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地刮了几场北风,好像在一夜间我们进入了冬天。寝室外的玻璃咣咣乱响,只盖有一个被褥的我们合起窝抵御着寒冷。
还得再上三天课才能回家,有的身体弱的同学已经开始感冒,往日鸦雀无声地教室内被咳嗦声侵占。
小冉也没能躲过这次流行感冒,眼神呆泄头发凌乱,以往那梳着漂亮的麻花辫不见啦,她手抱着从办公室那批改完的作业本无精打采地往教室内走。
我下楼梯的时候正好与她碰个正面,想和她打个招呼问一下吃药了没有,或者身体实在挺不住,干脆也同其它同学一样请假回家吧。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不该说出口,我俩相视无言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她咳嗦的更加厉害啦,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掩饰不住。学校的生活条件还不够完善,像药品之类的物品还得去庆源乡里买。两者之间的距离大概相差两里地,我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飞快的跑向了药店。
说真的,这是自己头一次单独一个人去集市,以往都是父亲或者母亲陪着。大白天的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担心口袋里的钱够不够。来的是我找王志借了两块钱,为何事我没有给他讲明。我又去学校里的小卖铺用饭票换得了三块,虽有点吃亏但值了。我把右手插进口袋里紧握着这五元巨款,从未有过一次拿这么多钱,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不翼而飞。
药店很好找父亲曾带我来过,况且庆源乡也不大就一条街。我轻轻地推开门走到柜台旁,问那个坐在板凳上穿白大褂的男人有感冒药吗?他看上去大概有五十上下的岁数,戴着一副老花镜,然后用左手指把镜框压下鼻梁看了我一眼后说:“有,是你要还是替别人买?”
我赶紧回答说:“大伯,我是替别人买的年龄和我相仿。”听后他从柜台里拿出了一盒药给我,标的价格4.5元兜里的钱够用,一直悬着的心算是落地啦。
回到学校时下午的第一堂课已经开始了,“程大牙”教训了我一顿让我以后不得再迟到。这一节课我听的是心不在焉,“程大牙”点到我回答问题,我说的是牛头不对马尾。可把他气坏了,说我今天故意跟他对着干。他罚我去教室门口站着,说啥时候下课了才能回去。同学们见我被老师惩罚,一些搞小动作的也赶紧收手了。
我站在教室门口耷拉着头苦想着怎样把药给小冉,既不让别的同学发现,她也不会尴尬。左思右想否定了一条条要实施的方案,恍恍惚惚下课铃响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去上厕所的路上我的脑袋一刻都没有停歇,有时候灵感的产生就是突然地那一刹那,还没走进厕所就想到了写个纸条,然后同感冒药一起偷偷地塞进小冉的书桌里。想到了就去做,人都已经进了厕所也顾不得上了。
趴在书桌旁我又犯难了,写点啥好呢不知从何落笔。内容要简明易懂,小冉看到后不会因为男女有别而不好意思收。
自己陷入了无限遐想中,班长的一声“起立”才算把我的魂給拉回来。
第二节是政治课,教我们的是一位温柔贤惠的女老师。回忆起她讲到过一段有关于男女生的正常交往,首先得大方得体,自然、纯洁,不必羞怯忸怩更不能神神秘秘,这样才能赢得对方的尊重和友谊。思路有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容易多啦。
“小冉,我是初一,这盒感冒药是我买给你的,咱俩同村又是同学的相互帮衬一下应该的,”我反复的斟酌这句话还算恰当,在将要上夜自习课的时候,我提前回到教室内趁人不注意放进了她的书包里。
时针一分一秒的转动着,我的心也跟着砰砰跳个不停。担心这件事会适得其反她今后不再理我,又怕同学们知道了嘲笑我,此时的我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我用书本半遮住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以然缠绕着她。
夜自习开始了,她打开书包正准备拿作业时发现了纸条和那盒药。只见她发愣了几秒钟,然后扭着头看了一下四周。我不敢和她眼神相对,赶紧用书本遮住了整张脸。我的心跳加速的更加快了,有种要蹦出来的感觉,虽然没有镜子照但也能感觉到我满脸肯定通红。
这是我头一次除父母以外去关心另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生。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就是觉得喜欢就想要帮助她。她应该看吧纸条了,泼出去的水反正收不回来啦,担心也没用我把书本慢慢地移开,再看小冉时她端坐在那里认真的正在写着作业。
