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杜清回到来时马车旁后,随行的商贾与侍卫已然在此等候了半刻钟头。
“诸位可有好好休息?”她问。
“谢姑娘关心。”他们纷纷应声感谢道。
看着她上马车,刘子虚跨步上马勒住缰绳,马儿踏起铁蹄嘶鸣。
在村庄外头时,杜清掀开帘子朝里面瞧了一眼,便叹息着欲放下帘子。
那王开和李香莲的事情还有许多谜点,她不认为那两人这么轻易就倒下。
因为老婆子看见他们被烈焰焚烧,只冷眼旁观,并无半点相助之意。
但如今老婆子和夫妻俩都消失了,她也没办法再继续调查下去,为今之计只能继续向前行。
她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这几日发生的事。
先是在老宅踩中陷阱进入幻境,然后遇见了穿一身白衣的男人,阻拦了她想调查老宅之谜。
昨日不偏不倚刚好又相遇,在那之前,老婆子一路设局引她跳进圈套,虽然他并未阻碍她什么。
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人拦着她进行深入探查。
他与那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能悠然自得的抽身离去。
这白衣男子,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还有,她听王开说有个男人在老婆子的故事里讲过一句话。
“我思故我在。”
杜清至少在灵魂穿越过来前,是个不折不扣的考古专家。
很多书籍也粗略的看过一点,实际上让她想起来的是高中时代语文老师,也说过这句话。
她只记得个大概。
“我思故我在”是法国著名哲学兼数学家笛卡尔提出的普遍怀疑论,笛卡尔首先怀疑了人类感觉的确定性。
他认为感觉是因人而异的,例如一个患有色盲的人和一个非色盲的人看到的事物是不同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我,或者我们能完全确定是真的。
无论如何都无法造假的东西,笛卡尔希望基于这些无法造假的基石,可以推出一个完整的世界观理论来。
乍看之下,我思故我在像由推论得出的命题。人们很自然会理解成:由于我思在思考,而能思考的东西都是存在,所以我存在。
她摩挲着下巴想了想其中的推论,假设,如果我停止了思考,那么我就不存在。
但如果我被人侦测或者意识到,那我就是有意识能思考的东西,因此我也会存在于这个世界内。
而那个人所说的这句话,十有八九也是这种意思。
方才那笑的满面春风的白衣男似乎也说了一句话,让她现在有点深信不疑。
因为我在想他。
他又是怎么知道,她此时此刻正在想有关他的事儿?
是偶然还是必然的相遇?
她现在着实有些想不通了。
要说这白衣男,与刘子虚说的百念朝主人可是八竿子打不着,毕竟人家肩上有白羽,他却没有。
这算是很好的证明,白衣男并非百念朝万融。
乍看共通点多的极为相似,实际上压根碰不到一块。
况且,百念朝那位是作为神仙一样的存在,怎么是那等厚脸皮男子能相比拟的。
神仙也没他那么闲,走哪都能碰到。
杜清觉得她似乎掉进了一张大网里面,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完完全全的死局,无解。
“刘将军,刚刚那位公子,有同你讲他的名儿吗?”她朝刘子虚问道。
刘子虚愣了下,似乎对她突如其来抛出的问题,有点摸不着头绪,答道“他并未将名讳报给我。”
她顿了顿,放下帘子不再说话。
刘子虚被问的稀里糊涂,那个男人的名字,对她有什么意义?
........
萧条冷清的宫殿里,一抹身影慵懒的倚在龙床上,松垮的发丝被白玉簪挽半,浓墨如画般散落在地。
黑金银丝边仙鹤图纹长袍随性敞开着领口,袒露出白净的肌肤,俊逸清秀的脸上薄唇微翘,目若秋水似的桃花眼瞧着殿外之人,轻蹙眉目。
“又有何事需向我禀告?”
跪在殿外的人道,“万融离开百越国了。”
“万融?”
秦泽生轻佻的笑着,深邃的瞳孔流转着捉摸不透幽光,启唇道“他离开百越做什么?”嗓音恍若清水,纯澈又不失魅惑。
“据小仙童说,是去寻一女子。”
“原来如此。”
他颇有意味的笑了笑,“退下吧。”
“是。”
秦泽生心如明镜,万融还是放不下百年前的那个姑娘,想再续前缘。
执掌星宿的帝君亲自离开百越国,让他不得不对万融刮目相看。
这事要是得母后知晓了,万融怕是要被禁足百念牢百余年不能出来。
作为万融的好知交,他定是不会走漏风声,让母后责罚万融。
“万融啊万融,这事儿日后还得好好谢我才是。”
秦泽生动了动身子打个哈欠,赤足下了龙椅,周遭的烛火忽地燃烧了起来。“看来,是时候下界会会她了。”
坐在酒馆里喝着小酒的万融,姿态异常风流潇洒。
脖颈上挂着的月牙坠从暗淡无光,至光芒愈来愈亮,他眉头一皱,而后,又接着饮了那一壶酒。
“秦泽生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微醺的脸上满面红光,口齿不清的说着。
接着,猛地一拍桌,酒意消了一大半,他怎么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数百年前,紫微星是位于上天的最中间永远不动,位置最高的星,故最为尊贵,是“众星之主,万象宗师”,因此百越国百姓对他极为尊崇。
他作为紫薇帝君执掌天经地纬,以率普天星斗,节制鬼神与雷霆。
从天下国家兴衰,再到三界仙真升降,再到群生的祸福寿夭。
神通无边而能顷刻摧倾三界群妖魔怪;威德广大而节制雷霆之运行。
他是至高无上的帝君,却在中元节放花灯时遇见了她——晚念。
那日她被人欺辱,说她资质太差不配当百越国人,顶多能当个仙童。他见着这种场景,便把欺辱她的人都赶走,让她们不得说胡话。
他从未与女子说过话,但她,日日都带好吃的来宫殿与他攀谈。
她受伤后,他便慌了神,遣仙童速速去送灵药,不得耽误。
他不知对她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或许只是无话不谈的好友罢了。
那时,他与他的知交秦泽生说时,秦泽生对她也有点好奇,他便带秦泽生见了晚念一面。
自那次见面后,晚念常向他问,秦泽生什么时辰来,会不会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着她脸颊绯红美到摄人心魄,但却不是为他而红。
他深知,秦泽生对她大抵只是好奇,并无半点喜好她的意思。
唯独他,对她念念不忘。
没有半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