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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觉醒(中)

这个时间的小区里是格外宁静的。说是宁静而非寂静,是因为缺少的只是人类活动的气息,而生机确实勃勃。期间的几场雨,已经彻底唤醒了所有沉睡的生灵,岩缝间,树叶的背面,谁也不知道隐藏着多少生命,在默默繁衍生息。

不久之前,夏孓虽然喜欢观察细微的生命以自己无法理解的规则履行着生命的职责,但从没有设想过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除人类之外的其他特别的生灵。人类早已脱离了畏惧自然,顺应自然,崇拜自然的阶段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业火般燃烧的征服欲和居高临下俯视的视角。所有历史都在记载,人们改变了自然,征服了自然,并把这作为发展史上很光辉灿烂的一笔加以传颂和歌唱,短短数千载的历史,达到了自认为从没有其他生灵达到的高度,却早已忘记悠远的岁月里也曾经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默默蜷曲在岩洞里,望着天边的雷鸣和倾盆的大雨而心生畏惧和崇拜的生活了。

“这也是发展的必然和毁灭的根源吧,消失的那些曾经的支配者们,也走了这样一条老路,最终也只遗留三三两两还残存着。”夏孓心里默默想着,“那么如今的他们,又以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看着这世间忙忙碌碌的人类和被飞速改变的世界呢?也许真的如记不清是谁说的那样‘对世界而言,每一个种族的出现只是某处病变,可以用来刺激本身的免疫系统工作,来维持大整体的平衡和活性吧。’也许我们所谓的支配地位,也只是个笑话而已。”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很远,貘突然停了下来。

“喂!想什么呢?有空紧张不如看看我们这是到了什么鬼地方了,黑灯瞎火的,‘她’就没跟你说更详细的地方吗?”貘有些不耐烦了。

“没有,只说到西区的垃圾站。”

在夏孓四处打量时,突然一道黑影跳到了离两人约莫七八米远的地方。夏孓吓了一跳,差一点叫出声,但貘却很冷静,借着月光,两人看清是一只花斑的猫,长得很壮硕,毛色鲜亮,一点没有寻常流浪猫狼狈的样子。

“啊!是你。”夏孓认出了这只花猫。

在夏孓出声的同时,貘脖子上的momo也认出了让自己受伤的首恶之一,企图离开貘的身边,去同花猫争斗一番来找回上次的场子。不过貘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示意稍安勿躁,“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知道你大概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带我们去见正主吧。”貘扭头向花猫。

花猫仔细打量着两人,随后又很人性化的轻蔑地瞟了momo一眼转身开始不疾不徐地带路,显然他已经接到了黑猫的命令了。

夏孓轻轻附身到貘的耳边,小声询问:“这花猫也跟我们一样聪明?”

“没那么多足够智慧的,顶多比你的老狗强上一线,算是跨进了门槛,要是这么寻常就能见到其他的智慧物种,人类哪里有那么容易就统治世界了。只不过估计是跟在‘她’身边,而且也已经混迹人类社会很久了,所以能够沟通而已。”

“哦。”夏孓松了一口气,却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经质了。

花猫选择路线的时候,显然是不会站在两人的角度上来考虑的。最终在第四次需要翻过一座院墙的时候,貘终于爆发了。

“有完没完啊,别神经兮兮绕路了,我发誓,这鬼地方我绝对不会再来了,今天只是陪这个豆芽菜来这里而已,搞什么反侦察手段啊!还怕我记路不成!”貘近乎是要咆哮出来了,可他用稚嫩的声音说着抱怨的话却实在引人发笑,夏孓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貘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盯着花猫,同时示意如果不走好走一点的路,并尽快到达,自己就不走了。

花猫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接到的命令是领着两人到黑猫那里去,可是谨慎的本能反应和貘提出的要求形成了强烈的冲突,一时间有些处理不过来,于是只能傻傻坐在原地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前进下去,局面一时间僵住了。

貘被花猫气得恨不得上去把他抓住,好让他领路,可是花猫非常小心始终保持着距离不接近两人。就在貘考虑是不是要动用点手段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喵的一声,不远处的花猫在盯着貘的同时,也开始喵喵起来,似乎在交流着什么。不久,一只橘猫从草丛中挤了出来。

“呵,又是老面孔。”夏孓小声嘀咕着。

似乎达成了一致意见,两只猫领着两人开始穿过还算好走的林间小路,终于,来到了位于垃圾站毫不起眼的一角,这里似乎被废物包裹起来的空间,充斥着衰败的气息。橘猫,抬了抬爪子,向一个地方示意了一下,便和花猫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中。夏孓看向橘猫示意的地方,是一块废弃的门板,于是上前,把门板拖开,一个漆黑的,可以勉强容纳一人通行的洞出现在了面前。

貘皱了皱眉头,捏着鼻子把在洞口来回张望的夏孓赶到一边,同时示意他跟在自己后面,而后俯身钻了进去。

洞里并没有想象的那样恶臭且肮脏潮湿,相反非常干燥,空气流通也很顺畅,只是前进的道路非常低矮且蜿蜒曲折,让人有些压抑,也许直线距离比实际走得路要短很多。越深入越昏暗,没办法夏孓掏出手机开始照明,本来貘是不愿意在安危不明的情况下暴露目标的,不过夏孓再三解释如果黑猫有恶意,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折,最后貘也就默许了。

终于,走到了小路的尽头,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扇紧闭的大铁门,奇异的是门上并没有把手一类,锁眼也被某种金属熔化后凝固的产物堵住了。貘用力推了推门,门没有丝毫的反应。

“后退!”就在夏孓一筹莫展的时候,貘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大叫了一声。

夏孓还没反应过来,之间紧闭的铁门上的一小块地方开始变得扭曲,随后又像食物上出现的一点霉斑一样慢慢扩大,而后整块的合金材料开始变得像流质一般,却老老实实悬浮着,借着灯光看起来,就像门上的一部分变成了液体,由下向上缓慢逆流着,最后逐渐虚化形成了可容一人通过的一块区域,却终究看不见门内的情况。

待得变化稳定,貘缓缓向前,探出一只手,不可思议地穿过了铁门而毫发无损,反复试验了几次,发现没有问题,两人才最终踏入了门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很整洁,但是略显陈旧的空间。

大理石桌上老旧的油灯还在发出者昏暗的光,黑猫静静蹲坐在沙发上的书本上,似乎已经等待很久了。

“你们来了。”两人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虽然优雅,但是却自带着一股威严与气势。

“谁?”夏孓一愣。

“你傻啊,除了这黑猫还有谁?”

“怎么我也能听懂了。”

“我们中计了,这个空间全部充斥着的是她的气息,她在这里近乎是可以控制一切的存在,想让你理解她的意思只是一个念头而已,这下我们还没开始就已经处于下风了。”貘警惕地注视着黑猫,同时momo圆滚滚的眼睛也开始眯起,灰白的毛发上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见开始有细小的电弧从一根发梢跳跃到另一根发梢,身体完全绷紧,像随时准备扑出的样子。

黑猫完全无视了貘和momo,只注视着夏孓。夏孓缓缓上前,拍了拍貘的肩膀,让他放松,

“没事的。”

而后转头向黑猫,“我依约来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想问问你。”

“说吧。”黑猫似乎早有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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