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吃饭的时候和李妙不欢而散了，两个人便一直都没有说话。李妙连群里的聊天也没有参与。
虽然只有一天，可是至少她们这群狐朋狗友可是每天都会在群里热火朝天地聊上几千条消息的。她和李妙这样，其他人也没有在群里说话。今天的群便静得可怕。让余聿乔感觉她和李妙已经有一个月没说过话了。
突然间大晚上的李妙给她打电话她竟有点犹豫要不要接，最后还是在铃声挂断前接了起来。
“喂。”
“对不起傻乔。”李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昨天情绪太激动了。”
“没事啊，我……我能懂你。”余聿乔对突如其来的道歉其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和李妙、言桐、姜笑，都是从初中就认识的朋友了。李妙一直都是她们之间的大家长，她和言桐经常吵吵闹闹，隔天两个人又忘了。可是李妙从来没和她们之间任何人吵过架，她一直沉着冷静，甚至都没和任何人大声说话过。所以余聿乔从来没想象过有一天她和李妙吵架会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也有些措手不及。
她说我都懂，意思是她知道李妙是为了她的幸福考虑。
李妙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她说，“不是的傻乔，你不懂。”她想把沈林的隐忍和用心良苦和盘托出，让余聿乔能够明白。如果沈林要和未灿公平竞争，那也得让余聿乔知道沈林都为她做过什么吧。所以她打电话，一为了道歉，二还是为了沈林。
“怎么了？”余聿乔不明白李妙话中的缘由。
李妙张了张嘴，想起沈林眼神里的恳求，还是将话吞了回去：“我是说，你没有我这一颗慈母心，你怎么能明白呢？”
余聿乔听了这话，感觉她们之间的嫌隙已经被李妙放下了，趁机撒了撒娇，两个人也就和好了。
“对了傻乔，”李妙又突然开口，“你之前不是很介意沈林和任露菲的事吗？”
任露菲就是沈林同社团的团员，挽了沈林的胳膊被人拍下来过的。她的心里曾经为沈林圈出了一块地，任露菲这件事便是在这块地里插上一根刺，她对沈林慢慢放下的时候把这根刺拔了出来，可是那个地方其实一直留下了一个伤口。李妙提起这件事无疑是在那个伤口上面重新插上了一根崭新的针。余聿乔觉得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心跳也快了起来。
“他们艺术团当时在排练一个剧，任露菲借着要选女主角去操场拦下了在跑步的沈林，借口跟他讨论剧情两个人便一起绕着操场走了几圈。任露菲还演了起来，便挽起了沈林的手臂，沈林立马让她放开了。可是操场人很多，还是被人拍下来了。沈林在意你的感受。立马让人删掉了。”李妙想再为沈林争取一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余聿乔。
余聿乔皱了皱眉头，她和李妙没有读同一个大学，这件事她只能是从沈林那里打听到的。
她和沈林，一直都有联系。
余聿乔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她和李妙刚和好，不好又为了沈林再吵架，笑了笑说知道了。又聊了两句便推脱还有事就挂了电话。
她很想找一个人来讨论这件事，涉及到沈林不能够和未灿讨论，涉及到李妙又不能和言桐姜笑讨论。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孤立无援，看了看空旷的房子，落地窗外便是漫无边际地黑夜。
孤独感更浓了。
未灿回来的时候余聿乔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未灿放下手上的东西便把她抱回房间。
刚把余聿乔抱起来她就醒了，揉了揉眼睛问：“你回来啦？”声音软软的像小奶猫撒娇。
“你这次怎么醒了？”未灿回忆起上一次从书房抱着她回房间，她竟然也睡得稳稳当当，还担心地震来了这只小睡猪怎么能跑掉。
“因为心里一直想着等你回来，就没睡熟。”余聿乔撅起嘴撒娇，话里的意思是还不是都怪他这么晚回来。
“好啦，都是我不好，所以我给你带了鸭架回来了。想着你没睡的话一定饿了，睡了的话还可以放着明天吃。”
余聿乔一听觉得确实有些饿了，挣扎着下来要去吃夜宵。
“阿灿，你说……”余聿乔啃完手上的鸭架之后，舔了舔手指，突然开口，“如果一个女生她突然知道了一个八卦，而且她知道这个八卦只可能是八卦的男主角告诉她的。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我不也是八卦吗？”
