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便是愚人节。
余聿乔办公的时候右眼皮一直跳，才突然想起来沈林来过的事，只当沈林是玩笑话，便也没有太多在意。
门外又有人敲门，敲门的人正是之前害她弄坏了玉佛的实习生。怯生生地在门后露出个脑袋，“余总，会议室里有人要找你。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说她姓李。”
余聿乔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妙。
新年那件事以后，她是一直没有找李妙问个究竟的，但是一直有意无意地避着李妙，估计李妙也有些许察觉。不然不会不给她发微信直接来找她的。还来的是公司。
余聿乔立刻起身走到会议室去。
李妙端坐在里面，余聿乔到的时候她正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怎么了吗？”余聿乔问，“怎么直接到公司来了。”
“我们去找个地方说吧。”李妙的脸上挂着笑容。她拿着包站起身来，余聿乔眯起眼看她，从前只觉得她温柔，现在却觉得每一分温柔背后都带着两分冷洌。
余聿乔只觉得右眼皮更加狂跳不止，心里有些许明白了这莫名其妙的凶兆应该是缘于李妙而不是沈林。余聿乔微微扬起下巴，抿紧了双唇发出一个“嗯”的音节。
她们约在了Lavie ，余聿乔觉得讽刺得很。Lavie 是她们这么多年来最喜欢的聊天聚会的场所，少女时期的喜怒哀乐全都在这里托盘而出，而终于有一天她们会这样面对面坐着，拥有像谈判一样冷静的氛围。
“沈林去找你复合了吗？”李妙一坐下就问，她现在似乎也不避讳让余聿乔知道她喜欢沈林的事了。
“是。”余聿乔回答，“你喜欢沈林是吗？”
“是。”李妙的回答也是肯定。这是余聿乔之前就猜测到的事情，但是从李妙口中说出来还是觉得心痛。余聿乔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李妙却也不管她，继续下一轮的提问，“你打算和他复合了？”
“是。”余聿乔其实没有答应，在她的记忆里没有，她并没有把沈林后来的“胡言乱语”当作是一回事，她此刻回答“是”只不过只为了气一气李妙。十几年的姐妹情，为了一个男人却开始算计她，甚至现在开始质问她，她也不想让她好受。
“不要和他复合。”李妙说。
“为什么？”
“因为我怀了沈林的孩子了。”李妙回答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就像在问她对咖啡厅的新品是否满意一样。
余聿乔的右眼皮突然不跳了，因为右眼皮跳动要预示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此刻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她想她脸上一定满是慌乱吧，在镇定自若的李妙面前显得格外狼狈。
“孩子是怎么来的？”余聿乔想到沈林还来找自己说复合的事，如果两个人真的是情投意合来的这个孩子，依着沈林的性格沈林不会再来找自己复合的。
“你倒是不傻。”李妙冷笑，“确实，是我。我们两个就有了这个孩子，沈林真的不错，两次就有了。可惜你当年要那副矜持的派头，你都不能体会一下沈林是多么厉害呢。”
余聿乔突然开始反胃，捂住嘴忍住呕出来的冲动，这些是什么话啊？她从来没想过这些话居然可以从李妙这样温柔淑女的人口中说出来，这些话分明是荡/妇才会说的话。
“怎么？酒后乱性还可以乱两次？恐怕沈林自己也是愿意得很啊。这种男人你稀罕我不稀罕。”
“你只猜对了一半，第一次才是酒后。你猜是哪次酒后呢？是新年那天他送你回家后，在家里也喝得烂醉。恰好我去了，他把我当作你了，对我热情得很。他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也无所谓。”面前的李妙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看得余聿乔一愣一愣，想再从她身上找回一点从前的影子，李妙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还好我聪明，我拍照了，还录了视频。我告诉他，再陪我一次，不然我就要把这些发给你。沈林可真爱你啊，为了保住在你心里的形象，可以跟不爱的女人上床。”
“太疯狂了。李妙你何必呢？”余聿乔眉头越蹙越深。
“是啊我何必呢？追求我的男生也很多，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沈林。可能因为他一直放不下你吧。从小到大什么好的东西都是你的，我们一起练的舞，老师要让你当主舞。我们一起投征文比赛，老师偏偏要选你的。明明我的脑子比你好，每一次活动，老师也要选你的安排。我真是受够了，谁都要给你偏爱。”
