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灿心里说出来什么滋味,余聿乔对沈林的态度很冷淡,可也不会完全不理。她的心里,真的完全不爱沈林了吗?他好害怕,会不会哪一天,他们就一起挑猫粮,一起照顾小猫了。
那一个晚上,他抱着余聿乔,却一整夜都睡不着。即使搂在怀里了依然感到不真实,生怕一下子没看好,就被外面的野狼叼走了。
这个游乐园的烟花也很美,原本未灿计划着和余聿乔一起站在摩天轮前欣赏夜晚的烟花。可是他心里太不安了,初见沈林那种不安好不容易淡下去了,却在他看到消息之后更盛了。余聿乔拍着手喊着烟花好漂亮的时候,他满心满脑地都是沈林和她一起看过烟花吗?
“宝宝,你会有事瞒着我吗?”未灿问。
余聿乔心里咯噔了一下,烟花刚好就在此时炸开。她抬头看了一眼,觉得此刻的烟花真是索然无味。
她说:“不会的。”
吃醋的男人真的很可怕,特别是在有东西供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这一问,却让余聿乔也没了兴致。她依然带着笑意和未灿说话,却也不像之前那样绕着未灿蹦蹦跳跳给未灿讲他们一起看过的烟花有多美了。
回程时盼了那么久的“西窗烛”也没有兴致看了。余聿乔撑着笑意问:“好看吗?我觉得好浪漫。”
未灿也笑着点点头。
可是一点也不快乐。
余聿乔没有在生未灿的气。她隐隐感觉到未灿知道了什么,那一天她说出沈林名字的时候未灿握了一下她的手,她不知道那时候她的手多僵硬多冰冷,可是她有听到自己在说“沈林”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
未灿也听出来了吧。
她只是觉得有点无力,无力向未灿解释:我心里一点沈林的位置都没有呢你放心,我早就不爱他了。无力去改变未灿心里的不安和嗅得见的醋意,她甚至都不敢去问一句:你吃醋了吗?
她很怕未灿如果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自己是在吃醋,她也说不出来:不要吃醋了,我跟他再也不可能这样的话。
她心里知道,也不想有可能了。可是就是觉得很难把这样的话告诉第三个人。可能是因为她的潜意识里还有一点期盼着她和沈林那点可能,也可能是盼着这点可能盼了太多年。如果说出来,好像就一锤定音了,好像就给一个无期徒刑的犯人,一下子定了死刑。
未灿问她的时候她的脑袋乱糟糟,还是给出了不会的三个字。
因为我会,慢慢地,彻底忘了他的。
到时候就不会了。
余聿乔觉得她和未灿的吵架真的是来得莫名其妙,可是很多时候情侣吵架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定的理由,也不会经过特定的程序。可能上一分钟刚发了秀恩爱的朋友圈,下一分钟就因为一句的话不投机就老死不相往来。
她和未灿的吵架也没有那么突然,更像是两个人积蓄已久的焦虑和烦闷攒到了一定的阈值就迸发了。也好像堆在深处的一堆稻草上有一天不小心落下了一颗火星,起初只点燃一根稻草,这一根稻草又点燃第二根,火焰便熊熊燃起,大地一片通红,又像多米诺骨牌,辛辛苦苦排了很久,稍一用力,满盘皆输。
吵架的最最开始还是由一个电话说起
是凌沉舜的电话,他说:“未灿,我知道了沈林的一些事。你要不要听?”未灿没有多加思考,立马就同意了。于是他们四个人便聚在小区门口的大排档。
觥筹交错之间凌沉舜给未灿讲完了余聿乔和沈林的故事。于是未灿后面又独自喝下去的很多伤心酒。
那是未灿第一次听到沈林这个名字,便和那些学生时代所能描绘的优秀词语挂起钩:大学生艺术团团长、学生代表、全国大赛冠军、国外名牌大学的博士生、著名装修设计公司的贵公子……
未灿把这些词语和那天见到的朦胧身影重叠起来,只觉得沈林其人,确实处处越过自己一头去,就连身高,都比自己高上一截。而那些处处越过自己的形容词中,有很多词语尚且是自己不能企及的呢。
他想了想余聿乔:大学文学社社长、国外名牌大学硕士生、新兴多媒体公司总经理。是呢,难怪别人说他们天造地设呢,按着古代话本和现在电视剧里套路出生的两个人,可不是郎才女貌吗?
