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光殿请安回来后,青芜便让人传午膳,和惟愿用完午膳之后,青芜便谴退一众仙娥,拉着惟愿说话。
“母妃你是有什么事要给愿儿说吗?我见你把她们都叫出去了。”惟愿眨巴着眼睛问道。
“愿儿,今日在神光殿内,你是说的是真的吗?你真想搬离清芜殿?”青芜定定瞧着惟愿。
“母妃,愿儿今日是不想让你与父君为难才那般说的,愿儿知道您不愿让我与您分开,但是今日父君说在这天界别的公主都是如此,如果愿儿坚持住在清芜殿,难免会落人口实,平白给母妃带来困扰。而且愿儿还害怕父君发怒......”惟愿一脸实诚地说着?
青芜怎会不知其中的道理,只是没想到惟愿在天池之中沉睡了十万年,本以为醒来和人间懵懂无知的稚童一般,可没想到却似经历过世事的大人一样,多少有点难以置信。
“愿儿,这些年你真的一直沉睡吗?”青芜似没头没脑地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自然,不过母妃,愿儿虽一直沉睡,但脑子一直是清醒的,只不过身体中似乎有什么困住了愿儿......”惟愿有些困惑地说道。
“东西?”青芜沉思了一会儿,“想必是愿儿的身体还未恢复,所以才导致一直无法苏醒吧!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愿儿不必放在心上,现在不也好好地坐在母妃面前吗?”青芜微笑道。
“是这样吗?”惟愿似懂非懂地问了一句,青芜脸上顿了一下,“是这样的,母妃不会骗愿儿的。”
惟愿点了点头,“对了,今日我们临走时,你父君提到下个月将举办琼浆仙会,刚好也可以借这次仙会让你正式在众神面前露个脸,所以你须好好准备准备,不可怠慢,琼浆仙会可是五万年才举办一次的,也该是你运气好。”青芜对惟愿嘱咐道。
“什么是琼浆仙会?为何父君要借这次仙会让我在众神面前露脸?”惟愿不解地问。
“琼浆仙会顾名思义,便是以琼浆玉露所得名。凡间有人曾云‘生何欢?死何愁?皆如此,不如一壶玉露把魂还。’凡人将玉露比作美酒、认为只要醉了,便可忘记身边烦恼,因此琼浆玉露在凡人眼中便成了上好的美酒,而天界的琼浆玉露,神仙喝一口琼浆玉露便可提升百年的神力,若是凡人喝一口便多得百年寿命,而这琼浆玉露乃天后娘娘桃园中的桃花酿造所制,那仙树五百年才开一次花,一千年才结果,用那桃花酿成的仙露需埋入桃林内三万年,集上乘的日月精华,万物之运气,方可酿成琼浆玉露,因酿造过程繁琐,所以在天界每五万年才能举办一次琼浆仙会。”青芜耐心地解释道。
“如此难得的琼浆玉露,想必各位神君一定都会前来赴会吧?”惟愿道。
“对啊!所以你父君才会特意借这次仙会把你引荐给各位神君。”青芜笑笑。
“愿儿本是父君之女,何须如此麻烦?”惟愿歪着头伏在桌上,一脸疑惑。
“在这天界的每一位神君都是渡一次飞升劫,历尽人间八苦才得以封神入神籍,虽说愿儿乃天帝之女,但天规立在那里,即便你是公主,也不能坏了规矩,你未渡劫,未历八苦,所以你父君现在借此仙会也只能昭告各路神君你乃天帝之女,一来堵住悠悠众口,二来也可方便今后你在这天界行走,不被别人诟病。”
“原来如此。”惟愿懒洋洋地说道,“没想到在这天界规矩也如此之多,我还以为只有人间的皇宫内的那些凡人闲来无事才立这么多规矩,原来倒是愿儿多想了。”
青芜一脸宠溺的刮了刮惟愿的鼻子,“所以说啊,小花猫,你只当记得这些时日多学学天界礼仪,好好准备出席琼浆仙会便可,瞧你吃得满嘴都是油。”
“我嘴上有油吗?”惟愿一下坐直身,举起手便想用衣袖擦拭,“等等,不能用衣袖擦,喏,这是手帕,要用这个擦嘴。”青芜说着掏出一张手帕递给惟愿,惟愿接过青芜递过来的青色手帕,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昨日那男子留下的那张白色手帕,脸不由地一下红了。
半晌,青芜见惟愿那着手帕没有动作,便唤了一声:“愿儿?愿儿?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惟愿听见青芜的声音,回过神,尴尬地笑道:“没,没什么,我刚在想琼浆仙会的事,一不留神便想得有些沉了,呵呵呵......”
青芜似乎没看出什么异样,“愿儿不必太过担心,你只要把礼仪宫规记住便好,其余的母妃会为你打点。”青芜安抚地摸了摸惟愿的头。
“愿儿明白了!谢谢母妃,还是母妃对愿儿好。”惟愿说着,撒娇似的依偎在青芜怀中......