余聿乔听完这些话觉得不寒而栗，手脚仿佛都被冻住了，也不知该如何言语。李妙总是温柔地陪着她，照顾她。她把李妙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她以为李妙只是太爱沈林了才开始恨自己。虽然这件事也让她无法原谅，可没想到，从一开始，李妙就没把她当作过朋友，这么多年的友谊都是假的，这么多年的好，也是假的。
“藏了这么多年，今天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了？”余聿乔问。
“因为我太恨你了，我再也装不出对你好的样子了。就是这样了，你这样伤沈林的心了，他还是要和你复合，你居然还要答应他？那我呢？我怎么办呢？没有人想过我。我跟沈林说我有他的孩子了，让他别跟你复合。他居然问我他都做好所有措施了为什么我还怀孕了，还让我打掉。我以为他很温柔呢，没想到他所有的温柔都只对你，我恨极了，我要把他丑恶的嘴脸告诉你。以后你们温存的时候就会一直想起我的脸。”李妙一言一句说得温柔，话里却句句污浊。余聿乔觉得自己虽然坐着，但却已经浑身发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索性一次性问清楚了。
“所以你也是故意发朋友圈让未灿看到的吧。”
“对啊。”李妙供认不讳。
“为什么呢？我跟未灿好好的不是方便你跟沈林在一起吗？”
“可是我也不想看你幸福啊。”李妙语气依然温温柔柔，不知情的人看起来倒像是李妙是一个情感导师，正在劝着余聿乔什么。
“好，你走吧。你既然这么恨我，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余聿乔闭上眼睛，她此时浑身发抖，声音里也有些颤抖。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让李妙离开，她害怕李妙再说下去又说出一些她不想知道的事情，也害怕自己会失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泼妇。“以后我们也不要见面了。”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不必了。”余聿乔断然拒绝。
李妙却不管她继续说道，“当时你和未灿新家的设计是沈林做的。他还瞒着你不想你知道，为他人做嫁衣，这种事也就只有沈林这么痴情的人才做得出来了。可惜啊，他的痴情只对你，对我只是彻骨的寒冰。”
李妙说完便走了。余聿乔有些失神，心里各种情绪都需要消化。她尝试了一下确实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拿出手机给言桐发消息，让她过来。
言桐比预计中快到了很多。
余聿乔有些惊讶，言桐指了指手机，说，“看到李妙把群解散了，我猜你们闹翻了，就赶紧过来了。果然后面你就给我发消息了。”
余聿乔拿出手机往下刷，才发现他们之前的群的聊天框被压到了跟下面，聊天框上最新一条是：“妙妙”将您移出该群。
余聿乔点进去李妙的名片里将备注妙妙改成了全名，又返回群聊把聊天框给删了。
她每次换手机前都会备份他们群的聊天记录，所以这上面有他们很多年的聊天记录。此刻群已经没了，聊天记录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处理完这些她才对言桐说，“桐桐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李妙一直很恨我。我想起来就觉得可怕，她对我那么好，可是全都是假的。”余聿乔跟言桐讲完了所有的事，又问，“那姜笑呢？要不要跟姜笑说这件事？”
言桐摇了摇头，“我觉得姜笑估计是站在李妙那边的。”
余聿乔想起来，最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李妙和姜笑一起玩，她和言桐一起玩，后面她们才四个人一起玩的。姜笑肯定是站在李妙那边吧。之前姜笑一直对她们没有太过热络，她们一直觉得是性格原因，看来姜笑似乎也从来没对她们付出真心过。
余聿乔将言桐的手握得更紧，“桐桐，这之后我就剩你一个人了，你不会像李妙那样的对吧？”
言桐眼里满是心疼，“傻乔，我不会那样的，不会的不会的，我们的友谊会地久天长的。我可是为了你抛下过和男人的约会呢，我可是所有的男朋友都要介绍给你认识呢。不仅你只有我了，我也只有你了。依靠我吧，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也会很好的。我把给她们的爱都收回来了，现在全放到你一个人身上了，你现在身上也是三份的爱，一点也没有少。”
余聿乔看着她，热泪盈眶。没事的，人生路上总有失去的，只要背后还有依靠那还是可以无所畏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