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弥河乃是当年女娲归化,位于一处极阴之地。这河水不似其他河流,这条河的颜色是乌黑的,就像是被墨水泼洒过,清风拂过,河水微漾,泛起粼粼波光,河面上冒着一股寒气,河底生长着许多绿色藤蔓,相互交织,这些藤蔓最爱吸食灵气,若是不小心掉进河中,它便缠上灵身,直到灵气被吸尽,才会放过。而妖族就栖息在夙弥河以西三十里处。
饶是火神褚燎,初来此地,也不免打了个寒颤,施法变了个绒领墨袍披在身上。羲御倒是很喜欢这里,若不是极阴之地,倒是个居住的好地方。
“圣尊,小神虽是火神,来了此地,也不免有些不适,此次寻找天玑星君女儿元魄一责,就劳烦您了,小神去妖界转悠转悠。”褚燎瞧着这幽森的环境,想着要是进去定会损失不少灵气,自己只有几万年的灵身,若是真遇到事,怕是粉身碎骨,灵身泯灭。再说自己只是个陪衬,值不得,值不得。
“如此,你走吧,本尊一人足矣。”羲御话音未落,褚燎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夙弥河的环境与神界截然相反,这里只有黑夜,终年寒风不止。羲御孤身立于其间,凛冽的寒风如群兽般向他袭来,发出“呜呜”的叫喊,风过衣飞,一袭红衫在黑夜里翻动着,远处飘来一个绿色光点,如繁星闪耀着,跳动着,一点、两点……越来越多,最后汇聚成了一个绿色的光球,羲御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在这黑夜之中显得愈发妖冶。
羲御就着光球缓缓前行,黑夜中不时传来一两声诡异的叫声,忽然刮来一阵大雾,迷了羲御的眼,他正要施法,大雾又散去了。
羲御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乌黑发亮的河,河面上也闪耀着绿色光点。他上前将手伸入河水中,凝神勘探,并未发现河水中有天玑女儿的元魄。正要把手伸回去,河底的藤蔓向上蔓延,想要抓住这手。羲御手腕一翻,手中便出现了一把剑,一挥手,藤蔓已尽数斩断。不料,又立即长了出来。
“这藤蔓是斩不完的。”一阵悦耳的女声从羲御身后传来,蓄势待发的藤蔓一听到这声音便如同打了秋霜,一下子全都焉了,缓缓沉入河底,河面又归于平静。
羲御转身,只见两位女子翩翩而来,那青衣女子相貌中上,粉衣女子容貌实属上乘,可在羲御眼中这二人同其他女子并无差别。
“此话何意”羲御目光从二人面上掠过,淡然开口。
“小妖不曾想竟是羲御圣尊,小妖名叫菡萏,这是我的姐姐溪客”青衣女子朝着羲御盈盈一拜,说明自己的身份。
说话间,菡萏的脸上已满面红光,含情脉脉。
不过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令羲御眉毛一挑。
“圣尊有所不知,这河底的藤蔓是斩不净的,就算除掉了根,在除根时,它会将一缕根茎分散出去,只要根茎生长在这泥底,便会源源不断的重新生长,且一次比一次威猛。”溪客神色倒是波澜不惊,慢慢将这河底的藤蔓道来。
“你可曾见过一个孩子”羲御目光又从二人面容掠了一遍,停留在了溪客眉间。
“见过,见过,前几日,我与姐姐在此游玩,忽闻水中有呼喊声,赶到河边,发现竟是一团光影,我们二人立刻跳入河中,将那团光影救了出来,询问后才得知,是一个偷偷跑出来玩的小娃娃,因受伤严重,这些日子便养在我们洞里”溪客还未开口,菡萏已抢先一步,双目含情,柔声细语朝着羲御诉说开来。
这话,羲御是不信的。
方才趁着菡萏说话之时,羲御就已经暗自查探了一番她们二人的元丹,这菡萏只有几千岁,怕是还没碰到河水就已经消散了,溪客略微年长些,不过也才几万岁,怎么能将人救出。
他曾听闻,夙弥河于妖有助其修炼之效,他们能轻松入合,却难以安然无恙从河中出来,缘由就在这藤蔓。
“本尊有一疑问,这河底藤蔓为何不伤你”羲御目色森森的注视着溪客。这话明显是认定了人是溪客所救,可这目光却是一脸怀疑。
溪客十分不解“不知圣尊是如何所想,怎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一旁的菡萏偷偷观察着二人的神情,暗生醋意,从见到圣尊开始,圣尊只从她身上淡淡掠过,并未注意她,她努力与羲御说话,羲御却只盯着溪客,莫非羲御圣尊是瞧上溪客了?
菡萏不得不承认,溪客的容貌比她美上几分,可妖界的男子大多都喜欢她,她不信能拿下那些男子,还不能让圣尊留意到她。
思及此,菡萏插言“圣尊不知,我姐姐是在这河底修炼成人的,与这河底藤蔓处了几万年,这藤蔓当她是自己同类,自不会伤害我姐姐,羲御圣尊,不妨我们先去看看那小娃娃吧”
“走吧”羲御应声。
菡萏揉捏做作着扭动身躯,在前引路,羲御跟在其后,溪客落在最后面。
溪客望着菡萏妖娆的身姿,在背后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溪客与菡萏并非姐妹,不过同是花妖罢了。
溪客在这河底修炼几万年才得以成人,菡萏之所以能化为人身不过是靠坑蒙拐骗。
菡萏与别的妖商量,若是她成人,便与那妖同修,可是真等她有了人形,早就将那妖抛之脑后,躲得远远的。
之后又到处勾搭灵气深厚的妖,服侍他们,取悦他们,用身体做交换,妖界大半的妖都曾与她一夜风流。
溪客对这种妖是不耻的,任何东西若不是靠自己虔心修炼而来,而是用不正当的勾当获取的,终有一日会消散。
妖王曾对溪客说过,若是你这般容貌和灵气,只要勾勾指头,做妖后也不会惹人非议。
这只是一句玩笑罢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三分天命,七分人为,这才是溪客一向的准则。
至于菡萏叫她姐姐,全是因为她的姿色在时间数一数二,菡萏想借她捕获更多妖的心。
素日里,时常会有几个小妖来找她,提条件给好处,让她陪他们,一开始,她还婉言拒绝,后来,她也懒得搭理,躲到夙弥河中,任由藤蔓收拾他们。
当那些小妖一脸颓气的离开时,菡萏就会出场。
可她没想到,菡萏的野心这么大,竟敢觊觎羲御圣尊。
人要有自知之名,显然菡萏在一众相貌丑陋,满身臭气的妖的追捧下,已经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识。
这次救人之事,怕是菡萏也会往自己身上一揽。
……
溪客眼瞧着他们二人的身影快消失不见了,这才提起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