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又所谓酒是男人打开话匣子的开始。
一顿酒喝下来，在陆九歌几首诗的烘托下，曾阿牛也打开了话匣子，但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原来，这曾阿牛也是绝世猛男。
隋大业十一年，突厥可汗围困隋炀帝于雁门，雁门郡41城失39城，仅余雁门，崞县两城。
当时曾阿牛所在的户县定海村也被征兵七十五人，其中一半编在卫府中防守雁门关，另一半编在代县镇守，曾阿牛的两个亲哥哥都去了代县，只有他留在了雁门关。
但战争是绞肉机，不可能存在美好结局，代县失守，村里分到代县的青壮全部阵亡，包括曾阿牛的两个哥哥。
说到这，曾阿牛眼眶已经红了。在战场上活下来，不仅仅要靠实力，还要靠运气。
在得知代县失守两个哥哥战死后，曾阿牛顾不得悲伤，就又投入到雁门关守战。因为雁门关已经被几十万铁骑围困，兵少粮尽。死的人需要去悲伤缅怀，但前提是活的人必须要去挣扎地活下来。一夜之间，失去兄长，自己面临生死危机。
真正经历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战争，是把人变成杀人机器的修罗场。在战场中，你听到兄弟牺牲，你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你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杀了敌人，为兄弟报仇或者被敌人杀死，等着让自己的兄弟为自己报仇。
战争是无情的，而战争中的人同样是无情的。听到两个哥哥的战死消息后，曾阿牛反而没有了以前那种内心的不安，而是麻木的投入到杀敌的铁甲洪流之中。
杀，不断的杀戮，好像只有杀戮才能平息内心的愤怒，才能让死去的兄长安息。想起兄长的爱护，想起兄长临死之前的眼神，他们一定在望着我吧！战争非但没有杀死曾阿牛，反而让他在杀戮中迅速的成长起来。
曾阿牛的眼睛瞎在了一次侦察任务中，曾阿牛当时已经成为踏白军成员。踏白，即“查察敌人隐伏”之意，踏白军负责侦察、刺探、破坏等任务，其成员都是兵中老卒挑选的精明强悍之辈。可以不夸张的说，踏白军成员无一不是兵王，相当于现代的特种兵，而曾阿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次，他带领一个火的人去侦察，唐代军制，一伙为十人，但由于被敌人发觉，导致侦查任务失败。一个火兄弟，只跑出了起来他和一个十四岁的小兄弟赵小宝。
这个铁一般的汉子，手里沾染无数鲜血的屠夫，在战场上没有掉过一滴泪的男人，此刻却喝着浊酒，泪流满面的讲着他的那些可爱的兄弟们
当时我身受重伤，中了十一刀，瞎了一只眼睛，我那小兄弟一路拖着我，最终逃出了包围圈，但是，我那兄弟最终还是在雁门关守战中失去了生命。
那天我还记得，我刀伤刚刚开始结疤，他给我换了药，笑到：“哥，等打完这战，我要拿着皇帝赏给的钱娶媳妇，皇帝应该会给我好多钱吧，足够我娶媳妇了。我来的时候我跟我们村的小花都说好了，等我攒够钱，就去万员外家给她赎身，让她脱了这奴籍，给我生一堆小崽子”。
曾阿牛笑到：“行，只要打完战哥哥还活着，这媳妇哥哥帮你娶了，那狗员外要是不给人，老子一刀劈了他的狗头”。但赵小宝死了，那个小花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或许嫁人了吧，毕竟，没有人愿意等谁一辈子。
陆九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能听他诉说，一杯酒一杯酒的和他喝着。
看着眼前的陆九歌，曾阿牛仿佛看见了但你哪个说要娶小花的青涩男孩，他还记得那时侯还打趣过，要不要哥哥先带你去开个荤，要不然洞房花烛夜找不到洞拿就笑话大了。众一通哄笑，弄的赵小宝脸红脖子粗的。
当天晚上，赵小宝还真的找曾阿牛去学习经验，而某位还真的带这位十四岁的初哥在一个半掩门里付出了人生第一次，得知赵小宝一泡尿时间就出来了后，又惹得曾阿牛等人一通大笑。
回忆总是美好的，总会缠的人不愿意醒来，就像此刻的曾阿牛，仿佛他又置身在那年的袍泽中，谈笑风生。
猛喝了几口酒，曾阿牛看着陆九歌问到：知道哥哥为啥要带那小子去哪地方吗？
嘿嘿嘿，发出两个男人特有的淫笑声。那时侯，兄弟，你想想，大业十一年，皇帝老儿被围，那箭啊，别说我们这些兵，就是皇帝老儿，也差点被射死，眼睛都哭肿了。这可是我兄弟亲眼所见，人家几十万人，还都是骑兵。我们加老百姓才十五万，并且就剩两座城了。
那时侯我就想，老子肯定要死在这里了，但这混小子到死都不知道女人啥滋味，憋屈啊！但没想到啊，我那一火兄弟，还活了我这一个瞎子，还有一个独臂的，叫周海通，但现在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老子打完这战，谁知道他娘的赏银没捞着，皇帝老儿说话不算话，小宝的卖命钱也只留下了几贯。也就那几贯钱，听说寄给了他那瞎眼的老爹。在之后，也就没有音讯了。
我呢，乱世人命贱如狗，我就捡了条贱命回来。没多久天下就大乱了。我先后投了李密、王世充，打了几年的战，留了一身疤，钱没得几两，命是经不起折腾了，还是找个安乐窝过小日子吧，管他外面什么样，总饿不死我这庄家汉。
曾阿牛带着一身的伤疤，用这几年攒了的五十贯钱在这流水村买了几亩薄地，盖了这几间破房子，招人打听说了秀琴这个媳妇，安乐知足吧。
陆九歌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是前朝特种兵兵王，雁门关一役，破东突厥几十万骑兵，听了曾阿牛辉煌的军事生涯，陆九歌心里只想到一句话：好男儿当如是！
大哥，大哥高义，小弟佩服。来，这碗酒小弟敬你，大丈夫当如大哥。哈哈哈哈
陆九歌喝完酒，便一头栽在桌子上爬不起来了，这酒虽然粗糙难喝，但回忆确是醉人的，心情不好喝的水也能醉倒人，何况这浊酒。
曾阿牛也就醉了三分。秀琴听这边喝的差不多了，进来看见杯盘狼藉，狠狠的瞪了一眼曾阿牛，转身收拾起来，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陆九歌，曾阿牛将他放到内屋凉席上，这天这是六月天，天气已经热的非凡，也不担心陆九歌生病什么的。
从内屋出来，曾阿牛带着几分醉意看着媳妇收拾家务，问道：“妞呢？”
孩子早就睡了，你看看你看这一顿酒喝的，家里都没有余粮了，我们娘俩吃啥？曾阿牛也不答话，只是对着秀琴傻笑，看着秀琴在身边忙碌，本来就透薄的衣服此刻更是若隐若现，借着酒意，看的曾阿牛心神摇曳，一把拉过妻子来，就要擦枪走火。秀琴挣扎几下也就随他了。
正当俩夫妻准备为爱鼓掌的时候，晃晃悠悠的从里屋走出来一个陆九歌，抄起瓢喝了半瓢凉水后，又晃晃悠悠的走了回去，到内屋门口，还说了句：“大哥，大嫂你们继续，我啥都没看见”。
曾阿牛：。。。。。。。
秀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