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你一定满意,”魏国公指着画像上的女子笑眯眯的说道,“这可是你钟世伯的女儿,只比你小四岁,前些时日我见过,出落得亭亭玉立,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咧,记得不?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你看看,大大的眼睛长得多可人。”
江甫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点点头,模样还算满意,不过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吗…不记得了!江甫真的已经不想再听父亲介绍这些女子的情况了忙张口含糊道:“爹,我还不着急,才十九而已,况且儿子想像您一样,等多打几个胜仗回来再谈娶妻生子的事。”江甫边说边推搡着魏国公,紧接着便麻溜儿往自个儿房间跑去了。
太阳爬上了屋檐,晨雾早已渐渐淡去,尘土里带有花的香气,这大清早的叫醒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原来就为了这事,江甫甩甩手叹了一声,随手扯过路旁的枝梢挠了挠青丝,他现在只想赶忙回房睡个回笼觉去,如果还能接着刚刚的梦那就太完美了。
看着江甫如此不上心自己的婚姻大事,魏国公真想撒手不管随他瞎折腾,可他不能这样啊,若是前些年他还能由着江甫,毕竟年龄还小,现今都十九的人了哪还能不着急。唉,也是没办法,谁让江甫是他儿子,(还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是江甫老子呢,他不管了谁来管。
“夫人过来了吗?”魏国公转头看向老周。
老周回道:“已经去请了。”
魏国公端起茶杯,揭开茶盖,杯内的丝丝热气已散去,复缓缓地饮了几口。
没过一会,一个声音忽然道,:“老爷。”是江夫人来了。
江夫人前脚刚踏进厅门,魏国公便急忙气鼓鼓的向她告状道:“夫人,你瞧瞧咱儿子,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着急,这出去打仗怎么不得个一年半载,等他多打几次战,回到京中与他年龄合适的好姑娘都许了人家了,到那时候娶不到媳妇我看他怎么办。”
当初因江夫人生孩子时受了大罪,伤及了元气,生产完江夫人身体都没有以前硬朗了,魏国公心疼自己夫人,不愿再让夫人受此罪,便只得了这一个儿子。至于为了传宗接代纳妾什么的更是不可能,一想起那日夫人为了他们江家在鬼门关走的那一遭,若是他还想着纳妾这些事,那可真是妄为人夫。
当然这只是江盾的想法并不能代表其他男人也会这么想。
江夫人是个不管事的,且她的想法也与魏国公不同,她觉得儿子有自己的想法便按他自己的想法来,故只能在旁劝道:“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已经到了弱冠之年,有些事他自己会看着办的。”
可魏国公的心就是放不下来,老挂念着儿子的这事儿,前些时日,他去丞相府作客,与钟士渊私下探讨太子所计划的事儿,闲谈时偶然聊起自家儿子的婚姻大事让他很是忧心除了在家和夫人吐槽吐槽也只能来丞相府和钟老絮叨絮叨了,恰好赶上钟晚来请安,见着此女出长的如此落落大方,便向钟老探了探钟晚的年龄什么的,钟老提到自家女儿今年已有十三,也该留心留心京中的贵家公子,魏老一听,认为钟晚和自家儿子是正合适啊,毕竟两家本来就是世交,再加上年纪上也正合适,孩子们郎才女貌,最关键是魏国公怕自己儿子打完仗回来好姑娘就嫁人了,赶紧和钟士渊商量着此事,钟士渊当然是没什么意见。可现下自己儿子却,这…这…。
魏国公暗想到:这不行,哪天得去找钟老想想对策,怎么撮合撮合这两孩子,不然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孙子!
钟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江世伯暗许为儿媳妇了,还悠闲地在房间内大吃大喝。
竹然看着桌上昨儿晚上小姐吃剩的盘子,糕点渣屑,正准备收拾着看见小姐在床上朝着她招手。
“阿竹,你过来,”钟晚朝竹然招了招手,又吩咐她翻出柜子里的两套男子衣裳,竹然不解的看着小姐,:“小姐这是……”
钟晚跑到房门头向四周望了望便立马关上门,走到竹然身边,她只觉一阵风嗖嗖的刚吹过去又吹回来,钟晚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明日便是乞巧节了,咱们二人扮成男子模样,去街上畅玩一番,怎么样?”
