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持灯笼,一手托着肉盘,林松走在通往厨房的地下暗道里。暗道朝地面方向延伸,曲折蜿蜒,约莫十丈距离。
不一会儿,拾阶而上,掀开厚重的布帘,厨房里无人。
有如血雾般的月光,透过墙上的破旧窗户,朦胧地飘进厨房,如鲜血般支离破碎地,涂在了地面、及木桌上的锅碗瓢盆。
盯着血色月光,沉默,接着一声叹息,林松眼神有些暗淡,随即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昏迷了一天,又是噩梦,又是干活,林松有些扛不住了,饿的慌。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先填饱肚子再说。
把肉盘放在木桌上,借着月光,先喝了一瓢水。找到盆装的肉食,打着灯笼,林松仔仔细细地分辨了一番。还好,肉食都是分类装的,有盘装的牛肉。
就着凉水,大口吃着牛肉,一盘牛肉很快就没了,估摸着有三斤,才七分饱。看了看其他的肉食,林松没敢动,实在是摸不准是什么肉。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吃的太饱也不好。
应该是深夜了。
一连串的诡异经历,刚又填饱了肚子,林松没有一丝睡意,不想回到那逼仄的小屋,与其他小厮挤在一起睡通铺。
厨房通往大堂,有个约莫两丈的通道,两端有土灰色的厚布帘遮着。林松掀开最外的那道布帘,大堂映入眼前。
大堂有些昏暗,靠近通道的柜台上摆着一个烛台,微弱的烛光摇曳着。柜台里一黑瘦娇小的丫头,趴着睡着了。丫头叫二丫,平时与林松比较亲近。
还有一桌三人,着黑色劲装,沉默着喝着酒水,吃着叉烧包、肉食。看到进来的林松,为首的独眼龙抬起头瞟了一眼,眼神很凶。三人的桌上放着单刀,有三尺长。
推开闭合的大门,林松走出了有间客栈。
月朗星稀。
只是,月如钩,红似血。又像沾满鲜血的镰刀。
不论是近在咫尺的月牙泉,还是遍布周围的苍苍竹林,在洒落的月光下,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瑰丽而渗人。
状形弯月的月牙泉周边布满苍苍竹林,遍布整个绿洲。绿洲也呈月牙状,最长不过十里路,最宽不超五里路。
也因此,这片绿洲,被称之为月牙竹洲。
目光越过绿洲,远处是一片广漠无垠的沙漠。月光下,如一片血海,血海无涯,绿洲就似血海中的一叶扁舟。
这片沙漠,林松从往来客栈的行人中了解到,有方圆数万里。
白天,沙似雪,苍茫寒袭人,名曰雪漠;夜里,沙如血,月下赤茫茫,亦叫血漠。血漠,名字不祥,更多人愿意称其为雪漠。
雪漠,位于大宋皇朝赤阳府、寒洛府及青岳府三府交界处,高空俯瞰,宛如巨大无比的掌印,让人浮想联翩。
月牙竹洲,位于雪漠最东端,赤阳府、寒洛府的交界处。离最近的雪漠边缘,也有两千多里的路程。
主要由青竹建成的客栈,就在月牙泉畔。客栈的酒旗迎风而舞,上面写着有间客栈,小篆字体。
望着眼前的一切,林松有些沉默。一种莫名的情绪酝酿着,有些堵着慌......本能的循着记忆,林松在墙角,摸出一只乐器。
大小如鹅蛋,六孔,陶埙。
沿着泉边,林松走了一段,离着客栈有些远。
低沉、沧桑的呜呜声,在寂寥的血月下响起。古朴、神秘,有着道不尽的凄婉相思之情,又有着远离红尘的飘然出尘之意。
吹拂在脸上的夜风,有些微凉。竹叶的飒飒响声,伴着埙声,更显凄楚、寂寥。
随着埙声,脑海中浮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笑容......有些模糊,却记忆深刻。与这支无名埙曲,是这个林傻脑海中最为深刻的记忆。
随着埙曲完毕,站立在月牙泉边的林松,久久无言,思绪万千,不知何时,泪湿了眼......
这首埙曲就叫,「一曲红尘一场醉」吧!
不知过了多久。
莫名的呢喃,在林松耳旁响起,颈脖上感受到鼻息,却是微凉的。倒影在泉水里的人影,比之前更显宽大,影影绰绰,似乎有人在自己后面。与此同时,胸口传来一闪而逝的炙热感。
有过噩梦经历的林松,虽然心中依旧有些恐惧,但很快就镇静起来。他猛地扑倒在地,顺势滚向一旁,又马上直立站起,望向原来站立的地方。
哪有什么人?空无一物!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噩梦的后遗症?”自言自语的林松,脸色阴沉,心中警觉起来。
回客栈的路上,林松扒开短衫,左胸心口上赫然显现,一个狰狞的头颅纹身。披肩黑发,头生独角,一只猩红的眼睛位于额头上,惨白面孔的下面一张血腥大嘴,尖牙利齿。无眉无鼻无耳。望之生畏,似择人而噬。
这个纹身,十分眼熟。就是林松穿越前在古玩街上买的一个很酷的坠饰。
为什么变成了纹身?是否与穿越有关?炙热感是怎么回事?......虽疑惑重重,但林松知道,现在不适合思考这些问题。潜意识地,林松觉得应该回客栈,那里人多,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地方可去,何况现在是血月夜。
想到这儿,林松走的更急,也更警觉,很快就到了客栈。
嘎吱一声,客栈大门被林松推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却从大堂传来。
啊!!!!!!
大堂里,独眼刀客站立着,双眼猩红,面孔扭曲,把同伴一刀枭首。这一刀太快,以至于颈脖处鲜血喷射而出,丈余远,散落在在木桌、墙面及地上。掉落在地的头颅上,面孔痉挛,扭曲狰狞,双眼睁大突出。
独眼刀客的另一同伴,亦是尸首分离,倒在血泊里。
随着这声凄厉的尖叫声,二层三层的客房区,陆陆续续地快速涌现许多人。
“施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阿弥陀佛!”外貌俊秀,一对桃花眼,身披猩红袈裟的年轻妖艳和尚,从二楼飘然落地。对着独眼刀客,左手树立胸前,右手捏着一串佛珠。
扭头冲着和尚,诡异一笑,双眼猩红的独眼刀客,右手持刀,猛地砍向自己的颈脖。在众人的惊呼中,手起刀落,带着诡异笑容的头颅,抛在了众人的眼前,血喷涌而出,似血雨般散落一地。
瞬间,大堂安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