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唐和空空两人交完手,一起走出了武丘景区。
唐对于空空来说,简直是一大宝藏男孩。空空自被师傅收养后,极少能有机会远出寺外,然而少林毕竟和别的地方不同,能接触外界的机会还是比较多的。空空爱看书,他便经常随着师傅去藏经阁,一呆便是一整天。除了武学,他更爱看江湖小说,心怀慈爱,心向天下。但是毕竟社会在发展,不是简简单单的冷兵器和侠义成英雄的时代了,他于是迷茫了。
不入世,如何出世?接触这个社会,才能更好改善这个社会。曾经地震,寺院开院接纳孕妇在寺内产子;曾经洪水,少林弟子随人民军队抗洪。无论什么时代,心才是最重要的。
空空与唐聊着天,一步步了解这个社会,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信念。
而空空对于唐来说,如同干净的白纸,让唐不知如何下笔。两人下山时聊天,他尽可能只讲述事实,试图不参杂自己的情感。心中感慨如今这个世纪了,眼前的小和尚却这般纯粹,虽然用的一手好微信……
唐开车回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他顺路还把空空送去了枫桥寺。
空空在车上很沉默,也不知道是在想他的“惊鸿游龙”步,还是在想他修炼心法中的“魔”,或者两者都不是。
回到家打开门就看到小暖跪着趴在客厅桌子上,两只手垫着脑袋,嘴角流着哈喇子,桌上还堆着几本高中数学练习册,铅笔掉在地上。
唐换好拖鞋,悄悄地走到小暖身边,一手穿过她的两腿膝盖处,一手从她嘎吱窝那里支起,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蹑手蹑脚地轻轻用脚推开虚掩的副卧房门,将她放到了她的床上,然后唐有点犹豫了。
自己的妹妹帮她脱衣服应该不要紧吧?不过会不会把她吵醒啊?可是穿着衣服睡总归不舒服吧?唐站在小暖床旁边,一手托着下巴正犹豫着,小暖忽然翻了个身,吓了唐一跳。
这是自己的妹妹怕啥!
随即唐便动手了起来……
把小暖的房门关上,自己看着客厅里乱糟糟摆放的书、本子、文具,心想自己好人做到底吧,刚把几挪面上的本子拿起来,发现小暖正在做几何的题目,心里想着自己以前高中最擅长的就是空间几何求证的题目了,于是拿起这本册子,开始看起题目来,正方形ABCD-A1B1C1D1,设正方形的棱长为a……
恍惚中,唐只看见本子上一条条实线与虚线从纸上跳了出来,一个个球形掉在了线上变成了脑袋,线开始晃动模糊地长出了双手双脚,一个个没有脸的线条怪物就向唐扑来。
唐转身就跑着,却像在太空里一样使不上力,唐也没想过反击,心里只是知道自己被抓住就完了。心里无限焦急的唐只能做着慢动作,而身后的怪物如影随形,虽然动作也不快,但是无论唐怎么躲都会被那怪物发现……
“啊!!”唐怒吼着醒了过来,脸上全是虚汗,身上的汗衫也湿了一大片。
自己怎么会在床上?还穿着汗衫?自己不是在给小暖做题目吗?头好疼……
“哥,你醒啦?”房门被小暖推开,只见她换了身衣服,手里盛着一碗葱花清粥,上面还有半只酱油皮蛋。
“咦?现在几点啦?你怎么不去上课?”唐摸着脑袋,眼睛还未完全睁开,迷迷糊糊的。
“你还说!你看看你昨晚都干了什么!”小暖从梳妆台下取出一块床上小桌板,将粥和筷子放在了小桌板上,用手指着自己的脸蛋儿说道。
“呃……这个么……”
唐昨晚看见在床上的小暖,不禁起了恶作剧的心情,拿出一支黑色的粗记号笔,在小暖的嘴边两颊各画了三条短线。
嘿嘿你个小花喵。
随后他直接把被子盖在了小暖身上,不去管她。
“你看我怎么去上学!洗都洗不掉!太过分了……”小暖气呼呼地坐在了床上。
“那我是怎么了?”唐一脸不好意思地晒笑道,拿起筷子。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偷偷拿我作业本啦!还在上面拿黑笔乱涂乱画小人儿。搞得我作业也交不了,索性请了假,今天就留下来照顾你吧。”
“哪有!我是在帮你写作业呢……还有你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还来照顾我。”唐一边喝着粥一边和小暖说道。
“你呀,我早晨起来,看见你浑身冒虚汗地躺在沙发上,脸色白的和鬼一样,谁知道你怎么回事。我费了好大力才把你拖到床上给你换了身衣服,你瞧瞧你现在身上又全湿了,搞不好今天还得把床单拿去洗一洗晒一晒。”
小暖边说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继续说道:“还好,也没发烧,你昨晚去了趟武丘中邪了啊?叫你不带上我!哼。”
“哎哟,谢谢我的好妹妹啦。要是真中邪,那我只能庆幸没有带着你一起去,不然现在谁照顾我,对吧。”唐把一碗暖暖的粥喝完,头疼总算消失了。
“给我说说昨晚的事情吧。”
唐就从昨天老教授测验,传给蔡嘉成答案开始说起,然后遇到詹妮……
“什么!我的车又被你刮啦!”小暖生气地一把抓住唐的耳朵揪起来。
“哎哟哟疼,不是我刮的,是那詹妮!她还给了张名片,被我塞车抽屉里了,好像是她爸的电话吧。”
小暖听着眼睛一亮,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把上次你刮掉的那块漆一块儿补了?不错不错!”