竹然知晓小姐鬼点子多,但疑问道为何还要扮成男子模样,钟晚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道:“你是不是傻,你家小姐长得如此沉鱼落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走到路上定会引得那些男人频频回头,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咱们当然得装成男子模样了。”
竹然撇着嘴缓缓地挪开了原本盯着钟晚的眼睛,往上一翻,小姐你可真是自恋。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对乞巧节也很是期待,便迫不及待点头回应道。
钟晚看着竹然充满期待的眼神便知道这事成了,只要她不说我不说,父亲母亲便不会知晓此事,毕竟父亲朝中之事那么忙哪有时间查她行踪,母亲还要照顾那个贪玩的钟凌,想想明日可以玩个痛快就激动不已。
永和七年,太和殿。
龙椅上的皇帝,头戴束发嵌宝黄金冠,身着明黄色的长袍,袍上绣着龙纹、翟纹和十二章的图案,凤眼生威,整个人散发着威震天下的气势。
大臣们朝拜完,太监高声喊到:“有本启奏,无本卷帘退朝。”
“臣有本请奏。”大理寺少卿戚恒立即应声作揖行礼道。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
“启禀皇上,近日军报,前方军需各部开支均紧张,又因前月江浙一带闹洪水,国库严重不足,而今西北地区盐产业发达,为缓解军队开支以及充实国库,臣奏请皇上派李放南下巡盐,清理盐稅,充作国用。”
“戚爱卿所言极是。”皇帝思考片刻后欲下旨准奏,见状丞相立马站出作声道:“启禀皇上,臣认为戚大人此举可行,只是刑部右侍郎李放尚为新官,还有许多事议未明确,若赋此重任,恐怕不妥。”丞相钟士渊作揖说道。
闻言,戚恒脸色瞬间黑了三分。
立即反驳道:“皇上,正因为新官上任,才应赋此重任,好让皇上看看此人能力如何,是否能为皇上为国家效力。”
皇帝一双龙目半眯,烦躁地捏捏眉心道:“两位爱卿所言皆有理,不过丞相所言甚有道理,此行不仅关乎国库还与军部需要有关不可大意,那丞相认为派何人南下较为合适。”
“臣以为吏部左侍郎何世闻,此人是朝中的老臣,上次洪水一事他便参与其中且为官清廉,颇有微名,派此人南下最合适不过了。”
戚恒目光紧锁着皇帝急辩道:“皇上……”
皇帝抬手制止了正欲说话的戚恒,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吧,届时朕会下旨。没什么事就退朝罢。”
“臣认为……”戚恒好像还想说些什么,无奈皇帝已起身先行离开。
出了殿口,戚恒对着钟士渊笑着说道:“丞相所言极是,但也不能不给新官为国效力的机会啊,是不是?”不待钟士渊回应便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魏国公江盾在旁劝道:“钟老,你何必趟这个浑水,戚恒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此人行事小人行径,你得罪了他,免不了日后会被他暗地里下绊子。”
戚恒,大理寺少卿,因在皇帝举办的狩猎场上护驾有功从而一跃成为皇帝身边的新红人,此人诡计多端,擅逢场作戏,自得势之后便经常搜刮民脂民膏,压榨老百姓,引得朝中大臣纷纷不满,无奈他是楚王的人且在皇帝面前演得一出出好戏,专挑皇上喜欢听的奉承,使得皇帝很是信任他,大臣们也都是有怒不敢言,因为上一个与他作对的翰林院大学士因上奏弹劾他而被他记恨,不仅私下在皇上面前挑拨还设计陷害,最终这个大学士在午门被廷杖二十,含恨而死。一位忠臣就这样被这等小人残害了。至于在狩猎场上救驾有功到底是真有刺客还是他设计演的一场戏自导自演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钟度渊若有所思,片刻无奈的说到:“我当然知晓,可我毕竟是一国丞相,怎能任由此等恶人猖狂,李放此人是戚恒推举上去的,二人蛇鼠一窝,若这次南下派李放盐巡,那盐稅定有一半进了他二人口袋,非但充不了国库反而让二人得了好处,到时候百姓们也会跟着遭殃。”
“谁让他是楚王的人啊,就算你我二人背后也有太子但还是少暴露为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祸端,我劝你日后还是少招惹他为好。”江盾好心劝道。
钟士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二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宫外走去。
杨盛接到皇帝的传召,前往御书房,恰逢路过太和殿时便听到一阵骂咧声。
“这个老匹夫定是故意与我作对,”戚恒吐了一口唾沫,边走边气愤地说到:“真是可恶,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他!”
杨盛眉头微蹙转头看向德光。
“禀大人,是大理寺少卿戚恒,听闻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现下骂骂咧咧不知又是谁得罪了他”
“你且去打听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些什么!”杨盛冷冷地吩咐道。
“是。”德光点头应声。
戊正时分,都尉府。
一道黑影闪过,案上出现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乞巧节―狄青大街。
男子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