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岸有一种感觉,这沈关一定有什么秘密,使得他视烟花扇极重,但此人心绪颇深,已不再可能在生人面前暴露真实情感,这才能在扇子失窃时还如此这般尔雅。
“失窃了?!”钟离也万分的疑惑,“沈大人,你可确定这扇子是刚刚丢失?”
“对啊,您不是说自己也许久未打开装扇子的匣子了吗?”程岸踱步在屋内,也插了话。
“不瞒程兄,那匣子我虽未曾打开,但一直放于我的寝室内床榻下的暗格中,不怕诸位笑话,沈某一直有好洁之癖,床榻上的被褥从无褶皱,今日我一回到寝室便觉不对,打开烟花扇匣子后,发现扇子已无踪影。”
沈关这话倒挑不出毛病,洁癖之人确实都易神经质,有点变动都能看得出来,如果他说的都是实话,那贼人竟是选了终人在时行窃,也真是胆大包天。
“不知可否去沈老板寝室一看。”钟离道。
“自然。”
几人冲向沈关卧房,卧房之外,姬芷茉道,“程岸,你随我到这雁庭屋檐之上探查,窦羽修你随翎进卧房吧。”
程岸随姬芷茉凌空而上,只见月色皎洁,雁庭庭院中多处石林、碧瓦在月色映衬之下闪闪发亮。两人落到沈关卧房的屋顶上,却不见丝毫痕迹,“不像是飞贼。”程岸摩挲着瓦片上的灰说道。
“姬芷茉,你觉得是什么人?”
“不是外人。”
“此话怎讲?”
“自打咱们进入雁庭的那一刻起,我就让钟离在庭院周围布下结界,一旦有终人进入,他都会知晓,只是到现在都并无异常。”
程岸满脸冷汗,万万没想到这二位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防贼工序。
“那你的意思是,是院内之人?”
“两种情况,一,并非叛终人动手,二,沈关撒谎。”
程岸低头不语,良久说,“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这院内就有叛终人。”
姬芷茉浅笑,“是绝对有,而且......还可能是贼喊捉贼。”
“你的意思是,沈关是叛终人?”
夜色下的女子所幸笑了出来,倒是让程岸昏了头,“一看你就没在庸堂好好读书,这话我就算不与窦羽修讲,他也一定知道。”
“啊?怎么突然就变成教育我了?”程岸不服气的皱眉疑惑。
“沈关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终人,受贬成商,你猜他会不会终术,又会不会私自赡养终人?”
“这......庸堂也讲过?”程岸咧咧嘴,尴尬道,“你的意思是,一则沈关是叛终人,二则他还贼喊捉贼。”
程岸挠挠头,“不对啊,芷姬大人,他要是叛终人,还叫你来作甚,自寻死路吗?”
姬芷茉轻轻走在房瓦上,靠近程岸,“我只说他会终术,可没说他是叛终人。程岸,你想想,沈关的一身终术是怎么来的,按理来说,受贬之人早已失去几代终术沿袭,他不可能会沈家祖传之术,还有,也许我的到来只是个意外,他真正想唤来的,会不会另有其人。”
程岸听见卧房门开了,似是钟离和窦少爷已经检查完毕,他也终于明白过来。
沈关可能有一身不知来源的终术,因此也不同于寻常商人,有着重回终界的傲气,但是他在重回终界的路上收到了阻拦,程岸不知道是什么,他只觉得,一定与沈胭婳有关,也一定是真的受到了叛终人的威胁,他想等来的不是姬芷茉,不是钟离翎这样强大的终人,他等的——是咲雪。
咲雪可能知道她母亲的什么秘密,这秘密可能助沈关成事,然后他可以借此机会消灭叛终人,或者用什么别的功劳回到终界。
只是万万没想到来了两个不好搞的人。干脆贼喊捉贼,让他们不得见烟花扇,任务一旦失败终人们迟早要回京都,但在这期间——他依旧有充足的时间找到咲雪。
但这竟全是猜测,雁庭充满了诡秘,沈关一身谜团,连咲雪也对人避而不见。
全是猜测。
“卧房没有丝毫痕迹,窦羽修用水镜看了,也没有丝毫终力施展的迹象。”
姬芷茉与程岸一跃而下,只听钟离与窦羽修竟毫无所获。
“沈老板,扇子我们会帮你寻到,眼前之急是瞒过郡守大人的眼睛。”姬芷茉这时竟不急不躁。
“这......”沈关却没有好办法的样子。
“这样,明日我出面跟郡守说,”姬芷茉胸有成竹的道,“如今这位蔡郡守极其爱财,据我所知胆子极小,想来不敢惹姬氏一族,我等这几日会全力帮你找回扇子,至于我们走后他可能会来为难你,”她突然笑了笑,黑色面纱下仿佛是十分调皮的表情,“我让我哥哥多在财路上给边境一些恩惠,想必他不会一直把心思放在你这。”
“啊......原来姑娘是芷郡主!难怪初见便觉姑娘不凡!”......
忘了,忘了,这家伙的哥哥不从终界,是商界赫赫有名的商人,每年与边境有数百万钱银的往来。
......看来她也没多在意隐藏自己身份。
这就是传说中的攀关系走后门吧,程岸无语凝噎。
“即是如此,沈某今后定为芷姬效犬马之力!”那翩翩公子作揖道。
一夜不安睡,程岸翻来覆去满脑子交错盘织的雁庭楼阁,又满脑子的扇子、沈关、姬芷茉的话。
半夜还被隔壁不知哪屋的开窗之声吵醒,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