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神界?天玄大陆上有这地方吗?言非脑中瞬间浮现出了早些年他们村中教书先生给他看的那张破旧的手绘地图,夜煌,赤日,出云,三帝国几乎平分了那小小的地图,哪里有什么外神界啊。
老人看向了床边正在玩手指的阿托问道:“你没给他讲我们这个地方?”
“没有啊,我只是带他出去看了一眼,帮他确认了一件事,再说了,每次都这么搞,一点新意都没有啊。”
“那你想怎么有新意。”老人笑着说道;
“铛铛铛铛!!”阿托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我打算这一次按着这本书中的方式去培养他。”
“对阿托的崇拜赞美之词?”老人看着书名眉头皱了一下;
嗯?阿托疑惑的把书放到了眼前,看清书名后他快速的收了回去:“不好意思,拿错了,这本书是给言非看的,算了,还是先按照老方法吧。”
又是一个响指,周围的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一座立在水面之上,古香古色的八角木亭,正中木地板上有一张小书案,言非已经站在了上面,阿托则是在他面前不远处的一面巨大黑板前,老人没跟来;
阿托拍了下黑板,然后看着言非说道:“那个,言非同学,你要不先把你手上的枕头放下,我估计你抱到现在也挺累的了,毕竟那破玩意可不轻啊。”
他指了指言非手中的玉枕,虽然脸上现在已经没有了一点被砸过的痕迹,但心中还是有点膈应,被那玩意砸一下,难以言说。
经过阿托这么一提醒,言非也算是缓过了劲,他赶忙放下了手中抱着的玉枕,确实死沉死沉的,现在他的双臂已经麻木到没法弯曲了,刚才神经一直紧绷着倒没觉的什么,这一把注意力放到手上,感觉瞬间就传来了。
远处的阿托看他放下了玉枕,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言非可以坐下了,言非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坐到地上,两臂因为没法弯曲所以只能直直的搭在书案上,坐正以后他抬头看向阿托;
就这么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远处的阿托已经换上了一身灰色襕衫正在扶着他的儒巾,他这一身看着很像村东面那个有些迂腐的教书先生,只不过他穿莫名的让人觉的有些滑稽。
“首先,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是阿托,是这个世界颜值最高的人,没有之一。”
他的手向下一拍,一张讲台凭空出现接住了他的双掌,发出了一声闷响:“我这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看着一脸懵逼的言非,阿托笑了笑接着说道:“很好,没人反对,我的岁数大概,大概是在十七岁往右数吧,这个有点记不清了,毕竟我这么有迷惑性的样貌,岁数与我已无意义。”
说完他摘下了儒巾,整理了一下根本不乱的头发又带了回去,台下,言非的手摸到了玉枕上,这个小动作让台上阿托的眉头微皱了一下,他搓了搓手接着说道:“那个,刚才讲到哪了,对了,还有,还有一件事情请务必记住,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
“你可以把我理解成无敌的存在,我知道对于你这样年轻的小家伙来说,无敌这两个字你根本理解不了它代表着什么,它太深奥了,严格来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不过那种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的寂寞,唉,瞧我,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玉枕被言非呲着牙忍着痛抬到了书案上,由于没拿稳,还砸出了一声闷响,阿托看了下黑板,又看了下他,再看了下黑板,再看了下他:“我马上就该讲正事了,你别急,稳住,最多两句话就完,再坚持一下,这些开场话不说完我不得劲啊。”
看着似乎是没打算再动的言非,阿托轻咳一声整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至于某些溢于言表的东西,你还是看的出来吧,比如我的眉轻目盲,才高八车,学浮五斗,英俊流淌,嗯,还有,玉树拦风,这些都是很明显的,只要不是弱智,都可以从我这双睿智的眼中看出一二,唉,终于说完我的自我介绍了。”
阿托对着言非挑了挑眉毛,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台下的言非一脸错愕,现在的他一个动作也做不出来,阿托的那些话,怎么感觉内里意思和他村口的弱智小张每天自吹说的话,有最少七分,不,八分相同啊。
“很好,非常好,尊师重道这方面你已经可以了,而且从你目前的状态,我已经看到了你对我的崇拜似乎已经到达了极致,但是记住,对我崇拜是件好事,不过在平时记的收敛一下,你现在的样子太,浮夸了,会让我觉的你很虚伪,还有,咱们可以开始讲正事了。”阿托伸出了手,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根银色的细短棍。
他拿着短棍在黑板上敲了两下,本来干净的黑板上出现了大片的图画和文字,阿托的,好吧,现在是细长棍了,他指到了最上面的一幅画,那是一幅极其简单的画,画上是两个对立的球,中间隔着一条实线和一条点线;
“现在我来说明一下外神界是什么,以及它在哪里。”
“来,看这,这两个球相当于是你家的正厅和厨房,你住在正厅,我住在厨房,...,记住,这只是一个比喻,这里不是厨房,但有些不同的是,我们可以随意去正厅,但你们不能进厨房,所以这条线隔开了我们,点线对着我们,意味着我们可以随便过去,实线对着你们,意味着你们根本见不到我们,这个可以听懂吗?”阿托丢掉了手中的细长棍,台下的言非眨了两下眼,没有说话。
“嘶~,你这个悟性似乎不太够用的啊,我都说的这么细致了,你真不明白?”阿托摊开了手有些惊讶;
“能明白一点,你是不是就是想表达我们两个地方离的挺远的,平时基本见不到。”
阿托愣住了,这也行?他重新捡起了细长棍,敲着额头思索了一下,提出了一个问题:“看过小说没?”
