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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少年的执恋

雪儿寻着黑影随着段如风身后追到客栈,一边喊着:“你这采花贼,哪里跑!”一边身形展开,袭向段如风。段如风急忙一闪,解释道:“我不是采花贼,我乃枫林山庄大弟子段如风!”

雪儿一听到“枫林山庄”四个字眼前一亮,收住身形,打量着段如风,半信半疑地问:“你真是枫林山庄的人?”

段如风没再解释,走到房门口,四处张望,小师妹不见了踪影,他内心已是急不可耐,哪里还顾得上解释许多。

正着急之际,忽然传来一声“师兄救我”的惊呼,随即一个黑影扛着季如雨从屋顶飘过。段如风早就展开身形,向上一跃,紧追了上去,雪儿见状也急忙追了上去。

然而那黑影轻功确实不弱,肩上扛着一人,神身形步伐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依旧迅疾如风。段如风却也丝毫不敢分神,生怕稍一分心便失了其影踪。雪儿跟在段如风后面也是丝毫没有懈怠,心里还琢磨着跟着段如风一起上枫林山庄看热闹呢!

破晓时分,那黑影窜到城镇郊外,扛着一个人奔跑了一夜,纵是轻功了得却也渐感脚力不支,身后一男一女仍是紧追不舍,无论如何也甩不掉。无奈只能停下脚步。

脚步刚停,段如风和雪儿随即停下脚步,稳住身形。眼前追了一夜的采花贼戴着一张面具,只露出眼、鼻、嘴,身披黑色披风,嘴角不时露着奸邪的微笑。

“放下我师妹!”段如风厉声喝道。

采花贼“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小子,那得看你有多少本事?”一边说着,一边把季如雨扔在地上。季如雨一路挣扎,早已被打晕了过去,哪里还有知觉。

段如风早已按捺不住,身形一闪,鸣鸿刀同时出鞘,随之一声鸿鸣,刀光一闪,直劈采花贼面门。那采花贼早有防备,段如风岂能得手。只见那采花贼右手一挡,点住段如风持刀的右手手腕,左手同时一掌击出,对准段如风胸口袭去。段如风“啊”的一声惊呼,双足一点,反身一跃,跳至采花贼头顶,右手鸣鸿刀向后一劈,直砍那采花贼后脑勺。说时迟那时快,那采花贼身形一低,足尖轻点,便轻易躲开。正暗自庆幸之时,却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原来虽躲过一刀,但刀尖迫出的刀光却划破了后背的衣裳。

采花贼退出一丈开外,拿桩稳住身形,内心不禁一怔,面具后一双可怖的眸子打量着段如风,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刀,竟不自觉脱口而出:“鸣鸿刀?你是何人?”

这鸣鸿刀乃是上古名刀,相传是上古时期轩辕黄帝的金剑出炉之时,原料尚有剩余,由于高温未散,还是流质的铸造原料自发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此刀自发的刀意太强,若持刀者心存正义,便能为苍生造福,若持刀者心存邪念,此刀足以反噬持刀者。黄帝恐此刀流落人间,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刀在手中化为一只红色云雀,变成一股赤色消失在云际之中。后来黄帝派人寻回此刀,封于轩辕山,并派护刀家族段氏守护,段氏家族世世代代守护鸣鸿刀。但鸣鸿刀向来为人所觊觎,在一场夺刀之战中,护刀家族段鼎天为护刀力战群魔,力竭而亡。临终之际将自己的孩子和鸣鸿刀托付于枫林山庄庄主季重山。季重山受其重托,护住鸣鸿刀,将段家后人抚养长大,并收为弟子,取名段如风,季重山还将一身武功倾囊相授,又把鸣鸿刀重新传给段如风。

再看场中形势,段如风丝毫不屑地冷哼一声,鸣鸿刀凭空一挥,日光下划出一道赤色的光芒,伴着一声刺耳的鸿鸣,直击那采花贼心口位置。那采花贼竟丝毫不惧,双掌一推,一股强烈的掌风退出,将刀芒化为无形不说,还继续奔向段如风。段如风急忙躲闪,手中鸣鸿刀没有停下,亦同时挥动,与采花贼缠斗一起。几十回合下来,段如风渐感不支,已处下风。陡然一个恍惚,采花贼一掌打中段如风胸口,段如风登时被击出十丈开外方能拿桩稳住身形,但胸口遏制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采花贼嘴角露出不屑的微笑。

一旁观战的雪儿扶着段如风,说道:“看来枫林山庄的人武功不怎么样嘛!”

“枫林山庄?”采花贼一听到这四个字竟不自觉脱口说道,“你是枫林山庄的人?”

段如风此时气门已伤,只担心自己不是采花贼对手,该怎么救小师妹脱困,哪里顾得上回应。倒是雪儿哼了一声,应道:“他可是枫林山庄大弟子段如风,你还不快逃?”

“段如风?”采花贼收住笑容,“枫林山庄‘风雨雷电’四少侠?”

“怕了吧!”

采花贼略一思索,又“哈哈哈”一声大笑,道:“枫林山庄又有何惧?”