他一边喝一边听凌沉舜说着余聿乔和沈林高中三年不敢言明的感情,说着余聿乔为了沈林去的F大,说着他们在大学那三年是怎么出双入对,如胶似漆。
这酒喝得越发地苦。
也听凌沉舜说起了沈林提的分手,余聿乔哭了好几天,上课的时候会突然流眼泪,吃饭吃到一半会突然流眼泪,半夜在被窝里会翻他们的照片和聊天记录然后流眼泪。
他想,自己如果有一段感情也这样真心托付了六年却无疾而终,他也会这么难过。想想余聿乔难受的样子,他心里便也跟着一抽,又想到余聿乔可能还没有完全地放下沈林,心便好像被人攥紧了一样。
他气沈林,也气自己,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余聿乔的心里还给沈林留了一个位置。
酒还在一杯一杯往下灌,和今晚的难过烦闷一起,和之前的焦虑不安一起,和不甘一起。
而未灿突然抬起了喝得通红的脸,抓住了凌沉舜:“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凌沉舜一时便慌了神,他眼前未灿的影子和那个女孩的影子重合,她也这样抓住自己的手:“我告诉你啊,沈林那个混蛋……”但是这些他不能说,他在心里迅速进行措辞,终于找好一个借口正要开口,未灿“啪”一下便倒在桌上。
等他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一打开手机就是余聿乔十几个未接来电,他才猛然想起昨天出门得急,没有跟余聿乔报备,后面又喝多了,也没有和她说晚安。赶紧打开微信回了消息,说自己昨天聚餐喝得多了点。
“出去喝酒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找不到人真是急死了。”
“我以为你失踪了。”
余聿乔收到消息后立马连回了三条,未灿便又哄着。
余聿乔忙着处理公司的事,也没在多说什么。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但是也想到未灿宿醉胃应该很不舒服,便打定主意待会去楼下买碗粥给未灿送过去。
她处理完事情正要出去的时候便遇上公司的小许正背着单反回来。
“小许刚刚外勤回来啊?”
小许点了点头说:“嗯嗯今天有个dream 的探店。”
余聿乔一想:dream不就是未灿的工作室吗?未灿不是宿醉在家吗?又多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约的探店啊?”
小许回答道:“一个礼拜前吧,和他们未总谈的。”
余聿乔略微思考一下,又问:“那你今天去探店做得怎么样?未总还满意吗?”
“未总不在啊?是他们工作室其他合伙人接待的,但也蛮顺利的。”
“好,你去吧,我出去一下。”余聿乔拍了拍她的肩便走了。
未灿昨晚喝断片了,刚起床的时候头疼欲裂,想着起来给自己倒杯水,走了两步胃里便翻江倒海——他一下子就吐了。然而吐完了就清醒了,脑袋里昨晚零碎的片段被想起,那些让他一杯一杯闷酒下肚的故事也被想起,他更觉得头疼欲裂了。吐完清醒了,可是那些呕吐物的味道却一瞬间泛上喉咙,未灿觉得有点恶心,顺了顺自己的胸口想要再吐一次,吐个干净,门铃却突然响了。
余聿乔出现在未灿家门口的时候未灿还是挺高兴的。
“怕你宿醉难受,我就买了份粥给你送过来。”
“谢谢宝宝,”未灿还在犯恶心,本来是吃不下东西的,但是是余聿乔送过来的,他还是开心收下了。接过粥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什么粥啊?”
“皮蛋瘦肉粥。”
听到余聿乔的回答以后未灿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真的对皮蛋这种东西接受无能,不要说他现在想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就算是他此时很健康他也吃不下皮蛋这种东西。又不想当面驳了余聿乔的好意,就把粥放到桌上推辞说:“宝宝我还不饿,先放着吧。”
“你宿醉喝粥舒服点,还是我给你熬个汤?”余聿乔没有察觉到未灿对皮蛋的厌恶,以为他是真的不饿。
“不用了宝宝,我喝点水就好。”未灿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杯水下肚试图清除一点喉咙里的恶心味道。
余聿乔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不然我给你下去买个醒酒药吧。”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未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宝宝,我说了,真的不用了。”
余聿乔本就因为未灿出去喝酒没报备有些不悦,今天公司的事情也不是很顺,再看未灿这样便有些失去了耐心,“问你什么都不要,你到底要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