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小子们!好了没?”,丁立带着八九名夷兵,人人湿葛布蒙住了口鼻,在火堆旁,不住地向后面催促,“前面马粪都快烧完了,新的咋还不来?”
负责挑运的夷兵愁眉苦脸的回道,“丁将军,三天来,拢共就收集这些马粪,新的马粪哪能这般快,马粪一出来,兄弟们就百米冲刺的送过来。现在是真的没了,兄弟们在给马群喂料呢,可就那么几十匹马,马粪有限啊,就是人,他也不能时时拉屎吧。”
“嗨!”,丁立瓮声瓮气的叹口气,“早知道昨晚就再给马群加点料,现在临时抱佛脚,济得甚事,就这些马粪,恐怕东吴的狗崽子不够喝啊”,说道这里,他哈哈大笑起来。
毒烟的效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崖之隔的高峰上东吴兵的惨呼,逆风向里清清楚楚的传到三峡大营,让丁立倍感痛快。
但是,马粪已经不够,弹药后继无力,丁立担心山上的东吴兵因此逃过一劫,苦思能用什么东西代替马粪,继续释放毒烟。
第一个提出毒烟计划的韩龙,却不在这里,他正在全力救治刚开始不小心吸入毒烟的四名夷兵。不过万事开头难,众人欠缺的只是毒烟攻敌的想法,只要韩龙提出这个思路,众人发现计策有效时,自然会开动脑筋,完善计划。
“来,兄弟们都想想,群策群力,还有啥有毒的,都放进去,越毒越好。”
话闸子打开,各种异想天开的建议,纷沓而至,很快毒烟里又加入巴豆、断肠草、五步毒、蛇涎草、毒蒿子、滴水观音等等。军营的物资,找不到多少这样的“干草”,丁立派三十多名夷兵自营后出去收集。
隆冬季节里,草木干枯,夷兵则把有需要的“毒草”连根挖出,山地里长大的他们,为生活所迫,自小就能分辨哪些野草能吃,哪些有毒,找到“毒草”以后,收集成堆,搬进大营。
于是,越来越多的毒草被放到了火堆上,和马粪掺杂燃烧,被西北风连绵不绝的吹到东吴兵阵地上。从高峰到火堆有六百多步,上方的东吴兵惨叫声,越发凄厉。
已有东吴兵被毒昏了头脑,昏昏沉沉中,从上百米的高峰上,失去了理智,凭空跳下,“噗通”,摔在坚硬的山地上,血水四溅。
有几名东吴兵,甚至跳进了三峡大营里。
丁立看着摔成肉泥的东吴兵,冷笑不已,心里有复仇的快意。
对敌军使用毒气,他心里没有任何犯罪的负担。自东吴罔顾道义,背盟偷袭荆州,与大汉为敌,两者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丁立狼狈逃出江陵后,只恐计谋不够狠毒,杀的东吴兵不够多。
东吴军营本阵,陆逊镇定依旧,出去接应、掩护撤离的部队,在他的调派下,井然有序,但他的心里已是怒不可遏。他能想象高峰上的东吴将士正饱受怎样的折磨,如果救治不及时,恐怕弓箭手会减员八成以上。
谁也没能想到,三峡大营的荆州军会使用“毒气”,来攻击东吴兵。毒烟和早晨的大雾混在一块,让人无声无息间就中了招,等到发觉有异的时候,已四肢发软,甚至来不及喊救命,更逞论自救。
而先一步派去救援的李异所部,据传令兵回报,又有近百人因搬运昏死战友时,不慎口罩掉落,露出口鼻,也中毒了。
战场之上,无所不用其极,陆逊感叹对面荆州军将领的计谋毒辣,也佩服对方的急智,竟能在绝境中,想出这等战法。
陆逊已经决定,如果荆州军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那么,等两三天后,长江沿岸“小阳春”天气到来,东风乍起时,也给三峡大营的荆州军一份毕生难忘的大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突然,高亢的吼声,自营外左前方响起,杀声震天。
在东吴军忙于救治同袍时,荆州军趁势杀了出来。
赵瑛、文布各领一支千人队,像两只铁拳,砸向东吴的军列。
此时,东吴李异的三千大军在忙于搬运战友,高峰上的四千弓箭手,一大半都丧失了行动能力,必须搬下高峰救治。
东吴大军因中毒而战力大减,这是荆州军最后的机会。三天的交锋,让赵瑛等荆州军将领明白,如果不趁此机会击溃东吴大军,等一万敌军恢复过来,三峡大营的陷落,将不可避免。
眼前的东吴军,近三千弓箭手中毒昏死,又有同样数量的敌军,在搬运救治,一万东吴军虚弱至此,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趁他病,要他命!
但是,正在指挥救援的东吴李异,看到远处荆州军突袭而至,却是阴冷一笑,像看着落入陷阱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