村子里突然发生了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张二叔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偷情,不小心被我们意外的撞上了。父亲为这事焦头烂额的蹲在地上一根接着一根烟抽,张二叔的族人倒成了旁观者,王村长手叉着腰官腔十足,引导我们把这种事大事化小处理掉。
张二婶也太不守妇道,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张二叔才外出了几个月,就和村子里有名的地痞无赖混在一起。
宁静的村庄一下子沸腾了起来,人们添油加醋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但有一点大家伙的观点是一致的,地痞无赖王德才不好惹。打架斗殴偷鸡摸狗,他在乡派出所里是常客,又仗着王村长是他哥,狐假虎威村里的人都躲着他。
我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趁张二叔不在家想偷他只鸡当下酒菜,不曾想爬进院子里鸡窝还没找到,就看到两个赤裸裸的身体搂在一起,窗帘都没拉上就急不可耐地上演这么一场大戏。
有个年龄稍大点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扯了扯其他几伙伴的衣服不要在看了想溜走,可其中的一个竟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屋子里的两个人听到了外面有动静都下了一大跳,女的赶紧用被子捂严实身体,那个男的捡起地上的裤头穿上后飞快地拉开门栓跑到屋外。
看到出来的人竟是王德才我们都非常的害怕,只见他气势汹汹的脚跟还没站稳就给了我们每人一巴掌,大嚷着非要弄死我们几个。脸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其中一个伙伴哭着喊着要告诉他的父亲说有人打他。
被这一闹腾动静是越搞越大,王德才像打了兴奋剂似的,光着身板不惧严寒依然盛气凌人。才刚入夜人们都还没睡,循着嘈杂的声音便找了过来,木桩扎的院子一米高一会的功夫围的水泄不通。夜空中看不到半颗星星,来回晃动的手电筒让王德才也认识到这次太高调了。
大家伙都对这件事气愤不平,再加上王德才平时在村里的胡作非为,把他大卸八块都不解气,但碍于王村长的面子只好隐忍下来。
父亲是个耿直的人,最看不惯这种卑劣行径,又何况张二叔曾托付与他觉得非常愧疚,心头一热一个跨步就给了王德才一个拳头。王德才被这冷不丁的一击差点栽倒,等他再次站稳身形一个猛扑回敬我父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村长拦在了中间,他一个巴掌把王德才打傻了。只听他呵斥的说道:“还嫌丢人不够,赶紧给我滚回家去。”被这一声呵斥反而使王德才脑袋清醒了,他明白他哥的意思,这是让他借机脱身呀,也不顾的回屋子里拿衣服拨开人群拔腿就跑。
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大家伙都傻了眼,等反应归来父亲想要去时追却被王村长拦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给在场的每一个成年人散发了一根,但是父亲拒收了。他尴尬的把那根烟收了回来,笑呵呵地拍着父亲的肩膀说:“成海弟,俗话说远亲还不如近邻呢,都是乡里乡亲的今后的路还长着了。这事交给我办吧,回去我就把那东西的腿打断。”
他吸了一口烟,用手指弹了弹烟灰,然后把眼光投向众人又继续说:“再说了,这事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呀?”他像踢皮球似的把责任转移给了张二婶。
这时的张二婶躲在被窝里只是一个劲的哭,孩子坐在床头上闹也不管不顾。父亲想要去哄孩子,但介于怕别人说闲话又把脚伸了回来。
小冉的母亲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是个明事理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推开门进屋帮着哄孩子。
这个夜晚一下子打破了村子里的宁静,张二婶与王德才这件事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说张二婶不守妇道偷男人,讲王德才就爱干那种缺德的事,还聊起我父亲吃饱了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