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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粒老鼠屎

我家到了一年中最忙的季节,父亲使劲的磨着镰刀沙沙作响。田地里金黄色的麦穗就要收割了,人们喜形于色的准备着各种农忙工具迎接这个丰收之年。

我呢也是铆足了劲要大干一场,往年因为上着学父母从来都不同意去帮忙。这次父亲没有拒绝我,很利索的也分给了我一把镰刀。

家里一共种有十亩地小麦,连续好几日起早贪黑的忙碌才收割完五亩地。想要把它装进仓,其中要经过好几个环节,比如先用镰刀割倒,然后用牛车拉到粮场暴晒,等到中午天气最毒辣的时候再牵着牛拉上一个石磙碾碎。这时就该所有人力登场,拿叉挑,搂耙推,扫把扫,一切完毕后还要盼着起风扬去压碎的麦秸。少了哪一个环节都不行,所以这活干起来最急不得。

可天有不测风云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烈日当空热的身上汗流浃背,一会的工夫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眼看着雨就要落下来。这个季节最怕这种天气,人们都恐慌了,加快着速度抢收,怕晚了雨淋湿了小麦便会发霉。结局有时候也会出现戏剧性,雷声大雨点小累的都喘不过气却虚惊一场!

小麦总算是装进了谷仓,没等来得及休息大闸放水了,人们又马不停蹄的开始了抢种。我家这片土地有点特殊性,地势洼一逢雨季就会积满很多水,像种玉米呀花生呀都不行,别无它选只能种水稻。

种水稻的工序更加的繁琐,育秧,灌水栽种,撒肥料打农药比种别的庄稼要多出好几遍,最最关键的田地里还不能断水。等收割的时侯要把它们打成捆,再用牛车拉到粮场拿机器脱粒。我挽紧裤腿弯着腰在灌满水的田地里插秧,边干着边想着这一道道工序作为农民着实不易。

夏天到了,简直就是我们男孩子的天堂。池塘边捉青蛙,河沟里摸鱼,爬到树上掏鸟窝,还翻进人家的菜园子里偷摘黄瓜。俨然我成了孩子头,每天无所事事的东瞅瞅西望望干尽了“坏事”。

当下的我特想把光阴就此停留,脑袋里封存了上进心整日的都是嘻嘻哈哈。除了干农活的时候我每日都会睡到日上竿头,电风扇呼呼的作响丝毫惊扰不了我的美梦。父母看我变成这样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急得俩人背地里不知掉了多少泪。

正当俩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邻居张二叔从南方回来了。往年他从外面回来都会找上我父亲喝上几盅,但因张二婶翠莲与王德才那档子事,可能怪罪父亲没有替他照管好,这两年明显的交往少了。

他看像去应该在外面发了财,西装领带黑皮鞋满面春风。张二婶也整天的围着他去大街上转,要换做以前她都懒得搭理他一眼。走在大街上不管遇到老的少的他都会主动发烟,故意让大伙看明白他已不是曾经那个窝囊蛋,咸鱼翻身了……

父亲提着两瓶白酒主动去了他的家,他有点意外但不惊讶忙驱使张二婶端茶倒水再炒两个菜。闲聊了一会菜就上了桌,于是两个人就喝了起来。酒过三巡后父亲便直来直去的说,希望他再出门的时候带上我。

我父亲的话一说出口,他便放下了酒杯。仰起头沉默了有一刻钟吧,他才张口说话:“既然成海哥开了口,做为弟弟的尽量办就是了。”

回到家中父亲对着母亲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没想到张二叔竟然一口答应了。

再过一星期就到中秋节了,张二叔与父亲期间又有过一次碰面,说好了过完节日就带我去广东。我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兴奋的睡不着觉,在我读中学的时候早就向往那个地方了。

为了延续这份兴奋,我还特意跑到集市上买了份广东地图。回到家中我趴在床上仔细的研究,猜想着广州,深圳,东莞究竟会去哪一个城市?我整个人沉醉于无限的遐想中,以至于母亲喊了我四五遍都没回过神来。

她气喘吁吁地推开门便冲我走过来,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着急,感觉像是出了什么事还没等我问出口,她拽住我的胳膊就往外拉,同时她告诉我听人讲父亲和王德才在东地头打起来了。我左脚上的一只鞋子都没顾得穿进去,心急如焚的夺门而去。

等我赶到东地头的时候父亲被打趴在地上,王德才和他两个侄子轮番用脚使劲的往他身上踢。简直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我发了疯似的扑过去与他们扭打在一起。他三个长得都是那种虎了吧唧的蛮像,硬碰硬我和父亲只能是挨打的份,管他三七二十一了,我趁王德才不备伸手便抓住了他的下身,立马就见成效疼的他呀眼泪哗哗掉。

他的两个侄子不得不停止对父亲的攻击,然后目带凶狠的眼光威胁说,不撒手,以后就别想在这个村子待下去了。他们说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王军能当上一村之长全靠他一家子堂兄堂弟众多,没有人敢惹也没有人敢跟他们抢。俨然已到了这个份上,什么也顾不得了。

王德才被我抓的只求饶,蹲着半截身子眼巴巴的望向父亲。父亲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用袖筒擦去鼻孔上的血,右手掌朝下上下挥动着示意我算了。父命难为,没想到我刚一松开手王德才在我的脸上就是一拳头,被这一击我的双眼都在冒金星。

我们被赶过来的人拉开了,搞明白了因由都埋怨为争个地边打架不值得。明面上是这么回事,可实际却是王德才他们故意找茬,专门挑了这块人不多的地方。早先王德才和我家不在一个村组,两家的田地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可不知是怎么搞得他与我家的地邻相互把地换了。

自从他与我家成为了地邻,光我知道的吵过不下八九次架了。父亲是个吃软不怕硬的人,越是遇见仗势欺人的人,他越是敢跟人家顶着干。但毕竟我家在这个村子里是外乡户势单力薄呀,每次和村子的里人发生了矛盾最后吃亏的还是我家。就像王德才搞得这些事,我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我一定要让村子里的人对我家刮目相看,别总拿着排斥的目光暗地里使坏。大家和平共处不好吗,非得要整出幺蛾子吗?

有些事不是你想好它就会好的,半夜三更的时候我家窗户上的玻璃被砸碎了。拉开灯察看是被一块砖头砸中的,我父亲飞快的跑出去打开大门人早就没有了踪影。

这事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白天王德才没有沾了我家多大便宜,这晚上就又来恶意报复了。气得我父亲直跺脚,一向端庄的母亲也没能忍住骂出了脏话。太欺负人了,我跑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要去以牙还牙,最终还是被父母拦住了。我怒起冲冲的朝着屋内的弟弟发起了脾气:“李初元,你给我听好了,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如果不争气我饶不了你。”

弟弟初元站在那里手握着拳头牙齿咬的吱吱作响,他何尝不想为这个家做出点自己的贡献!

这个中秋节被王德才闹得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月饼没有胃口吃家里也就没有买。我呢急盼着它赶紧过去,那样的话张二叔就会带上我离开这个村庄,让我有机会为这个家去打拼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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