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
顾春香被秦正文捂着嘴巴,刚发出一个字,就看到秦正文摇了摇头。
秦正文看着外面的门厅,廖一凡也醒了,惊慌地睁着他的眼睛,用目光向厨房门口的秦正文求救着,但没有发出声音。
秦正文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低头看向顾春香,给了她一个噤声的手势后,看着她点点头,然后秦正文慢慢松开了捂住了她嘴巴的手。
秦拉着顾春香的手走了出来,顾春香看着外面的一切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眼前门厅的木头地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一种深灰色底带红斑点的节肢昆虫,长度大约在五厘米左右,有三对足,身体是圆柱形,头略侧扁。触角有的比身体还长,身上还有两对看似透明的翅膀。
顾春香恶心地抿起嘴巴,躲到了秦正文的身后。
那些虫子也没发出声音,目测看来有几百只的模样,停满了桌子椅子,就连厨房窗台外,都爬进来了几只。
廖一凡把两只脚紧紧缩在身体下面,后背紧紧贴着他身后的那根柱子,瞪大的眼睛里全是惶恐,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顾春香尽量不发出声音,她拉了拉秦正文的手,用目光询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秦正文抬头看了看,但对她示意现在不要动。
不一会儿,楼上似乎传来了重音芦笙的声音,那些个原本还在动的虫子一时间全部停下来,而原本已经停下的虫子开始慢慢往外退去。
顾春香强忍住自己内心的诧异,同样瞪大了她水灵的眼睛,看着渐渐退去的虫潮,终于松了口气。
昆虫对听觉的利用无非是三点:逃避捕食者,交配时的讯号,寻找产卵的寄主。
而且不同种类昆虫的听觉器官可能分布在昆虫身体上的任何位置,例如翅、腿部、口器等。
秦正文看了一眼廖一凡,他身体已经慢慢放松了下来,但目光依旧凝重地看向他右边的大门外。
外面响起了一个情绪激烈的女人的叫骂声,秦和老梁接触过一段时间,比起大梁对苗语甚至更懂一二。
秦正文拉着顾春香的手走到廖一凡身边,给他松了绑。
廖一凡被绑得久了,一下子有些站不起来,他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你不是苗人吗?”秦正文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那个女人不是在说嘛。”
廖一凡:“你居然听得懂苗语?”
就连顾春香也惊讶地看着秦正文。
原本她以为自己了解秦正文够多了,可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是无时不刻能给自己惊喜。
秦正文:“你居然听不懂苗语?”
廖一凡依旧坐在地上,慢慢活动着自己的各个关节,有些无奈地说道:“各个地方的苗语也是有很大不同的,加上我家那里汉化普遍,我己经十几年没再讲过苗语了。”
秦正文点点头,门外的女人依旧在破口大骂着,但一直没有进来。楼上的芦笙已经停下,两个脚步声从二楼走下来。
秦正文:“那个女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应该是与阿金有关系。”
顾春香突然翘起嘴角:“感情关系?”
秦正文看着这副小恶魔表情的顾春香,心里又暗叹女人的直觉可真可怕。但他也只是勉强听懂几句,但大概意思不会错,于是回答道:“是的。”
阿金的身影首先出现在一楼三人的视野中,他的脸色出奇得差,看着秦正文和顾春香也没打招呼,倒是看了一眼被松绑的廖一凡,回头说了句:“如果你们执意要带上他,要么最好做足了心理准备。”
顾春香因为一开始阿金隐瞒廖一凡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此时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说话。
大梁跟着廖一凡走了下来,他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一大群虫子围观,此时也没什么好脸色。
廖一凡径直走到大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你们现在就收拾下行李吧。一会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我劝你们都不要看,不然被蛊虫盯上了我可不负责。”
说罢,他就打开门,顶着那女人的谩骂声走了出去,随后紧紧关上了大门。
顾春香:“不是说晚上才走吗?现在才傍晚吧?而且他能处理好吗?”
秦正文:“不用在意他,大梁,楼上收拾好了吗?小香你也去和大梁收拾一下东西。至于你,吃过东西了吗?”
顾春香和大梁也不反驳,其实东西被顾春香在上午的时候就收拾好了,除了秦正文的睡袋,其余基本就是随时能走的状态。
大梁拿着一个包上了楼,顾春香去了一趟厨房,又准备了一些食材。
秦正文走到房子的窗户处。
苗族木屋都是就地取材的,从昨晚在外边的观察来看,这里原本也应该是一大片树林。一般来说,苗人的古寨子都会选择隐蔽地点进行建造,他们会选择向阳的山坡或者山脚有河流经过之处,让人不走到边缘都很难发现他们寨子的存在。比如老梁所在的那个寨子就建在向阳的山脊上,不远处是近代才建成盘山公路,所以这个古苗寨选在一个平原的低洼之地建立村寨也是让人比较费解的。
苗人寨子的选址区域一般气候温和且具有较大的湿度。这种环境很适合树木的生长,而且石材资源也会十分丰富,这就是为什么木材与石材是苗人重要的建筑材料的原因。
秦正文的目力没有唐清风出色,单从他昨晚凭借月光站在高地的观察来看,这家寨子的平面布局是以主屋、吊脚楼及附属的用房构成,而主屋与吊脚楼以直角L型进行布局。
这件木屋处于寨子西北方五百米左右,具有苗族特色,但不是纯粹的苗族建筑。木屋的四周都是半木质的半开或者全开墙壁,前后开窗,使这间木屋的空气可以很好地流通。这样既能实现食物的储存和风干,还能保证足够的通风和采光。
只是这种建筑结构在初春的晚上还是会让人感到一丝凉意,秦正文换了两三个角度,也没看见门外的阿金和那个说苗语的女人。
廖一凡总算勉强站了起来,不过他胸前的伤还没有好,他走了几步,疼得他直呲牙:“我还行,中午大梁给了我些油茶和油炸粑粑。不过你真的想好了要带我上路?”
“都到现在了你还问这种问题?”秦正文看着廖一凡,“倒是你的伤,如果跟着我们走,到时候你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还难说呢。”
廖一凡声音有些低沉:“不会的,至少在……那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顾春香拎着两个包来到秦正文身边:“现在就立下这种flag吗?是不是太急了点?”
廖一凡歪头有些不太理解:“佛莱格?”
顾春香一时语噎:“额……”
秦正文其实也有些不太懂,他打岔道:“你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么快吗?”
正说着,大梁也已经拎着一个背包从楼上再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