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完后未灿便抢着买单,余聿乔赶紧拦下他,“不要了,这家太贵了,我自己来吧。下次再让你来。”
未灿笑了笑,“这有什么啊,给你买个衣服的钱我还没有吗?我好歹也是个小老板。”然后一手挡住余聿乔,一手掏出银行卡递给收银员,“刷这张卡吧。”
收银员接过卡,微笑着说:“先生您好,先为您确认一下,裙子是今年秋冬的秀场款,三万四千八,大衣是五万六千八,也是今年秋冬的秀场款,一共九万一千六。”
未灿感觉自己的脖子仿佛僵住了,他不敢抬头看收银员的脸色,也不敢回头看余聿乔,但他还是保持着微笑,维持住不让自己的手抖,把卡递给收银员,“好的,我知道了。”
余聿乔小心地拽了一下未灿的衣角,未灿伸出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让她放心。
“你把银行卡号给我,我给你转吧,真的很贵,我没告诉你Consciences Jin算是顶奢了,在国外很流行的,只是国内还没开始进行宣传,知道的人也少。”尽管未灿演得很成功,余聿乔还是看出了他的震惊和心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没事,还不到十万嘛,我可以的。你放心呢。”未灿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没想到啊,你朋友这么厉害,创了个品牌就是顶奢。”
余聿乔挽住未灿的手臂,“她大学的时候就创了。她的父母都是时尚圈的,常年在国外,她大学的时候也去实习过,还做过设计,她的设计是那一季卖得最火的,读硕的时候就专心做自己的品牌了。后来博士就去读了marketing ,也是为了做自己的品牌,她说要更努力一点,做中国自己的顶奢。所以我还挺敬佩她的,很有目标很有才华也很有冲劲。”
未灿听着余聿乔滔滔不绝的描述觉得自惭形秽,想到沈林也是在国外读硕学习装修设计,又去读博读工商管理。如果是沈林,大概也不会因为九万块的衣服感到心疼吧。未灿家境也算富裕,一件衣服也不过是几千块,余聿乔一件裙子就可以抵得上他一身。沈林,是啊,他想到了沈林那天说的话:
“你拿什么跟她结婚呢?”
“那你考虑过她的父母吗?会让她嫁给一个年纪又小,又还没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吗?”
是呢,他当时反驳人家反驳得振振有词,现在现实照得他无处遁形。
第二天余聿乔五点便和未灿到山上的庙里去求平安符了。一个是当地习俗去庙里祈福宜早不宜迟,另一个是七点多的时候还要赶回去参加每天早上的动员大会。其实余聿乔也不用每天早上都到,但是这次博览会很重要,她还是想盯紧点。
清晨五点风不是很大,却格外地凉,南方的冷一向是渗进骨子里的湿冷。余聿乔一下车就开始打喷嚏。
“昨天在商场你就开始打喷嚏了,大概是换季有点着凉了。让你回去的时候要泡一包感冒药起来喝你有泡吗?可别发烧了。”未灿脱下外套披在余聿乔身上,看着她神色恹恹,便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见没有发烧才放下心来。
余聿乔想了想,昨天回去太累了好像忘记喝了,便扯了谎说自己喝了,又宽慰了未灿几句,“也可能是季节性鼻炎呢。我比较容易感冒,但是不容易发烧的,我上次发烧还是初中的时候。”
未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又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可不是容易感冒吗?大晚上在书房也不披个外套,居然还在书房睡着了。”声音里带了些许埋怨。
余聿乔立马回想起自己早上在床上醒来却在书房找到拖鞋那次,神色略有些震惊,“我说我就记得我在书房,怎么一点回房间的印象都没有,拖鞋还在书房,原来是你抱我回房间的啊!”震惊完又快走几步追上未灿,“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呀?”
未灿轻轻笑道,“你睡着了我还把你吵醒啊?”又见余聿乔神色中露出一点遗憾,心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呢,便问道,“怎么了,还怪失落的样子。”
余聿乔叹了口气,“可不是失落吗?难得被公主抱一次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未灿嘴角笑意更盛,还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怎么叫懒得一见的公主抱,在A市那次,不是也公主抱了?”