唐白了她一眼,继续往下说着,他在武丘面馆吃面遇到峨眉一对表兄妹,还有和空空交手的细节,都一五一十地回报给了他妹妹大人听。
“嗯?那小和尚说你的心法有问题?”
“听他是这么个意思吧……”唐挠挠头,舒舒服服地往床板靠了靠。
“哥,会不会真有问题?上周六早上你也是的,说做噩梦,今天怎么又来了?”小暖也挪身到床上,一只手挽着唐,把头靠在唐肩上。
“嗯你这么说的话……也不全对,周五晚上应该是思虑过度,也可能是春香催眠留下的副作用,导致早上气血衰弱,心魔入体。可是我昨晚,纯粹是帮你写作业写的!不一样不一样。
“再说我的心法,是我当时在神农架母亲留下保险箱里找到的,上面也写着万一有人有机会能打开这保险箱,请来姑苏交予我……嘶……我记不清了,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害我吧。”唐说着,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脑袋。
“哥,我有几个问题。第一,你是怎么找到妈留下的保险箱?第二,你能打开别人打不开吗?第三,如果别人能打开为什么一定会把东西来姑苏给你?不能自己留着学完就丢掉吗?还有最后一点,那些东西现在在哪?”
小暖盯着唐,觉得他说的话逻辑不通,就像是现编的一样。
“小暖……其实……我失忆了……”唐支支吾吾说道。
“什么!你失忆了!你可别乱说吓我!你现在不好好的吗?”小暖瞬间抬头看向唐,两只手抓着唐的脑袋晃啊晃的。
“啊呀我就算没失忆也要被你晃失忆了。”
“什么意思?你到底失没失忆?给我说清楚了!”
“其实是这样……”
唐把顾春香那晚最后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接着说道:
“你说的那几个问题,我仅有的记忆告诉我,那保险箱是藏起来的,只是被我找出来了,密码很简单,是我的生日,里面的东西,应该有本笔记本和一些武学的东西,本子被我下水时候不小心泡了,就是现在书房里那本,其他的东西应该是被我走的时候藏起来了。
“至于别人发现的话,我猜测是因为许多身法都需要建立在我唐家的心法上,所以他们必然会找上唐家……而我后来改修的另一门心法,也是我妈在唐家心法上改动的,只是我忘了名字了。”
“真的假的,哥,你是睡傻了吧?”小暖满脸怀疑。
“就好像一道菜,你每天都会做,就算你忘了食材的名字,可你拿到食材的瞬间你就想起来怎么去切、去炒。我现在的心法就是这样,它似乎不用我每天刻意去修炼就能自行运转。”
“哥……那时候我真应该陪你一起去的。”
小暖想起唐刚从神农架回来时候狼狈的样子,又想到哥哥可能会失忆,她的眼睛泛起了泪花。
“乖乖,不哭。那不就是颗陨石嘛,无妨无碍,你看我现在的脑子不还是一样好好的嘛。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去求爷爷,似乎就是因为神农架那个水潭的缘故。
“水边一般不会有古墓的存在,姑苏又名水城,水比较多,阖闾墓用放水的方式防止盗墓,而剑池底那个看似入口的洞穴,很有可能是夫差为了保护阖闾墓而设计出来的‘障眼法’。这与神农架古寨边的水潭有异曲同工之妙。只可惜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是怎么进去的了……”
“哥,就算你现在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谁也不能保证你接下来会怎么样,要不我们还是找个时间去医院吧。”
“行啊,听你的呗,我的妹妹大人。”
“讨打,那你可要听话,以后不许自已一个人跑出去了,知道吗?”
“好,哥哥今生今世,只要有口气在,我就会照顾你,对你不、离、不、弃!”
“那我……要是嫁人呢?”
“那我就住你们婚房的阁楼上哈哈哈。”唐做了个鬼脸,又躺回了床上,“我再睡儿。”
小暖温柔地摸着唐的脑袋,眼神飘到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