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衣牵着清照的衣袖,这几日又闲了下来,就带着吴衣出府逛一逛,因着清照以然武功尽失,相当于一个废人,于是爷爷就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得力助手发给她用,欧阳澈和三哥欧阳鸿又给她塞了几个人,一共二十几个,站在院门前,等着她。
清照本就不喜欢麻烦,何况带这么些人去城里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事做,便挑了三个长得白净的,让他们换身便服跟着。
平星城的风光还是这样平平无奇,欧阳清照心里想着,要带吴衣去什么地方好呢,正想着,吴衣看到一个新鲜物件,走了过去,眨巴着两只大眼睛问清照这是什么,清照摇了摇头。
此时摊子面前正站着两个男子。
一个一身白衣,亭亭而立,温润如玉,如山中玉雪,轻踏千里云和月,似清风而过,拂尘不见身与影。明明未见姿态有,偏偏撩过心头尖。纵然千般鸿华好,不及公子一缕香。
另一位公子则是紫衣覆身,玄线暗紫绣金纹,三千泼墨青丝发。不明心潮何所似,恍惚东海沉渊起。尝有幽冥入明海,漫天星潜夜夜生。
吴衣小小的身子却钻到那两个男子的前面,清照无奈只好走过去,原来这个小摊子是卖灵石的,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闪闪发光的灵石。清照瞟了一眼,其实都没什么稀奇的,她在欧阳洌的实验室里面经常见,每隔一段时间欧阳洌都会入手一堆这样的石头,没有多久就不知道怎么霍霍完了。
吴家没人对这种石头有什么研究,吴衣没见过很正常。
看着吴衣直接钻到那两个男子前面清照有些不好意思,正在琢磨怎么和那两个男子道歉,走过去看到两人前面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就放心了,只是站在他们的身侧,找个位置不要挡住他们的视线。
吴衣在灵石摊面前看来看去,很好奇的样子,摊主就和他攀谈起来,净夸吴衣懂事可爱,吴衣也是个机灵鬼,嘴甜的紧,把摊主逗得很开心,他身后的两个男子也笑了。
刚刚清照只看了个背面,走近之后发现,白衣男子和紫衣男子皆是气宇不凡,白衣男子可谓是天容之姿,紫衣男子脸上戴了个面具,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自己身上的华光贵气。清照有些疑惑,自己在京城中混迹十四余载,却从未见过这两个人物,就连秦王膝下的那两个皇子也没有这样的气质。
吴衣和摊主攀谈了一会儿,摊主就怂恿吴衣买几块,吴衣终归是个孩子,自己又喜欢,大概是自己身上没什么钱财,委屈的看着清照,走过来拉着清照的手。
清照温柔的对着吴衣笑了笑,“你喜欢哪一个。”吴衣指着摆在他前面那个闪着青绿色光的石头。清照看着那块石头,通体一色,称不得上品,但是品相极好,便给吴衣买了下去。
吴衣拿了石头开心的很,清照蹲下来掐了掐他,和他说,“这颗石头挺好,以后还能当夜明珠用,到时候我让四哥给你做个新样式,又好看又方便。”吴衣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现在清照说什么他都说好。
初见吴衣的时候觉着他不似平常的孩子活泼,过分稳重了些,现在才看到他作为孩子会有的一面。清照看着吴衣手上已经化成水的冰糕,吴衣的小手已经沾满了冰水,流了一地,吃的满嘴也是的,清照低头准备拿出手绢给他擦一擦。
却不想此时街道上的一匹马受惊了,说巧不巧,正飞快的往他们这边飞奔,清照听到马蹄声却已经晚了,只好马上站起将吴衣护在身后,就在清照以为自己要被那匹红棕马撞得稀烂的时候,腰间忽然有一股力量,清照睁开眼看到一张戴着面具的脸在自己面前。
她这才靠近看清,盯着这双眸子,就像在夜空中闪烁着无数明星,如世纪星河,清照收回心神,不能长时间盯太久,她觉得这双眼睛在想方设法摄入她的心魂。清照摇了摇头,心想怪不得要戴面具,要是摘下来不知道要迷惑多少人。
清照顾不及道谢,马上转过身子看吴衣的情况,吴衣此时正安然无恙的在另一个男子的怀里面,手里紧紧攥着刚刚给他买的那颗石头。
那匹马已经被保护清照的护卫制服了。
那白衣男子情况却不怎么好,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自己衣服上沾满的冰糕污渍,清照走过去直接将吴衣按到清照怀里。清照看他不适,也不敢多语,将自己刚拿出来的手帕小心翼翼拿给白衣男子,示意让他清理清理。
白衣男子抬眼看了一下,皱了皱眉,没伸手接,“不用。”
清照手举着好不尴尬,但她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就准备将帕子收起来,不想被戴面具的男子一手夺去,“这个家伙有洁癖,毛病多的是,让我来吧。”
看着那个男子拿起自己的手帕轻轻给白衣男子擦拭衣服,清照才明白原来不是嫌弃手帕,而是嫌弃自己。但还是行了个礼,“还是要谢谢。”
那个男子已经擦拭完毕,又在自己怀里面掏出一个手帕,将清照的手帕包住,继而放回自己的怀里。白衣男子强忍着不适,勉勉强强说了个,“不必。”此时他脸色苍苍,嘴唇泛白,清照觉得她如今才算是真正见到病若弱风拂柳的人物。
清照心里想笑,但是没明显表露出来,想着这位公子若是打起架来别人只要往他身上泼些脏水就不攻自破了,哪还用费劲心力。“这孩子是无心的,不如我赔给公子一身衣服吧。”
那白衣男子还没说话,戴面具的就插嘴,“姑娘可真是大手笔,这灵石说买就买,衣服说赔就赔,且不说姑娘赔不赔的起,就算赔的起,我们家公子也不会接受的。”清照心里暗道,没想到这个男子衣冠楚楚,嘴巴却毒辣得很。
“那公子想怎么办。”
那戴面具的男子又说,“就此作罢,一件衣裳而已。”扭头看了看白衣男子,“他的衣服多了去了,一个月不知道要扔多少件,不差你这件。”
“那,好吧......”