“看过。”言非点点头;
“看过那种主角穿越的没?”
“看过。”听到言非的回答,阿托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不过他随即又警觉了起来:“你看的是哪种穿越?”
言非敲了两下太阳穴说道:“桃花源记。”
阿托一巴掌拍到了自己头上,刚才为什么会抱有一丝期待呢?他在那个世界应该还没接触过太多东西吧:“就这样吧,挺好的,来,我再给你讲讲,你住的是一个世界,我住的是一个世界,我看你的世界,就好比你看小说中的世界一样,老头把你从你的那个世界带到了我的这个世界,你现在回不去了,明白?”
“明白。”
“早知道就这么说了,瞎搞什么文艺啊我,行了,结束了,接下来你要听到的可能有些刺激,并且让你难以接受。”又是一声响指,言非面前的书案上出现了一盘土豆炖肉和一摞冒着热的圆饼,同时黑板上的一切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接下来你可以边吃边听,我估计你现在应该饿了。”阿托的手对着右边的空气推了一下,他们又回到了那间小屋里,言非坐在了床上,面前的书案还在,对面,阿托走了出去带上了门,听脚步应该没走远,房间里只剩下言非和坐在一张木摇椅上的老人了。
老人看了下言非面前的东西,笑着叹了口气:“粗心玩意,也不说给双筷子,能让人直接用手吃吗?”说完后,老人从袖中掏出了一双木筷,递给了言非。
言非看着老人,老人笑了笑:“怎么,还要我给你送过去?”
言非赶忙摇摇头跳下了床,他快步的走到了老人跟前,双手恭敬的接过了木筷;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这里不讲太多规矩的,你刚才要是点头了,我就真给你送过去了。”看着言非嘴角抽了一下,老人笑着把双手缩进了袖里。
言非坐回了他的书案前,他看了下老人,老人点了点头,他这才从盘中夹起了一颗土豆,低头放进了嘴里,很香;
“那天的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你应该还记的吧?”老人轻声说道,终于是到这件事上了,说完后老人脚尖轻点,摇椅前后晃了两下,地面发出的声音在言非脑中碾开了一道裂缝;
他握着筷子的手停在了空中,那天的事他怎么会忘记,无助的悲泣,空洞的双眼和惨白的刀光,就像一场噩梦一样,他从醒来的那一刻就一直在逃避着并努力的压抑着,他还在欺骗着自己,是梦,一切都是梦吧,总会醒来的,自己现在应该还睡在那张熟悉的床上,说不定下一秒就会醒来。
老人接着说道:“那座小村庄已经消失在火海中了,你是那火海中唯一一个还算完好的人,即使是这样,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也已经死了,我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复活了你,刚才你也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和你所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这里毫无规则可言,在这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规则。”
话语间,周围又变化了,天上,日月星辰皆在,脚下,霞光彩云同存。
老人坐在云间,抬手摘下了太阳放到了摇椅扶手上,天色猛然暗了下去,远处的月亮却仍旧微微发着淡光,世间看似毫无变化:“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言非。”
书案前,言非已经双臂抱着头埋到了与书案齐平的位置,他的身子在微微的抽动着,手中的筷子握得死死的,摩擦出了咔咔的声音,全身上下几种痛苦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他的大脑,他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嘎嘎作响,面庞已经极度扭曲了,眼泪?没有眼泪。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很悲伤,不用把头埋这么低,想哭就放声哭出来吧。”
言非抬起了头,不知为何,他居然笑了一下:“我,我,我哭不出来了。”
悲伤的感觉已经彻底填满了他的心脏,撕裂的痛苦感随着他身子的一下下抽动在逐渐加剧,可是就是没有眼泪,一滴都没有;
言非挤出了一个非常僵硬的笑脸:“谢,谢谢你救了我。”
远处,老人端起了一盏茶饮了一小口:“我并非刻意去做的这件事,随手为之,不用谢我。”。
“我曾想过给你两个选择,但现在我觉的只有一个了,你留在这个世界,我会让阿托教给你一些东西,然后在某个合适的一天,你可以离开这里回到你的世界去,至于回去之后你做什么,我不会过问。”
老人站起了身子背对着言非问道:“还有有什么想问的吗?”
言非抹了一把脸,笑容没有褪去,表情似乎已经僵住了:“我该怎么称呼您?”
老人笑了一下:“仙人,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