同青芜说完话后,青芜说她有些困乏,想去歇息一会儿,让惟愿回侧室也歇息一下,惟愿应声告退后,便打算回侧室,可走到一半,惟愿觉得自己并不困倦,觉得时辰还早,回侧室有些无趣,便告诉同行的仙娥自己去别处溜达溜达,让她们自己先回侧室,开始时仙娥是万般阻拦,可终究只是一介仙娥,无法阻拦天界的公主,于是无奈只得给惟愿让行,并叮嘱惟愿一定要早些回来,这才作罢。
惟愿好不容易从清芜殿出来,正打算着要不要去找元珍神君,可转念一想,想到今日元珍对自己的态度,想着想着觉得胸口有些闷,“罢了罢了,谁要去找那个石头脸,我去别处溜达。”惟愿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说着,便兴冲冲地向清芜殿东侧方向走去。
“早知道带个认路的仙娥出来。”惟愿顺着清芜殿东侧一直行走,也不知走了多远,脚上都有些酸乏了,当走到一处宫殿门前,奈何她又不识字,见四周无人,便坐在那处宫殿门前的台阶上,打算休息一下,一会儿再返回清芜殿。
“奇怪,这座神殿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连仙娥仙侍都不曾遇见一个。”惟愿坐下后看了看四周,发现台阶上都积满了很厚的灰尘,神殿的大门上都结了几个丝网,墙壁上到处斑驳不堪,那牌匾上的字也看不出漆色了。惟愿想着,便起身拖着酸疼的双腿推门走进大殿。
当惟愿走进那座大殿后,眼里瞬间呈现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碎的瓷瓶,倒塌的桌椅,半掉在空中的牌匾......还有正殿地上有一处有些黑色的污渍,突然间觉得空气中似乎还有些血腥之气。
“这是哪位神君的住所?怎么会变成这样!”惟愿不禁感叹道。
在殿内观察了一圈后,惟愿觉得殿内到处都是破碎废弃之物,没什么特别,正打算转身离去,突然不知是触碰到了在书房内的什么机关,竟跌进了在书架后的一处暗阁中,“什么情况?”惟愿一时没反应过来,随着暗阁的门一下的转动开合,跌坐在地上,摸了摸摔在地上的屁股,惟愿不满地抱怨了一声。坐了一会儿,惟愿起身才发现四周暗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这到底是哪儿啊?这么黑!”惟愿不满地嘟嚷道。说着,转身摸索着寻找烛台。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摸到墙上的一处烛台,正要点火,才发现烛台让什么点火的东西都没有,而自己又不会使用神力,“这天界的人连一个火折子都不舍得留下吗?叫我这种在天界毫无神力,在人间手毫无缚鸡之力的神仙可怎么活啊!”
惟愿有些懊恼地踢了踢墙,“我真真是头铁了才没带一个仙娥出来,还不知溜达进了什么地方,这么黑,怎么出去啊!”
惟愿蹲在地上,心里不停地思索着,就这样不知又过了多少时辰,惟愿觉得此处肯定不会有人进来发现自己,与其在这里生闷气,不如往前走走看,说不准能找到出路,于是在心里鼓了鼓气,打定主意,便站起身,伸出右脚往前方探路,然后左脚一步步跟着右脚往前走去。惟愿脚下不停动作,但耳朵一直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只手扶着墙壁,一只手向前抬起伸出,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前挪。
也不知走了多久,惟愿总觉得自己处在这片黑暗中,无边无尽地越走越远,心里也渐渐打起鼓来,头上也渐渐浮出一些虚汗,“怎么回事?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完?这暗道到底还有多远?还要走到什么时候?”惟愿心里想着,却一点也不敢松懈下来。
正当她硬着头皮打算继续往前走时,右脚脚下一空,身体随着右脚踩滑便向前扑倒去,“完了完了!这是台阶啊!”惟愿心里一片混乱,闭着眼等待着身体摔落的一刻,却不想跌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惟愿等了半晌,发现自己没有摔下去,松了口气,但腰上传来的热温令她瞬间回了神,惟愿双手试探地伸出,在那人的胸膛上摸索了一番,“这,这是位男子!”惟愿脑中第一反应,“好结实啊!”惟愿心里感慨着。
似乎有银铃声微微响起,惟愿听着银铃声有些熟悉,“美人儿,我的胸肌你可还满意?”男子戏谑的声音在惟愿上方响起,惟愿听到男子的话,手一顿,连忙从无冥的胸膛上移开,脸一下红得彻底,亏得是是在黑暗中,惟愿有点庆幸,觉得对方应该看不见自己此时的窘样。
“美人儿,你不会脸红了吧?”无冥低下头靠近惟愿,惟愿只觉脸上有热气呼来,“啪”的一声,周围瞬间亮起来了,无冥一个响指,把所有暗道里的烛台点亮了,这时惟愿终于看清了此时的处境,自己的脸正和无冥的脸面对面紧挨着,鼻子都快贴在一起了,而自己此时正被无冥圈在怀里,无冥则一脸邪笑地看着自己,惟愿只觉脸又烫上几分。
“还真是脸红了,原来美人儿的脸皮这么薄啊!刚刚在我胸膛上摸来摸去的,我还以为美人儿生性很是开放呢!”无冥轻轻吐出一口热气笑道。
“刚,刚刚我只是......”惟愿努力想着说辞,“我刚刚看不见,所,所以只能用手确认一下你是男是女,是魔还是神,我,我不是故意的。”惟愿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这是天界,这里的当然是神,怎会有魔?而且刚刚她差点跌倒,能这么轻易就接住她的除了男子难道还能是女子吗?
