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纳威他睡着了。”
“那就让他再睡会儿吧。”叼着乳酪条的男人摆着一张臭脸。“还有,别叫我教授,我只是代课教师。真糟糕…美妙的午夜时光我居然要跟一群小毛孩儿一起度过。”他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嘟囔道。
他不自觉的两指夹起乳酪条深深一吸,“呸呸呸…该死的。”他露出厌恶的表情,强忍住掏出兜里的卷烟好好吸上几口的冲动。“小鬼头们就是脆弱,连卷烟的味道都受不了。”
他把眼睛紧贴在黄铜望远镜上,一点一点的调整着光线焦点。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每个望远镜都需要他亲自调试。尽管便捷的调整咒已经在二十五年前的《每日咒语》上刊登了,但是由于操作难度的原因一直没有普及起来。
“喂,你们。把那个胖小鬼叫起来。”
纳威充气机一般的鼾声让他显露出极端不愉悦的表情。万物俱静的午夜,噪音的扰民程度被极大激发了。
“纳威,纳威,醒醒啊。”几双小手伸到他身上不停推着他。
“教授,叫不醒怎么办?”
“我都说了别叫我教授。怎么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谁能把他叫醒,我就给谁加十分。”
“让让,我来。”嘴角还残留着豆沙馅饼酥皮的棕发小鬼头站了出来。让人感到困惑的是,他头发散发的味道似乎很能激发食欲。
他两指捏住纳威的鼻子。过了一会儿纳威那张圆圆的胖脸就变得越来越拧巴,随着一声充满活力的喷嚏,一脸困惑的纳威醒了过来。
“干得好,格兰芬多的吧?格兰芬多加十分。”
“这样的机会再来几次,我觉得学院杯就差不多了吧。”微笑的表情让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像极了在自家地窖忽然发现多出一箱黄金的土财主。说的可爱点,嗯…就很像是忽然得到了一根小鱼干的胖花猫吧。
“少来,你这种属于走歪门斜道。这可不是设立积分和学院杯制度的初衷。”两个坚持使用清香型洗发水的组合在一众爱好浓香醇厚型的人群中显得自成一派。
“切。不管怎么说都是积分嘛。而且我觉得心情很愉快啊。说起来,你要不要也来块儿馅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天文课教室里会有点心罐,但是这也太美好了吧!”
“我觉得…可能教授们也知道不准备些点心的话,没人会愿意在午夜时分爬上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楼上看星星吧…”
“可是为什么只有甜的啊。”在几个点心罐周围不停摸索的胖花猫先生显得有些情绪低落。“他们不知道塞满了烫嘴肉汁的馅饼才是最棒的吗?”
“我一直无法接受的就是这个啊!”
“嗯,你说什么?”把酥皮在嘴里嚼得嘎吱嘎吱的尼可狐疑地转过头。
“咸肉馅饼啊!”
“是啊。一口咬下去肉汁就溢出的馅饼,里面塞满了肥嫩相间的猪里脊。然后然后,再加一杯大麦茶…我的天,直接要命的组合。”
说着说着,他就忽然觉得嘴里的糖酥一点都不好吃了。“天知道为什么霍格沃茨连肉酱荞麦面都没有。”
仿佛奇迹一般,天文课的节奏居然又被代课教师抓了回来。
“赶紧的,过来。今天谁找不到北极星,谁就甭想走!”
“可是,教授。霍格沃茨禁止这样惩罚学生。”一个怯怯的声音说。
“我都说了,不要叫我教授!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就被抓来充当壮丁的旅人!旅人!”
“教授,有没有茶喝呀。我喉咙好干啊…”
“额啊,你们这群小鬼。我好气啊…”
“都说了,你吃太多点心啦。”赫敏在长袍兜里掏出一个金属瓶子,拿在手里晃了晃。“给,加了碎糖块儿的冰镇南瓜汁。”
“赫敏,你真是太好了啊!”
雀跃的欢呼声和代课旅人崩溃的嘟囔声构成了当晚最靓丽的组合。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大家都还记得当初那个充满了活力的夜晚。
“诶,对,再往南偏一点。诶诶诶,过了过了,往北再偏一点。诶我说你是不是不分东西南北啊?”
“连这个都发现了吗。真不愧是你啊,迷茫的代课旅人。”尼可把眼圈紧紧地贴在黄铜望远镜上。
“不要用这么复杂的外号称呼我…就叫我托斯卡纳吧。”自称托斯卡纳的年轻男子又往嘴边送了一根乳酪条。“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我说,你分左右不?”
“我想想啊。拿筷子的是哪只手来着。”
“筷子?我说作者你能不能不要再穿越了?”
