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个大雪天,孟氏月数足了,准备分娩。
分娩前,孟氏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神情严肃:
“五个多月了,怎么没见一点回春的迹象?”
忽然,她的思绪被腹部的阵痛打断。她捂着肚子,笑了:
“宝贝,你终于要来了吗?”
内屋里,孟氏正忍受着分娩的痛苦——
接生婆和女徒们手忙脚乱,这边打翻了一盆水,那边又丢了一把剪子。孟大夫在外屋不安的踱步。
内屋里传来一阵尖叫:“大出血了!”
孟大夫发了疯般地冲进去,这时孩子也已落地,呱呱的哭声多大啊。
一屋子的人全都吓得不知所措,孟大夫本想挽救,但看着虚弱的娘子,已经不行了。
孟氏仿佛用尽力气笑了笑,孟大夫立刻把孩子抱来给她看,孟大夫说:
“看咱们的儿子,给他取个名字吧。”
孟氏把头扭过去,看着窗外的冰天雪地,并没有立即为儿子取名,而是说:
“相公,这是我经历过的最漫长的冬天了。”
听到这话,孟大夫终于绷不住了,他对着娘子嚎啕大哭起来:
“阿香,是我对不起你,你怀孕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抽出一点时间来陪你,白天上山采药,晚上就挑着灯读医书,有时你陪我,整个晚上都不睡觉。作为一个外人皆称的神医,居然让我的娘子……”
孟氏把手艰难地塔在孟大夫的肩膀上:
“我从不怪你,你是个好大夫,我想让你去帮更多人,不要让我拖了你的后腿。”
她用慈爱的眼光看了看刚出世的儿子,说:“我希望冬天快点过去,就叫他,春来吧。”
孟大夫还没来得及说出“好名字”三个字,发现娘子已经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也无力地放了下来。他知道,她走了。
“阿香,阿香……”他一遍遍念叨着她的名字,直到徒弟们把他扶起来。
——
几天后,孟氏的墓碑被立起来了。
姜杰和娘子赶到坟地上来的时候,孟氏已经下葬了。孟大夫轻抚着那块碑。
姜杰娘子抽泣着,说:“之前是阿香给我接生,我第一次生孩子,她一直告诉我不要怕,她说我的孩子对我有情,不会太折磨我。虽然还是很疼,但是有她安慰我就感觉好受多了。坐月子的时候才知道,那话也是对她自己说的。从此之后我们的关系就特别好,谁知她自己生产的时候却没能走过这一关!”
姜杰看到悲痛欲绝的孟大夫,他说:“老孟,我们会把春来当做自己儿子看待,他亲娘没了,以后阿秋就当他娘!”
孟大夫只是呆呆地站着,不说话。
这一天倒没有下雪,空气又干又冷,刮在人脸上像刀子一般。
“今年这个漫长之冬,快点过去吧!”孟大夫说。