“意味着他们关系还不错啊，还能意味着什么？这个男的都把跟自己有关的八卦跟这个女的说了，肯定关系还不错啊。”未灿没想太多，以为余聿乔只是随口问问，便也随口答了，然后抽出纸巾给余聿乔擦了擦手指头。
“可是他们关系不应该这么好的吧……”余聿乔思索了一下，“而且是澄清的八卦，这个男的跟这个女的澄清了跟自己有关的八卦。”
“那这个男的喜欢这个女的啊。”
“不，不可能，这个男的有喜欢的人了。”余聿乔立马否决了未灿的想法。
“那就是这个女的喜欢这个男的啊。”
“也不可能。这个女的认识男的喜欢的那个女的。”余聿乔又否决了未灿的想法。
“有什么不可能的啊，这个女的认识那个男的喜欢的女的，也阻止不了她还是喜欢人家啊。感情这种事，不就是这样的吗？”未灿回答完却悄悄起了疑心，可是这一下子，还是不能够把余聿乔话里的人对上各自的身份。
“感情这种事啊……”余聿乔思索着未灿的话，心里有些慌乱。
“好啦，不要想那么多了，吃完就快去睡吧。”未灿揉了揉她的头发。
余聿乔点了点头，也就假装不在意这件事起身去睡觉了。
已经是十二月下旬，元旦便也很快到了。新年的时候余聿乔和未灿肯定是各自在自己家，未灿便对这个跨年夜十分地上心。
12月31日的晚上余聿乔刚洗了澡出来，未灿就神神秘秘地拉着余聿乔出去。阳台上放了两个已经拆开来的孔明灯，余聿乔看见的时候瞬间就明了未灿跨年夜给她准备的仪式感是什么了。
老实说余聿乔对孔明灯这种东西是没什么好感的，她高一的时候跨年夜就和李妙、言桐、姜笑一起放了孔明灯。她写了三个愿望：一愿父母感情和睦，二愿她和沈林如愿以偿，三愿考上A大金榜题名。
结果是父母分居，她为了沈林放弃A大到外地读书，和沈林不欢而散朋友都做不成。
都说生日愿望不说出来才会灵，那把愿望写在孔明灯上面怎么就能灵呢？人类真是自相矛盾。还不如去庙里求求神明，你给他香火他给你实现愿望。在余聿乔这种商人眼里等价交换显得更可靠一些。
但是还是希望不求神明也能过得好吧。
余聿乔叹了口气。
二十来岁的男生大概很热衷这种吧，不想扫了他的兴致还是假装很开心陪他上天台放孔明灯。
未灿拿着马克笔，趴在地上在孔明灯上写愿望，余聿乔想着无非是一些父母身体健康，工作室红红火火，他们两个感情长长久久之类的话。余聿乔站在他身后看他一笔一划地写上自己的愿望。
未灿只写了两个字：平安。
写完转过身冲着余聿乔笑了，“我总觉得愿望写太多会不灵，很多愿望是可以靠人力实现的。比如想要父母身体健康就多回家照顾他们，想要事业有成就自己加倍努力，想要和你有个未来就好好爱你。唯有平安难得，世上意外太多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所以我许愿从来只许平安。”
余聿乔听完觉得自己方面确实太贪心了，一下子写了三个愿望难怪全部都反噬了。记得未灿说过自己长这么大都过得挺顺利的，原来是不贪心的人都会有好报啊。
未灿把马克笔递给她，让她在另一个孔明灯上面写上自己的愿望，余聿乔只是苦笑，“你境界这么高，写完了还让我写，我能写什么呢？”
“我哪有境界高，我也只是写写自己的愿望。”未灿没有收下这奉承，撺掇着余聿乔赶紧写自己的愿望。余聿乔略微思索便写了四个字：
不要变糟。
哪敢求什么万事胜意，现在过得不算太好，可是也不算太糟。有自己的朋友和爱人，父母感情不好可是给她的宠爱也没有减少，那就不要太贪心，维持原样，不要更糟就好了。
两个人一起把孔明灯给放了，看着孔明灯愈飘愈远，余聿乔的思绪也跟着飘远。
未灿从后面搂住她的腰，“会越来越好的，有我呢。”
余聿乔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感慨道：“真想看看烟花啊，跨年还不能看烟花吗？可惜小区里是放不了了。”
未灿柔声哄着，“那就看看星星吧，天台能看到的星星比平时多点呢。”
等到接近零点的时候，未灿模拟了放烟花的声音，为她放了一个假烟花，然后说：“新年快乐，我爱你。下次我会带你去看真烟花的。”
“我也爱你。”
年轻时候觉得最热血的画面就是和喜欢的人站在高处冲着远处大喊：某某某，我喜欢你。他们现在就站在高处，可是却只能看着对方轻声说：我爱你。而不敢大声冲着远处喊，因为怕被投诉。
余聿乔和未灿并肩站着，转头看着少年锋利的侧脸和嘴角明朗的笑意，居然也觉得热血沸腾。
年轻是会传染的。
“新年快乐，我爱你。”余聿乔说，然后在少年的侧脸上落下一个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