无冥淡淡一笑,似乎不打算这么放过惟愿,“那,我的胸肌公主殿下可还满意?”惟愿哪里想到无冥会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啊?”
“我说,公主殿下,对我的胸肌可还满意?”无冥挑眉看着惟愿,惟愿被无冥看得有点手足无措,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可惜身躯还被无冥抱着,“你,你先放开,我。”惟愿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
“你先回答我,我便放开你。”无冥故意又抱紧几分,惟愿在无冥怀中挣脱了一下,发现自己挣脱不了,“你先放开我,我,我再给你说。”
“好,那我便放开,你可说话算数啊!”无冥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脸上坏坏一笑,“嗯...好。”惟愿轻轻点头。
正当惟愿说完,无冥冷不防地放开惟愿,后退了一步,无冥本是站在暗道向下的第一个台阶上接住差点摔下去的惟愿的,而惟愿虽被无冥抱在怀里,但身形却没站稳,这时无冥突然放开手,又下了一个台阶,惟愿随着他的动作,又差点向前扑倒,惟愿原本平静下来的心随着这个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好在无冥伸手又接住了她,“你看美人儿,我一松手你就站不稳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胸膛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啊?所以装作故意跌倒,好让我接住你?”无冥抱着惟愿,嘴角上扬道。
惟愿在无冥怀里呼着气,缓了缓,然后站直身体,推了无冥一下,“你故意的!”惟愿气鼓鼓地看着无冥。
看着眼前涨红了脸的人儿,无冥不由地觉得惟愿真是太可爱了,用手摸了摸惟愿的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你气得像只炸毛的乌鸦一样。”
“你才是乌鸦!我才不是人间那黑乎乎的乌鸦!”惟愿反驳道。
“好好好,公主殿下你最白了好不好?”无冥无奈地哄着惟愿。
“不和你贫了,对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出口在哪吗?”惟愿回过神,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找出口,不是和这人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公主一下问这么多问题,你让我该答哪一个?”无冥扬了扬嘴角道。
“那你便一个一个答。”惟愿盯着无冥说道。
“那,好吧!那我一个一个地回答。首先,这个地方,公主身为天界之人,怎会不知这个地方,还来问我?其次,我和公主一样,是误闯入这里的,最后,我也不知出口在哪里。”无冥装作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误闯进来的?”惟愿一脸狐疑地看着无冥。
“没错,我路过这里,一时兴起,便走了进来,谁曾想到竟闯了进来,如今我也在找出口,没想到就遇到了你。”无冥一脸实诚地答道。
惟愿想了想无冥的话,心里想着自己也是因为好奇才进来的,便暂且相信了他的说辞。
“你当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惟愿继续追问道。
“知道,朝晖殿,门口牌匾上不就写着嘛。”
“除了那牌匾上的朝晖殿,你还知道什么?”
“我从前听闻朝晖殿乃是从前子烨神君的神殿,后来不知怎地,子烨神君自毁神躯,便贬了,其余的我真的不知了。”无冥耸耸肩,惟愿看着他,半信半疑地思考了片刻,“那,子烨神君为何要自毁神躯?你可知?”
“这个,我便不知了,当年这事被天帝,哦,也就是你父君下旨不准任何人提起,如若谁敢抗旨,除神籍,抽仙骨,贬下凡间,况且当年知晓此事的人也寥寥无几,所以极少有人清楚这其中的缘由。”无冥事不关己无所谓地说道。
“这还真是一桩奇闻,第一次听闻有神会自毁神躯的,在人间那些凡人想求还求不来呢!”惟愿感慨道。
“做神仙有什么好的,我倒愿意做一介凡人,逍遥自在,随心所欲,何乐而不为?”
“做凡人有这么好吗?我可听闻人间有八苦,凡人可是要生生世世沉沦其中。我觉得一世苦楚已经足够,生生世世都要经历一番,我可不觉得做凡人有什么好的!”
“你这小丫头说得像是你经历过那八苦一般,你还未封神,应该还未去人间历练吧?”
“嗯,不过我总要去体会一番的,天规如此。”惟愿笑笑。
“人年纪不大,说话倒有几分老成。”无冥看了看惟愿,“不过倒挺有趣的。”惟愿没答言,突然间一个激灵道:“哎呀!差点忘了,我们要赶紧找出口了,我都出来很久了,一会儿母妃寻不到我,该着急了。”说着,惟愿便转身顺着暗道的台阶往下走,无冥没说话,静静跟上惟愿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