“啊,抱歉抱歉,串台了。应该是刀叉的。拿刀的是右手,拿叉子的是左手,对吧?”
“嗯,没错。分得清左右你就能参透天文学了。”
“要不要这么随意啊。”
“本来就是这样啊。能分辨左右就可以确定行星的位置,确定了行星的位置就可以知道它的位置变化,知道了位置变化就可以计算它的运行轨道。然后再把和它相连的行星放在一起看,哒哒,可以用来预知和辨别方位的星图就出现了。”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嘛。”
“我开玩笑的。你别信。”又一根乳酪条被他送进了嘴里。手指发黄的托斯卡纳显然是个老烟鬼了。为了压抑烟瘾所以不得不依靠乳酪条转移注意力吗。
“恶劣的代课旅人啊,你自己吃独食心里舒服吗?我可是不管吃什么都会分一半给赫敏的说。”
“嗯?赫敏是谁。”
“喂喂喂,关注点是不是错的太离谱了呀?”
“是那个吗?”托斯卡纳指了指在一旁认真对照星图寻找星星的棕发女孩儿。“那个头发乱蓬蓬的,门牙大到透明的那个?”
“你有胆量再说一遍?”
“看来是她没错了。”
“哇…你真是个恶劣的代课旅人…”
“彼此彼此,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硬拉着代课旅人帮他完成课堂作业的学生。”
“谁让你们的星图画的这么混乱啊。说起来…你真觉得赫敏很不好看吗?”
“天地良心,我可没说,那是你自己说的。”
尼可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咬死他。
“根据我多年混迹情场的经验。”潇洒甩甩长卷发的托斯卡纳充满自信地说,“我们一般管那种叫美人胚子。小鬼头你运气是真的好。我当年要是有这么一个漂亮女孩儿陪在我身边,哎嘿嘿~”
“我觉得你在想一些很恶劣的事情。你太恶劣了,我要离你远点。”
尼可拖着黄铜望远镜就去找赫敏了。
“小鬼头就是小鬼头,一有事儿就只会扎堆。”托斯卡纳搔着下巴在原地蹬了蹬腿。“时间也差不多了。喂,搞完了没有啊?”
“还没呢,教授。”
“你们是来故意气我的是吧…喂喂喂,北极星画错啦。诶还有你,月亮怎么画的比火星还大啊。还有…我们上的不是美术课,不需要在月球上还画上居民啊…还有为什么你的月球居民是个怀里抱着兔子的女人啊?哦,中国来的啊,那行。哪天把这个传说给我讲讲,我还挺有兴趣的。月球上的美丽女人和伐木工吗,哦…很棒的剧情。什么!你说她还有个丈夫在地面上看着他们…好…好刺激啊!”
“喂喂喂,这位叫做纳威的小胖子。你怎么又睡着了啊…醒醒醒醒。”
“还有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不要再把望远镜当成偷窥的工具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位置是最棒的,我当年…呸呸呸,说漏嘴了。哪个学院的?拉文克劳的!拉文克劳怎么出了你这种败类。拉文克劳扣二十分,还有明晚一直到下星期三都要来天文塔清洗镜片。让开让开。”
他把一脸呆相的学生推开,自己霸占了那架望远镜,“来来来,让我找找当年的感觉。啊是了是了,就是这个。钟楼上面的无头骑士团排练,每天凌晨一点准时开始。好多年都没看到了呀。”(想歪的同学请自己去面壁三分钟。)
实在称不上清爽宜人的午夜,浓稠的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抓到的雾气凝结在四周。
在那条似乎无穷尽的漫长楼梯坡道上的,是整个霍格沃茨最高的地方。
每周三午夜开始的天文课。其实更像是每星期一次的以没什么主题为主题的小聚会吧。
年老体衰的天文课老教授似乎不怎么想继续在天文领域发光发热了。
“邓布利多,我说…你当年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就在霍格沃茨任教了。现在啊,我就想着回家抱抱孙子去。然后轻松愉快的用完剩下的时间。”
“哦…非常美好的退休理由。我双手支持你的决定,奥罗拉。”
“以及接下来的,天文课首席教授的人选。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
“请说。”
“托斯卡纳。托斯卡纳?伽利略。你可以先把他骗过来,就说是帮我代课几天。然后。”年老的奥罗拉教授掏出一张纸条。“你就用这张欠条把他拖下来。”
“一个不算十分道德,但是非常有趣的建议。”湛蓝色的眼睛微笑着。“我相信他也十分需要一个可以让他好好休息休息的落脚点吧。”
“当然。”
两个加起来起码有三百多岁的老头对视着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