雪儿一声冷哼,脚下八卦步法同时踏开,如一阵疾风奔向采花贼。那采花贼“啊”地一声惊呼,单从这步法他都是生平未见,又哪里敢轻敌。身形急忙展开,双手同时挥掌。段如风看着眼前这个初识的女子年纪不过与小师妹一般,武功竟是不凡,轻功步伐不仅绝妙且生平未见,才消几个回合,那采花贼已渐落下风。这才回想起昨夜在林中的缠斗,还有一夜的追奔,不禁暗自钦佩。

说时迟那时快,雪儿凌空跃起,双足一扫,激起一阵烟尘,一招“疾风劲草”踢向采花贼胸口,采花贼旋身一跃,轻易避过,正暗自庆幸之时,忽然感觉面前一阵凌厉的拳风袭到,快如闪电,欲避不及。原来刚刚雪儿一招“疾风劲草”乃是诱敌,紧接着使出的“孤伤拳”中的一招“孤芳自赏”才是后招。待采花贼反应过来,左肩已被一拳击中,倒退出十丈开外方能拿桩稳住身形,但左肩一阵阵剧痛,仿佛脱离了身体一般。

采花贼不禁内心一阵惊异,这年纪轻轻的姑娘怎的武功竟比他高出这许多,急忙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雪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你还不配知道本姑娘的姓名。”紧接着她一声断喝,两手并指为剑,两道冷凝的银色的剑气一前一后从指间喷射而出,直入采花贼心口位置。雪儿自知父亲不愿涉及江湖纷争,遂不能报出父亲名号,这采花贼又岂会知晓眼前这个武功绝顶的少年女子乃是当年叱咤江湖的“剑侠”之女,武功尽得邢枫真传,尤其是当年斜阳真人留下的内功心法,修炼一年足以顶平常人修炼三年,因此,雪儿的武功造诣在江湖上已是少有敌手。

说时迟那时快,采花贼面具后的双目不禁吓得一睁老大,身形急忙一闪,躲过了第一道剑气,然“砉”地一声骨肉撕裂的声音,第二道剑气他已是欲避不及,直直刺入中极穴,采花贼突的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上。

悲情十三剑——第七剑“悲云剑”,第八剑“悲天剑”!

雪儿不屑的冷哼一声,正要上前结束这采花贼的性命,哪知那采花贼趁其不备,掏出一颗丸子状的小球,往地上一扔,“崩”一声巨响,场中瞬间激起一阵呛目的浓烟。雪儿赶紧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挥掉浓烟。只一会儿工夫,浓烟便散尽,那采花贼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雪儿气的跺了跺脚,想到段如风还受了伤,便不再追赶。

回到客栈,季如雨还在昏迷当中,段如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不肯离去。雪儿见他受伤不轻,便劝道:“你赶紧去休息一下吧,那采花贼的武功不弱,那受得那一掌该是不轻的。”

“不……”段如风脸色苍白,双唇失去了血色,“我差点让她落入贼人之手,这一刻,我无论如何绝不会离开她半步……”段如风“咳咳”了两声,喘着粗气,暗自用劲扼住胸口的剧痛。

“那人已经被我打跑了,哪里敢回来?”雪儿无奈地说道,“再说,要是他再来,你现在这样子还能保护你师妹吗?”

“如风就算一死,也决不会让小师妹受到任何伤害!”

“你怎么这么固执?”雪儿看着他脸上那种坚定决绝的神情,眼前的白衣男子脸上的血色已经被苍白掩盖,却依然掩盖不住的是那白皙的侧脸透着淡淡的哀伤,那双近乎没有灵魂的双目竟一直不曾离开床上躺着的昏迷的女子一刻,那透射出的深情竟不自觉让人内心一恸。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固执的人,竟不顾性命地保护另一个人。这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几十年来独守孤岛,只为守着墓中的女子,她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是一种怎样的执恋,竟让那少年男子固执如斯!

“……”季如雨缓缓睁开眼,“师兄……”一睁眼便看见段如风坐在自己床沿边。

“小雨,你醒了……”段如风一声惊呼,苍白的脸上竟还能泛出那样动情的笑容,但一想到因自己的疏忽而差点让她遭到毒手,那笑容便一闪即逝,换之以自责,“小雨,师兄对不起你,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客栈……”

季如雨微微一笑,脸上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红晕,那浅浅的笑容好像是把他整个世界都包围住了。

“师兄不要自责,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大师兄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段如风暗暗缓了一下胸口的闷气,极力用劲稳住胸口的不适。

季如雨看着眼前这个一路护着她的大师兄,既感动又自责,她的心是矛盾的。一直以来不管自己做什么事,不管是对还是错,大师兄都义无反顾的在身边保护着她,在他的身边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她又不能接受大师兄的情意,因为她的心里始终住着另一个人,她想要坚守自己内心最纯粹的悸动,有时候她也想,如果没有遇到心里的那个人,又或者她等的人就在眼前,像大师兄一样陪着自己,护着自己,该是多么美好啊!

可是,如果有那么多如果,人生又怎么会有遗憾?

“你醒啦!”雪儿端着药汤走了进来。

季如雨慢慢坐起来,看着走进来的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黄杉女子,问道:“师兄,这位姑娘是……”

“我叫邢如雪,你叫我雪儿就行了!”段如风正要解释,雪儿便抢在他前面说到,“你们两个赶紧把药先喝了吧!”雪儿说着又把药端到他们面前。

段如风正要站起来拿药给季如雨喝,忽然一个踉跄,他感觉天地瞬间倒转了过来,然后又在眼前消失,没有了知觉——段如风再遏制不住胸口的剧痛,晕了过去。

“大师兄……”

“段如风……”

季如雨和雪儿同时一声惊唤,赶紧把他扶了起来,抬着他回到自己房间的床上。雪儿又赶紧运用父亲教她的内功心法中的疗伤法门替段如风疗伤。

疗伤甫毕,季如雨赶紧问道:“雪儿姑娘,我大师兄怎么样了?”

“他太固执了,竟然强行封住自己的穴道,忍到现在……”雪儿把段如风如何受伤,又如何不眠不休守在季如雨身边的事向季如雨一一说明,末了还说了一句,“你这个大师兄虽然像牛一样固执,不过他待你可真好!”

季如雨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了,但是她极力地忍住,哪怕是内心的洪流再强再烈,她也要用尽力量遏止,绝不让人知道。

少年哟,谁又不固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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