余聿乔的记忆被唤醒了,脸上便同时带起两片绯红,想起在A市的时候未灿将她打横抱起,后面的事情皆是不可言说的,又咬着嘴唇,暗暗低下头。
“阿秋——”谁知余聿乔在此时又打了一个喷嚏,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喷嚏动静太大害得她鼻涕都流下来了,她赶紧一边挡住鼻子,一边慌里慌张地在身上找纸巾,才想起来自己的纸巾放在包里了,而包此刻正背在未灿身上。
她打喷嚏的那一瞬间未灿便回头看,看着她一边挡住鼻子一边正找些什么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便从外套口袋里抽出纸巾,一边按下余聿乔的手,一边帮她把鼻涕擦了。
余聿乔一开始是有些不愿意的,但未灿力气大,一边是嘴上温柔哄着,一边手上还用着力,她实在敌不过。未灿帮她擦完鼻涕以后她还是有点害羞,“其实不用这样的。”另外也确实觉得自己流着鼻涕的样子太丑太狼狈了,怎么能让喜欢的人看见呢?
未灿拉起她的手,“这有什么啊,你是我的女朋友,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
“可是很丑。”
“不丑不丑,你什么样子都好看。你早上刚睡醒都是眼屎的样子我也见过了,累了一天回来卸妆的样子我也见过了,没有洗头穿着小熊睡衣在家里逛的样子我也见过了,我怎么会嫌弃你流鼻涕的样子。”未灿微微蹲下身,保持一个和她齐平的高度和她说话。
余聿乔有些动容,他确实见过了自己很多很多很丑的样子啊,可是都没有嫌弃,比自己小了七岁,反而还像大哥哥一样照顾自己,照顾得自己越来越不能自力更生了。有些感动又不能落泪,便嘟起嘴控制住不让眼泪往下掉,声音却带了些哽咽,“你怎么那么好啊?”
谁知小心思又被未灿看穿了。余聿乔此时低着脸,未灿不能看清楚她脸上的情绪,只是隐约察觉到一些。他又矮了一截身子,在一个比余聿乔还低的位置然后仰起脸看她。看她又嘟起小嘴,便伸出两只手指将她嘟起的嘴夹住,言语间带着轻快的笑意,“这小鸭嘴这么翘,是打算挂秤砣吗?”
这话原是当地的大人在小孩子耍脾气撅嘴时说的话,此刻被未灿用来说余聿乔,余聿乔觉得又羞又恼,用力地哼了一声,便甩开未灿大步往前走。未灿只得快走几步追上她,揉了揉她的头,“好了小朋友,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啊是不是?”
这山上又分为好几个殿,供奉着不同的神仙。最为宏伟壮观的便是大雄宝殿,殿正中供奉着三尊大佛,皆是金光闪闪。余聿乔和未灿一早便求到了平安符,便一路拜过来,给金锁和平安符过炉。
这座城市一向是十分迷信神佛的,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有简单的祭拜活动,过年时也要上香。小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华沁如会带着她来,后来她大学毕业出国读硕,父母分居两地,就再也没来过了。此时此刻跪在神像的下面,佛祖慈眉善目,余聿乔心中一动,一些往事便涌进脑海。
大三那年,华沁如带着她过来,跪在佛祖座下,她便鬼使神差般地偷偷在心中问:“这个我爱了很多年的男人,是最后会陪我走到最后的人吗?如果不是,就让他尽早离开吧。”也是大三那年的三月,她就和沈林分手了。许是巧合,许是世间真有神灵,谁也说不准,余聿乔合上眼,又在心中默默问,“感谢佛祖当年指点迷津,信女现在遇到了很疼爱信女的人,想再问佛祖,此刻身边人,是不是以后会陪信女走到最后的人呢?如果不是,也让他尽早离开吧。”
余聿乔睁开眼看向身边的未灿,他也正闭着眼求着什么,不知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呢?余聿乔挪开眼,抬头望向神像,想到未灿给自己擦鼻涕,还有之前的种种呵护,又在心里默念:
但愿身边人,终成枕边人。
许是被庙里香火熏得难受了,下山的余聿乔觉得喉咙有些疼痛。但似乎昨晚扁桃体就有些疼,只是今天感觉更明显一点。余聿乔有点难受,想开口叫住前方的未灿,声音却沙哑无比。
未灿一直拉着余聿乔的手,只是他腿长步伐大,才总是走在余聿乔前面几步的位置上。听见了余聿乔的声音便回头,神色有些慌张起来,“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没声了?喉咙痛吗?”
余聿乔用大拇指和中指按住脖子两侧的扁桃体,微蹙着眉头,然后点了点头。未灿立马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了。
“好像有点烧,我送你回家休息吧,今天动员大会就不去了。”未灿双手搂住她的肩,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我不烧,我是有点冷。
未灿叹了口气,“小傻瓜,你就是发烧才畏寒的。”然后一边腾出自己的一只手,握住了余聿乔的手,想将自己的温度传一些给余聿乔,一边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