没想到那白衣男子却说,“不如姑娘也送我一颗灵石吧。”
送石头?虽心里感到莫名奇妙,但面上还是笑盈盈的,“好。”毕竟人家刚刚救了自己。
“在下子怀,这是我的兄弟,子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原来白衣男子名为子怀,紫衣男子名为子染。
清照看了眼这个白衣男子,觉得真奇怪,虽说他们俩救了自己和吴衣但是哪有一见面就告诉名字的,便想了一下。子染却拍了一下子怀说,“你这个榆木脑袋,哪有一见面就问姑娘名字的,你也太猴急了。”
清照笑了笑,忽然记上心头,“不妨事儿的,公子叫我子清就好。”你们两个一个子怀,一个子染,那我叫子清又有何妨。
果然子怀和子染都有些惊讶,相互看了一眼,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应答。还是子怀反应快,先是哈哈一笑,这时候也不管自己衣服脏不脏了,“难不成姑娘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妹子?”
清照扑哧一笑,随即转移话题,“不知公子喜欢哪个?”
子怀拿起摊子前面的哪个乳白的石块,“就这个吧,还麻烦姑娘给换一个合适的形状。”清照爽快答应。
这边子染不答应了,说明明也救了人竟然一点便宜也没有,于是他就请了清照,子怀,吴衣一同去醉风楼吃饭。
清照也没有推辞。
子染和子怀在清照的带领下走到了醉风楼,清照直接走进入了天字一号,选了好些。掌柜的按照清照的吩咐差人送来了一身白衣,清照打开盒子,轻轻推到子怀的面前,“公子可去内厢换了这身。”清照看着过了这些时候子怀脸色还是不太好,就悄悄让人重新准备了一件。子染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看子怀有些犹豫又说,“公子不必担心,我吩咐过了,没人碰过这衣服。”
子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衣服,颜色柔和,做工精细,花纹设计别出心裁,也不推脱,点点头直接拿上衣服往里走。
“子清还真是心思细腻。”
清照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不如子染身手好。”
两人似是多年未见的故人,早没有了刚见面时疏离的样子,他说一句,她顶一句,她应一声,他反驳一句,吴衣在旁边看的不亦乐乎。
“我进去看看。”忽然子染停下和清照的争吵,站起来往内厢去,清照看了一眼子染腰间的玉佩,正闪闪发光,想必是子怀给子染有的信号。
清照没怎么问,吴衣却问道,“姐姐,哥哥怎么也进去了?”清照笑了笑,没说话,可能她准备的这身衣服有些复杂,衣缕阁的衣服质量不会差,但设计繁复,想必子怀穿起来不会省事儿。
这时子染和子怀已经出来了,子怀的脸已经渐渐恢复血色,仔细看额头上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清照猜想的应该没错。
“衣服还挺合身。”。
子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合身倒是合身,就是你这衣服有些复杂,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是及时让子染进去看了看,他还不知道要捣鼓多长时间。
“快坐,尝尝醉风楼师傅的手艺。”清照热情的招呼他俩坐下,就在子染进去的时候饭菜已经送到房中。又问道,“你的衣服我让人送到你的府上还是......”
子染早已动起了筷子,他是真来吃饭的,听到清照说的话,眼皮抬也没抬,“已经香消玉殒了。”子怀的衣服寿命一般不会超过三天,一旦有污渍只会直接扔掉,他既不想穿不干净的衣服又不希望自己的衣服被其他人碰,就差人研制出一种粉末,撒到上面,衣服就会如云烟散去。
清照想这才是大手笔,但想到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就没有多说。
吴衣的饭量不大,还没一会儿就饱了,桌子上还有大半饭菜,清照便去箱子里拿了些小玩意儿给吴衣玩,吴衣直接跑到了阳台。
“看来子清是这儿的常客。”子怀这顿饭吃的并不好,虽然脸色已经好多了,但是他还是不能忘记刚刚自己满身污渍的样子,可以说是食不下咽,便和清照拉闲话,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清照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是醉凤楼的少东家,但若是直接和一个刚见面的人说就略显刻意,像是炫耀,“确实是常来。”清照也看出子怀无心入食,觉得这个公子实在是奇怪,洁癖这么严重,只是一个小小的污渍就引得他这番摸样。
想起当时他对自己嫌弃的样子,莫名起鸡皮疙瘩,心里默默记下,以后尽量少沾惹他为好。不过他对子染却没什么顾忌,刚刚还叫子染进去帮他穿衣服,只是不知道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两位是不是刚来平星城。”清照看他们两个对平星城如此不熟悉,自然而然就问出来了。
子怀笑了笑,“是的,我二人本来想到处转转,没想到这座城池竟然这般不规律,不但没找到什么好去处,反而,迷路了。今日要不是遇见子清姑娘我们连这顿饭也吃不好。”
平星城虽整洁平整,当时设计的时候也是费尽心思,平星城建在小丘群上,地势不比平原。为了不破坏环境,所以就根据自然地势设计,道路就显得弯弯绕绕,也不怪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