,此时的她,不想对任何人客套。
“你等我一下,马上到你们楼下,我陪你去医务室。”马涛匆匆挂了电话。
江楠摇摇晃晃地下了楼。她一眼看见站在宿舍门口的马涛,经历了中午的伤心之后,江楠此刻心中一阵感激:“学长,你怎么回学校了?”江楠知道马涛在一家贸易公司实习,他想借此机会多攒一些经验,等毕业后自主创业。
“回来盖个章,正好看看你。”马涛轻描淡写地说。
“看我?”江楠扯了扯衣袖,弱弱地说。她顾不得烈日直晒,让自己充分暴露在阳光之下。夏日的午后天气炎热,江楠却感到身体阵阵寒冷。
马涛陪着江楠去了医务室。下午的医务室没什么人,显得很清静。江楠有气无力地看着医生,等他开一些药给自己。
“高烧39.5,咽喉发炎,有脓点。要输液。”医生慢条斯理地说。
“输液?那得多长时间?”江楠问:“还是给我点药吧。”
“听医生的话。”马涛劝着江楠,他转身对医生说:“马上输液,去里面的输液室吗?”
医生点了点头。马涛揽过江楠的肩头,一起来到输液室。身体有恙,江楠并没有在意放在自己肩头的马涛的手。输液室在医务室的里间,并排摆着几张床,床单雪白,有陪床的椅子。江楠选了靠窗的那张床躺下。马涛看着医生为江楠扎好针,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你安心睡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针。”
江楠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面露难色:“学长,我……”
马涛不解:“肚子疼?”
“我……好饿!”江楠害羞地看着马涛:“没吃午饭。”
马涛听了,立即起身去买吃的。偌大的输液室,只剩下江楠一个人。她盯着天花板,有些困,却强撑着不敢睡,因为还有作业任务。江楠保持扎针的左手不动,右手努力地去够自己的包。她用一只手打开书包,拿出那叠英文资料。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足足六七页。她英语成绩并不拔尖,也从来没有翻译过这么专业的文章。周五上午第一节又是西方政治思想史,她就要交作业,还要上台讲述这篇文章的大意。今天周二,也就是说,只有两天半的时间,江楠压力很大。这原本是小组作业,是要大家分工的,可室友们将全部作业丢给自己,真是太冷漠了!这样的压力和伤心,对还在病中的江楠来说,真是双重打击。还有,自己生病,是因为被维尼深深地伤害,他害得自己生病,却连一个道歉的短信都没有,果真是杨佳琳口中的渣男啊!对了,周五要上台演讲——演讲,曾是江楠的伤疤,再来一次,势必还是丢脸。此时此刻的江楠被饥饿缠绕折磨,她烦躁极了,下意识朝门口望了望,马涛还没回来。她低下头,双手手指插进头发,觉得自己背运到了极点。
“饿坏了吧?”马涛提着大包小包跑进输液室。他将袋子放在旁边的床上,先打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想着你生病要吃清淡的,这个是我专门跑到校外买的。还好,还是热的。快吃吧。”马涛看着江楠,开心得像个孩子:“愣着干嘛?需要我喂你吗?”
江楠摇摇头,她接过粥,放在双腿中间。一勺一勺地大口吞咽着……她的泪涌了出来。她不知那是感动马涛还是可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