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君姓田名文,田氏宗族正族嫡长子。其父田婴曾历任政学长,大司空,后任齐执政官。文少而好客,拥众门下千余,囊八门之学,括四部之道,揽狂骜之徒,交志傲之士。不以贫贱屈人等,唯以才学较尊卑。四湖之内有名士者,多赴愬(相会)于文。时人曰:天下名士,孟尝门客三千,交好逾万,相会者殆(尽,完)矣。出自《齐书·田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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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孟尝君。
孟尝君形貌昳丽,身长八尺,面白如玉,文质彬彬,颇有文弱公子之风。但其实孟尝君精通武艺,骑马射箭,无有不能。
我与庾敖穀赶忙上前相迎,深施了一礼:“迎候主公归来。”
孟尝君笑了笑,用手相搀:“二位大可不必多礼。”
我的心中有些疑惑,孟尝君为什么会来这里,难不成是专门来探访我的吗,不过那样也大可不必,我只不过是一介下等门客罢了,只需传唤我一声,我自会前去拜访,何须亲自前来找我呢?
孟尝君的发问忽然打断了我的思索。
“冯壮士此去薛地,债毕收乎?”
我赶忙上前答道:“毕矣。然。。。。”
“何哉?但讲无妨。“
“先,臣问公所欲餍(yan四声,满足)者,公曰:”视吾家所寡有者。“臣窃(私下)记,君宫中积珍宝,狗马实外厩(jiu),美人充下陈,君家所寡有者以义耳!窃以为君市义。。。”
“止。先生不晓算筹之术,何来收债乎?“孟尝君忽然打断我道。
“然,臣虽不通,亦晓为政抚民之道,以义安民也。“
“因(于是)矫吾命,烧吾之券,谓之曰义邪?“孟尝君忽然逼问道,他年少的脸庞上忽然现出了一丝杀气,瞳孔之中现出两道寒光,似乎能够将我看穿。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看似如此年少的孟尝君,竟然有如此手段,能够将我的所作所为了解的一清二楚。
“然,然也。。。此。。此臣。。为君市义也。“
孟尝君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儿。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了,我在这个仅比我小一岁的人身上感受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庾敖穀见势不妙,赶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公,请(请允许我)言。“
孟尝君忽然笑了,转而朝向庾敖穀:“诺,先生请言。“
“冯谖虽谮越,而其义为公矣,臣请恕冯谖之过。“
过了好一阵,孟尝君才轻哼了一声,说:“罢,先生休矣。“
我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冷汗,方才觉得背后全都湿透了,只得轻诺了一声,方才徐徐而退。
忽然走到楼梯口,听到楼上的隔间里传来密议的声音,我隔着门缝向里面看去,原来孟尝君正在跟庾敖穀商议军机,而我的事情只不过是顺便罢了。
也对,像是孟尝君那样的人,结交的是天下名士,像是薛地老百姓的死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算了,反正封地是他的封地,而我只不过是一介外人罢了。其他人的死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反而还徒增苦恼。我,也只不过是这世上卑微苟活的蝼蚁罢了。
仰天长叹了一声,我缓缓的步下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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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的街市依旧是如此的繁华,即使是在夜晚,也不啻(不亚于)白日。相反的,似乎繁华的奢靡了。
然而望着这一片的灯红酒绿,我却丝毫的高兴不起来。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画面,那是在薛地。
薛地是孟尝君之父受封的封地,那里位于齐国的西南,是齐国与汉国边境的交界之地。
据史书记载,“孟尝君之父田婴受封于薛之时,民众安于户,乐于业,靡(没有)盗窃乱贼,靡放辟邪侈。鸡豚狗彘(zhi,猪)皆其时,衣蚕布帛有其养。“
但是当我到薛地之时,看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人民饥馑,或以草木为食,草木尽,曝尸于野,或自相烹食。居于土穴,面容枯槁。形销骨立。官至,执策责打,草菅人命。
想到这,我不禁流下了眼泪。
想起年少时,生长在农村,家庭本很圆满,父亲却被征去服了兵役。从此一去不返,杳无消息。至今未归。凭什么,就因为我们是底层的人民吗?为什么,老百姓就该受这样的苦吗?自那之后,我发奋学习政道,终于得以拜入孟长君的门下,成为了一介门客,每月的赏禄也足以供养母亲。
可是我毕竟是特例,那些许许多多的像母亲一样的老百姓,他们既愚昧而又可怜。
他们宁愿遭受着死痛的折磨,也不愿意起来反抗。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学问,他们只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按时上缴税务。他们崇拜鬼神,他们觉得他们的生老病死都由神灵而决定,却不知道有医术的存在。
他们的脸上满是质朴,尽管那质朴是令人悲哀的。他们的脸上满是麻木,尽管那麻木是根深蒂固的。有时,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神采,世上的最喜悦汇集于此。有时,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空洞,世上的最悲哀又汇集于此。
这就是齐国的人民啊。
相比而言,上层的贵族却过着如此奢侈放纵的生活。那些所谓的学士,世家子弟,以及包括我,所穿的衣着,所吃的吃食,无一不都是人民的鲜血吗。
仔细看看孟尝君,所谓的仁义也不过只是假惺惺的人用假惺惺的方式招来一些假惺惺的人罢了。对人民又有什么好处呢?
“唉,唉!“走在齐国的大道上,我摇着头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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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酒馆喝了点酒,每次想起不快的事,我就要喝得醉醺醺的,用杜康来麻醉自己。
夜已深,我正要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忽然听到从旁边的小巷子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声。
我的酒意顿时醒了几分,其实本来也没有喝多少酒,只不过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我寻着哭声渐渐走过去,那哭声越来越近,最后,我的面前出现出了一个小女孩。
那个女孩儿的头发蓬松着,脸上脏兮兮的,像是有几个月没有洗澡了,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似乎是逃难的游民。
“小妹妹,你爸爸妈妈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我蹲下身子,笑着问那个小女孩儿。
“呜呜呜,我,我的爸爸妈妈“小女孩抽噎着说。”都。。都不在了。。。“
哦。。。。。我的心里感叹,乱世之中,一个人的死亡已经引不起多大的轰动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董小丽,我我的爸爸妈妈都被杀掉了,我是一个人逃到这儿的。“
唉,估计也是被官府杀掉的吧。我的心中这样想到。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我也不知道。那。。。那你说怎么办。”
“小妹妹,"我用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心中颇为感慨。"小丽呀,其实我小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很小就没了爸爸。。。。”我忽然停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了爸爸的影子,啊啊,眼泪似乎又禁不住了。我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真诚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小丽,你要不就跟哥哥回去吧。”
“哥哥?不,我不跟你回去。”
“啊。。。。那好吧。“我的心里有些失落。
“小丽,这个给你。”,用手翻了翻身上,掏出身上仅有的半两多银子,一并都给了小丽。小丽,“出门在外吗,还是需要钱的。这个就当哥哥送给你的见面礼吧。”我笑着递给了小丽。
“不。这怎么好。无功受禄,寝食难安。”小丽连忙摇了摇头。
“没关系,小丽,就当是我借你的。将来要是你有钱了——再还给我就行了。”
“这——好吧谢谢你。我将来一定会还的。”小丽用她的稚嫩的手紧紧的抓住那半两银子。对我深深的失了一个礼。
可她并不知道,那半两银子是我剩下半个月的饭资。
“也罢也罢,看来接下来的这半个月,又要去蹭饭了。这次狠狠敲那姓庾的一笔。。。哈哈哈哈”走在回住处的路上,我这样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